云沧澜看见云律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嫌弃恶心,许是他自己也有所察觉、也怕人看见,又立马低下头,将自己的眼神完全掩饰掉了。
她觉得很有趣,原来这对面和心不和的母子,不只是云老太太一人厌恶儿子,云律对他的母亲也不见得有多少耐心孝心。
云老太太扫过桌子上的每个人,重重的“嘁”了一声,眼角的皱纹似乎都跟着颤动了一下,浮着一层皮平白让人厌恶。
“你们这个相府,没有个当家主母到底就是不成样子!家不像家!小辈没有小辈的样子!我来了这么几日,到今日才见着我的儿子和嫡亲孙女儿,却到现在还有个孙子一直在房里没出来拜会过我呢,荒不荒谬!”
云律飞快朝着云沧澜看来一眼,眼眸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沧澜不甚在意,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敲敲勾了勾云墨的手,示意她回去让人在回春馆再备着饭菜。今儿这顿饭,估摸着是吃不成了。
云老太太继续滔滔不绝:“你弟弟们虽然都在清河州,地方不及你这京城繁华,可家外各个绩业有成受人敬重,家中的女人小辈各个皆是识礼懂义,家中内外皆是井井有条。在当地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奉为治家模范,怎么到了你这儿,你这个当大哥的却只会将自己的府邸弄得一团乱?”
云律此时听不下去,闭了闭眼之后悄悄握紧了拳头。
他那几个弟弟是什么样子云老太太心里就没数吗?各个都是心比天高好逸恶劳之辈,又没有足够的心智和忍耐力,于是都只能窝缩在清河州那一片小地方,这辈子都再难出来。
至于什么绩业有成受人敬重……那几个废物不过是借着他这个“丞相大哥”的势头,才能让别人都让他们三分,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
云律脸色很不好看,“母亲还是少费口舌,多吃些膳食进补把,免得一时离乡水土不服,到时儿子心中歉疚。”
云老太太冷笑,用眼睛睨着他,“我看你是嫌弃我话多惹人烦躁了吧?!”
“儿子不敢。”
“你从小胆子就大的很!我也不和你说什么废话,我此番来也是有事情要提醒你的。自古以来可没有丈夫为妻子守孝的风俗,更何况瑾郡主三年孝期已过,你也该为相府找一房主母了。我在清河州有一个满意的对象,是州府的次女,我将画像给你瞧瞧,你若是愿意便赶在今年将事情都办了吧!”
云律尚未说话,苏姨娘已经猛然抬起了头!
州府的女儿、续弦?!
那她这么多年来的费力筹谋是为的什么!
云老太太眼光扫过她,冷哼一声:“晚秋啊,你原本是我们云家的婢女。十几岁时被卖来,看你机灵聪敏又作为通房养在老大房里,之后又成了姨娘、还是贵妾。这么多年来你伺候老大的确有功,还生了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