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向依: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你的眼里是我,你的心里装的却是你的枕边人。
冉苏,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真的是你,他心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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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小姐,我不想让他再骗你,他爱的是我。”
一张方正的薄纸上赫然出现几个用钢笔写的黑白分明的字眼。
是挑衅,毋庸置疑。
甚至还附上了地址,那家远近驰名奢侈的法式料理西餐厅。
是不是有了有权有势的男人做靠山,连气派都大不行?
她扬起一个冰凉嘲讽的弧度,精致淡然的脸上平淡无波澜。
这是一个鸿门宴,她本不想赴约,不是怕也不是慌,而是她并没有那么多时间陪那个女子瞎闹腾,但这那并不代表可以任由她在自己的面前撒野。
尉行云,你可知道今天的我必须面对你所有造成的后果,你的桃花债,你的爱情,你的女人,凭什么要我去负责?!
可她又能说什么,只要她是尉家夫人的一天,她就避无可避。
“老王,去备车。”
她淡淡地道,嘴角挂着静谧的笑意。
是不是她深入简出,不爱社交,所以让别人误会了她是个没爪子没刺的女人?
诚然,她不爱尖锐不爱纷争,但若是真的对立起来,谁又是她这个自小在家庭纠纷中长大的大小姐的对手?
俞小姐,你可知道我曾经历过的比你一辈子的事情好要多,仅仅靠满嘴的“爱”这般幼稚无知的理由如何能在北京城名声显赫的世家中站稳脚步?
暮春的微风略有沉闷,拂过她此刻淡得近乎冷薄的脸颊,浅淡的睫毛垂下,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竟有一抹令人心惊的冶艳与冰冷。
今天,才刚刚开始。
……
净窗日午,灿日临窗,烛光闪烁,淡香浪漫飘逸。
浅色素淡的花纹美炮,配上一串切割完美的深蓝色宝石,她清净的眼眸将厅内环视了一遍,一眼便看到那靠窗边的女子,惴惴不安地绞着手中的帕,即使娇嫩温婉的脸上显得镇定,手上时不时的动作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安。
察言观色,她从不刻意,但早已是潜意识了。
冉苏淡淡一笑,原来还是紧张的,那她又何必如此急切地冲锋陷阵上来?
还是说,做第三个人的女人永远是心虚的,即使她嘴里说得天花乱坠,满口爱情至上,但心里还是不免有所疑虑?
轻摇头,她似笑非笑地撇开那些不关的猜测,举步静静地走向那个座位。
还完全靠近俞向依的座位,空气中从她身上飘来的香水味欲浓欲烈,让冉苏不由自主地凝眉,她能分辨香味,但她并不喜欢常常有味道干染她的嗅觉,她的鼻尖太灵敏,敏感得让她微微头疼。
此刻的俞向依并没有发现冉苏的靠近,她有些失神地望着窗边,心中有些忐忑,她是特意趁着尉行云上班期间唤人给冉苏递条子的,她怕尉行云会知道她的擅作主张,也怕尉行云会生气,也许这个世界上最清楚尉行云心里装的是谁的人,就是她,俞向依了吧。
她信誓旦旦地向每一个宣告,他声名显赫的尉少爱的是她这个落难佳人,俞向依。
她无比自信地写给冉苏,告诉她,她的枕边人爱的是她,俞向依。
可是她无法不去抗拒心底里那个悲哀的声音,诚实地告诉自己,她知道,尉行云的心里装的是他的太太,冉家的大小姐——冉苏。或许,也只有那么一个。
这么多日子尉行云的眼里看着俞向依,以为自己心里的人也是她,可她每每望着那双她好似无法驾驭和窥探的黑眸,却读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那人叫冉苏。
那是一个简约不失华丽的名字,她每每在心里啃咬撕扯,却不甘地承认,她真的只是在尉行云的眼里,而不是心里。
也许,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许多人许多事在一秒钟就让人下了武断的定论,你以为一眼看到的是全部,却不知道人生是一眼一眼的相加,感动不是一瞬间的,而是日积月累的,包括,人人口中的爱情。
所以,在尉行云的眼里,他的执念,他的骄傲,他与生俱来的不可一世都为他做了一个一秒钟的定论,却不知道有时人的一秒钟足以毁掉人生的数百数千数万个小时。
一见钟情,何等的美妙,谁又能知道它的存在有时只是擦肩而过的错觉。可惜,人不会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只得将其编织成为一连串所谓的故事,这便是悲哀。
而尉行云的悲哀,俞向依只想替他继续下去,因为这不仅仅也是她的故事,还是她的传奇,她命中出现的奇迹,她如何能任她飘走,任自己再重新回到以前那样困窘狼狈的样子。
看看如今她的身上,一袭名家出手的精美刺绣旗袍,脖颈深处闲散的挂着碎钻项链,今天她是特意打扮过的,柔顺的长发瀑布般直泻而下,显得一瞬间的气质便有了飞跃的提升,贵气娇美。
她心里自然是欣喜的,飞上枝头做凤凰这故事,她是真的成了主角,如何能让自己再被推下树,任那些曾经的和自己一样的小鸟小鸭嘲笑鄙视。
可当终于抬头见到那一身高贵出尘得无比自然的冉苏,她的心一下子跌进了谷底,无法言语的窘意想她排山倒海地袭来。
那是与生俱来和后天刻意的区别。
她有些恍惚地望着那张清冷淡静的脸庞,淡雅的发丝轻轻地垂下,笑容浅淡但不失雍容淡定。
那便是与尉行云结婚四年,已有一个儿子的冉家大小姐冉苏?!看起来年轻但不稚嫩,成熟又不缺灵气,与俞向依的年轻貌美不同的是,冉苏有一份已为人母平静与沉淀。
她有些狼狈地挪了挪身子,脸上还是一副娇俏美丽的笑容,向冉苏点了点头。
“冉小姐。”
她不叫她尉夫人,她唤她冉小姐,俞向依提前开口只为了要那一点点仅剩的开场气势。
“俞小姐。”礼貌地问了问候,冉苏坦然地靠向椅背,双手交叠,淡淡地回视着俞向依。
于是,没有了话语,她们彼此凝视着彼此,似乎只等着对方讲话,又像是在比赛一般,不肯轻易开口。
二十一她是你的妻子
听着自己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的浪漫故事,原来格外的动听,听得让她越发想笑。
尉行云……爱从来都是一瞬间的事,为了这一瞬间,你失去了我,我也失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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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琴音悠然,料理扑鼻,阳光肆意,暖暖的阳光照进室内不是热而是凉,微凉的阴影落下,连个身影对坐着,空气稀薄,无声无息。
俞向依以为冉苏会发作,会提起那开口问她原由,这样她就能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走。
可面前的那人,竟惬意地静坐,没有丝毫的异样。
“请问两位小姐要吃点什么,法国鹅肝,还是芝士蛋糕,或是……”
“一杯牛奶,谢谢。”她淡淡地对前来的服务生说道。
“不点点什么吃的吗?反正……我们用的是同一个人的钱。”敌意瞬间而来,俞向依猛足了劲想要扳倒局势。
“不了,我自己赚钱,何况我想今天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浅钱的笑意还挂在嘴角,冉苏笑了笑,状似随意的回答道。
冉苏言中的话,俞向依过了半秒反应过来,心下一急,顾不得什么顺水推舟的计划,只得开门见山,低着头,垂着目,娇美的脸庞霎时变得楚楚无依,像是被此刻面前的冉苏欺负一般,轻轻啜泣。
“……也许您不相信,可是我们是第一眼就爱上了对方,我那时家里环境很不好,被迫去了‘夜笙’,在被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企业家动手动脚了以后我急忙地逃了,然后便碰上了云,他真的很出色,那样的人出现在我面前,他牵起我的手对我说会帮我,不会让我一个人,他说他会陪在我身边,他甚至陪着我帮我母亲治病,帮我负担我弟弟的学费,你知道吗,他吻我拥着我的时候,我真的决定了,就算做一个人人唾弃的女人,我也甘心陪在他身边……”
“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甘愿彻底一点,怎么,想立牌坊还是想要名分?”嘴角漾开几分嘲讽,她淡淡地嗤笑一声,
冉苏凉凉的发问令俞向依脑中有一刻的绷紧,她深深舒一口气,低声伴着哽咽咬着红唇,原本可人娇俏的脸蛋带着几分涨红,泪水从眼眶中话落。
“可我不想看着他继续勉强,勉强当一个父亲,当一个丈夫,每天陪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冉小姐,你一定没有爱过,你根本不知道看着他难受我有多痛苦……”
她没有爱过!?她竟然说自己没有爱过?
她哪里没有爱过,如果没有爱过,怎么会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她没有爱过,怎么会因为闻到他身上的香精味、丁香花香料与酒精的味道就憎恨自己那向来敏锐的嗅觉,如果她没有爱过,怎么会在刚刚她提到的那句“吻我拥着我”的时候,以为已经不再疼的心依旧揪得像是要撕裂一般的痛!如果她没爱过,为什么在听到那人陪着别人的母亲治病时会那么酸涩,多好啊,他何尝陪过她去探望过自己的母亲?!
她没爱过,是啊,她若是没爱过该有多好,如果没爱过,她就不会心疼,不会反胃,不会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她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发凉,发热,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腹部,那里似乎也有些不安,微微传来几番疼痛,她闭了闭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终于缓和了过来。
“……冉小姐,求求你,放过他吧,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你也许也没爱过他,你做这个尉太太有什么意思?我们是相爱的,真的,难道你要他为了孩子勉强跟你在一起,一生都过得不开心,不快乐吗?!这样有什么意义!”
俞向依看着冉苏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更用力地哭着,哭得撕心裂肺却又压抑胆怯,手埋着脸,仿佛有无尽的委屈不能伸张。
所幸此时的厅内没几个人,桌椅和桌椅之间安排得疏远不密,无人知道她们到底在做什么。
无声,还是无声,她泪眼迷离地打量着冉苏,对方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好似在看一场演出,平静而淡然,无关自己。
终于,俞向依到底沉不住气,咽了咽口水,擦着泪痕,咬着红唇,一脸的娇柔楚楚,我见犹怜,走向冉苏的身侧,深吸一口气跪下。
“尉夫人,求你成全我们,我们是相爱的……如果你有一点点的在乎他,那你就该放他自由啊!”哀求声轻起,她有些微颤着身子,好似无比诚恳。
半晌,冉苏的声音像是从遥远地地方飘来,冷冷的,静静的:“你不是说我没爱过吗,那不好意思,告诉你,我还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我只要他完成一个父亲的责任,他的用处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我要我的儿子在健康的环境中长大,我不在乎你爱的男人究竟快不快乐,开不开心,我冉苏就要他勉强!勉强到我们的孩子长大为止!”
“你……”俞向依猛地抬起头,惶恐不安地看向此刻站起身,一身凉然高雅的冉苏。
居高临下地观望,她恍惚地看着冉苏的扬起的下颚,那样高贵优雅,仿佛和那个男人一样,与生俱来的气息,她无法碰触,更加无法驾驭。
“如果,你等得了的话……”淡淡的轻笑从高处传来,俞向依下意识地凝视着冉苏。
冉苏笑了,从见面到现在唯一的一次深深的笑,绝美而冰凉,蹲下身,轻抬起俞向依无法闪躲的下颚,嗓音清亮却冷得像冻结了的冰:
“等我不要的那天,我会把他送给你的。”
不用你求,不用你跪,他从没属于过我,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
“对了,你的‘鸦片’不错,是正货,香水这种东西的确很贵很显身份,俞小姐,你的品味不错,不过你可能不知道,‘鸦片’的确意味着诱惑,可以让男人为之疯狂,在国外,这也是高级********的首选。”
冉苏跨出一步,顿了顿,神色自若地看向已站起的俞向依,淡淡地启口。
闻言,俞向依退了几步,狼狈地撇开视线,咬着唇不做声。
“买单。”冉苏扬了扬手,放下钱,轻声礼貌地说,“这是我的钱,还有一杯的钱让那位小姐自己付。”
礼貌客气,淡定从容,清晰分明。
服务生迟钝了几秒,然后点头。
“我想我们不熟,我不请你,你也不必请我。”
话落,俞向依只能怔忡着,无法言语地凝视着那某淡影离开。
这就是你的妻子,尉行云,原来如此……
她眼里落下一滴泪,这次竟是真的。
她想,认输了,可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她还不想那么过早地下场,她不想褪下这一身的光鲜亮丽,狼狈地回到那方幽暗的角落……到过天堂再下地狱,何等残酷,她受不了……她不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