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
“怎么样，你的新手臂，现在能习惯了吧？”
在厨房里，我和父亲对坐在一张狭小的桌子上用餐，我们正在吃着火腿面包，一种非常容易填肚子，又非常容易存放的食物，我想我最近可能要一直吃这个直到我们回到伦敦，嘛，总比没得吃好。吃过饭后，我便和父亲一起躺在卧室里，我睡上铺，他睡下铺。然后我们各自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夜晚很安静，我甚至能听到煤油灯上的火焰燃烧的声音。没过多久，父亲便表示他要睡觉了，于是我吹灭油灯，然后继续看我的书，嘛，我睡不睡也不所谓，不过我感觉这几天夜里，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夜很安静。同样，这璀璨的星空下，潜藏的都是危险。
看了一会书，我便看腻了，虽然我爱看书，不过我总不能像父亲一样拿起书一看就是一天，我可没他那么好耐心，我每次都是看一阵子然后到处走走，到处逛逛，等兴致来了，再继续看下去。于是，我便安安静静地爬下床，然后打开卧室的门，沿着走廊走上甲板。只见杰克蹲守在蒸汽机旁边。
“晚上好啊，杰克！”“你好，希尔。有什么需要帮忙吗？”“没，我只是出来吹吹海风。”“你来得恰到好处呢，现在正是海风最清爽的时候，虽然有点冷，不过我在煤炉旁边，我感觉很温暖。”“嗯，我能感觉到。就算是冬天，夜晚星空依旧那么璀璨呢！”“当然，冬日的海面经常都会起一层薄雾，不过现在貌似还没到时候。”杰克说着，便往煤炉里补了两铲。“现在视野正好！我们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杰克望着海岸线，海岸线上，大陆的城市在闪烁着光芒。“怎么？我们还没走到公海么？我记得现在应该走出公海了吧。”“我们在公海，不过约翰决定偏离航线。”“有敌人么？”“不是，是海潮，如果我们不想感觉颠簸的话，就远离海潮。”“海岸线上的海潮余波不是更大么？”“嘿，那只是水面上的罢了，海流在海水深处，它能为我们带来资源，同时它也是极度危险的存在。”“我知道！这个，就是说在海中央走的话，会很容易遇上巨浪吗？”“我想是的，或者也不是。总之我认为这时候，最好不要走到大海中央。”
“不明白。”
“也罢，这是我们在海上爬滚多年的经验，越是风平浪静的夜晚越是危险。这个才是约翰选择改变航道的理由。”
“有趣！不过你跟我说这些我几乎都听不懂。”
我说着便走到甲板中央，星空虽然璀璨，却未能照亮甲板上的任何事物。当然，我能看清楚这漆黑的甲板上到底有些什么。“对了杰克，鱼舱里有东西么？”“没有，除了几桶淡水。”“我下去逛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走进鱼舱里看。鱼舱非常宽大，而且直通船底，鱼舱被双层木板包裹着，而且做足了气密性处理，鱼舱的中央钉了一块钢板，估计是加固船身用的吧。记得木船的根就是船底中央的那条龙骨，龙骨是整搜木船最坚固的地方，同样，龙骨一断，这艘木船就没救了。
鱼舱里真的什么也没有，于是没走几步我便从里面爬了出来。鱼舱通往走廊的门一般是锁死的。为了保证船尾至少有一个或者两个气密舱。对了这艘船有三个鱼舱，每个鱼舱都是一个独立的气密舱。鱼舱下没有专门用于防水增加浮力的气密舱。
走了上来，正好遇到冰凉的微风轻轻吹过我的脸颊。我抬头望了望正鼓起的白帆，白帆的末端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缆绳的末端也在微风的作用下左摇右摆。海面依旧平静，星空是在太美丽了，我抬头望向天后，便静静地躺在甲板上，木夹板不如铁甲船那么冰冷生硬。虽然甲板上没有软绵绵的棉被垫着，不过我依旧感觉不到任何的不适。
躺下后，我便看到了白帆还有一篇璀璨的夜空。
很久，很久，我静静地在甲板上躺了很久。我还注意到，珍妮正在瞭望台上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我知道她可不是在欣赏着这美丽的夜空，而是在搜寻着什么，或者是猎物，或者是猎人。
“杰克，加煤！赶快。”不知道躺了多久，我听到约翰船长的声音。他声音有点急促，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危险。随后，我便看见杰克迅速站起来，然后挥舞强有力的双臂，把煤铲进炉里，随后他拨动着连杆，烟囱顿时冒出一股黑白混淆的浓烟，渐渐地我感觉到船正在加快速度。我顺着杰克的位置往上望，看见约翰船长双手紧紧地抓住舵盘，双眼不时地望向外海。看样子似乎真的出现了什么状况。我还注意到珍妮时不时地拿着望远镜望着一个方向，我想大概是那个地方出现了什么吧。我站了起来，然后走到船尾，眺望着海平面。我注意到，远处，海上漂浮着一团黑影，黑影十分巨大，看样子像是货船，也像是海军船。模模糊糊的黑影正和我们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注意到我们的存在，我观察了很久，那团黑影并没有改变航道。同样它也远远偏离了正常的航道，估计不是什么客轮或者货轮，帝国航线里除了海峡附近和大西洋那边会有巨轮出现，其他地方是很少见到巨轮的，特别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北海海域里。北海的水下，除了那些未知的洋流，和未知的生物之外，还潜藏着另一个可怕的东西：德国人!
还记得去年夏天，帝国的三艘海军在英吉利海峡巡航的时候，无缘无故的被击沉的可怕消息，在深夜里，三艘万吨舰艇在没有任何的防备之下，被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击败。据生还者透露，那天海上风平浪静，连浪花都不高过一尺。而他们的船却突然被鱼类炸破，然后沉入海底。
“我们连逃跑的余地都没有，更别说还击了！”
在两小时不到的时间内，三艘万吨巨舰就这样被无声无息的击沉。
现在，我们在北海里活动，我们还没走到北海的深处。然而危险却突然逼近。我能注意到约翰船长稍微调整了航向，继续往近海靠近。嘛，我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不过我们这艘船势单力薄，能回避就尽量回避吧。我转身，然后往驾驶舱走去。
“你好，小妹妹，我现在很忙，能麻烦你去船舱把阿佩斯先生叫到甲板上么？”约翰察觉到我走了进来，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容不下他半点精力去分心。
“当然，你希望的话。”于是，我便走了下去，叫醒了正在熟睡中的父亲，父亲模模糊糊地走到甲板上，然后坐在那个巨大管子上。
“怎么了亲爱的？看他们很忙的样子，出什么事了？”父亲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我没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单筒望远镜，然后指着东稍微偏北的地方，让父亲去看。
“约翰船长，你提防的就是那团黑影么？”
“不知道，总之我觉得现在我们身处危险之中。”
“我想，你多心了。那艘是帝国的无畏舰艇，我想他是在近海处做巡逻而已。”
“什么？你怎么知道它是帝国的军舰？”
“你看85度，93度，126度，注意到那些小黑影了么？那是帝国的海军舰队。我想，水下还有两艘潜艇。帝国的军队都是爱这样布置的。而且，要是德国人在这附近出没的话，我感打赌，当你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绝对会在离我们不到100米距离的海里！”
“哦，还真是！”
约翰拿着望远镜望向远方。我也顺着父亲的指示望向远方，确实能看到一点小黑影在海面上摇曳。不过我确实没听说过帝国的海军会在这里巡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能看得出来那团巨大的黑影是无畏舰艇。于是我便向父亲提问。
“你怎么知道那是无畏级舰艇的？阿佩斯先生？”
“你注意到了它的船头么？船头还有主炮还有船舱的轮廓了么？帝国的军舰船头毕竟尖而船舱比较靠前。而德国人的舰艇则像极了一艘货轮。另外，德国人知道他们在水面上市无法击破帝国的皇家海军的，况且这是帝国的近海。你觉得他们会傻乎乎地大摇大摆地跑过来挑衅你么？”
“那要是他们真的来了怎么办？”
“你咯，我相信你一定能击垮那些不自量力的德国人。”
“这个难说。我笑着回答。”
“总之我回去睡觉了，现在风平浪静，正是睡觉的好时机呢。我可受不了颠簸。”
父亲伸了伸懒腰，然后走下船舱。
父亲走后，我便转头望着约翰，感觉他似乎对父亲存有不满，可能是碍于雇主的关系吧，他也没说出来，双手依旧抓住舵盘不放，而船中央的蒸汽机也在拼命工作，渔船以一个相当快的速度往北偏西方向航行。
“你这小家伙也能击败德国人？”
“当然！”
“我倒想看看呢！”约翰笑笑。
海面依旧宁静。
不久，我便注意到那团黑影逐渐变大，在星光的映照下，我渐渐看清了那团黑影的模样，看来真的是一艘军舰，军舰正缓慢地向前行驶，船上的探照灯正向这边传递着信息。我逐渐注意到，军舰上挂着帝国的旗帜，看来父亲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不得不佩服父亲。随后我突然感觉到有一道光芒从船上射了出去。我向上望去，发现珍妮正用渔灯回复。随后对方鸣起了汽笛，我们这边也用鸣笛回应。
不久帝国的舰队便消失在大海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