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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围攻

马扩带着十八名壮士回到雄州,他们都很高兴,互庆新生。马扩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完成招降大计,但带回一个面议称藩的辽使,也不虚此行。他感到如释重负。

马扩领着辽使王介儒等人,来到宣抚司拜见童贯。童贯听完马扩介绍,脸色有些尴尬和不悦,因为他没想到马扩能带回来谈判的辽使,这出乎他的意料,他毫无思想准备,显得很被动。但童贯很快就恢复常态,脸上绽开一丝笑容。

童贯问王介儒:“现今,女真已经占据山后诸州,屯军数万,不知你们作何打算?”

王介儒回答说:“女真叛乱,对我朝影响极大,对宋朝来说,也未必是好事。现在,太师领军,兵临边境,如果为谋求一时之利,而弃百年之好,那么,将来一旦与女真为邻,必为他日埋下祸根。女真,是豺狼之族,凶狠残暴,动辄杀戮,毫无人性。下官也是汉人,深知救灾恤邻,古今通义,唇亡齿寒,教训深远。真诚希望大宋,认真考虑国策,慎重做出抉择。”王介儒一边说着,一边将称藩求和的国书从怀里掏出来,双手捧给童贯。

童贯接过国书,粗枝大叶地翻看了一下,沉默片刻,说:“此事须由朝廷来议定,我马上派人送回京师,请秘书郎安心于驿馆等候。”

童贯令有关人员带领王介儒等人去驿馆住下,又令人将燕京的称藩求和书速送京师。

马扩起身要走,童贯说:“马宣赞先别走,我还想听你继续讲一讲燕京的情况。”

这时,宣抚司幕府里的官属们也都从门外进来,环拥在童贯周围,听马扩说燕京之事。

童贯说:“马宣赞能安然回归,了却本宣抚一块心病。你过河北去之后,我就十分后悔,我对赵良嗣说,不该派你去冒险,现在,你能脱险而归,今夜我也能安眠入睡了。”

赵良嗣奉承道:“马宣赞有所不知,童太师每日都在担忧宣赞安全,寝食不安,短短十几天,你看,童太师消瘦不少吧?良嗣也是后悔不迭。”

童贯说:“马宣赞,你说燕京情况吧,大家都想听听。”

马扩很感动,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宣赞,让太师如此牵挂,真不知何以为报。接着,他将自己在燕京的所见所闻,以及怎样与契丹文官武将斗智斗勇,据实讲述。他语言生动,绘声绘色,再加上手舞足蹈和得意洋洋的神态,让众人听后,觉得马扩在自吹自擂,遂生反感。

童贯问:“那么燕京军情如何?宣赞是否打探到实情?”

马扩回答说:“据辽兵刘宗吉所说,四军大王萧干兵马不足一千,大多是富家儿郎,不识战斗。今日我过白沟河时,只见一些辽兵散骑在北岸游走,辽军似乎并无战力,可是,我军为啥屡获败绩?这问题像一团疑云,盘旋在马某心头。”

马扩这话,惹得那些幕府官属们大怒,他们摩拳擦掌,咬牙切齿,纷纷指责马扩信口开河,贻误军情。机宜文字王麟连声说道:“马扩如此嬉戏军情,当斩!马扩不斩,军心将乱。”

宣抚司刚开过一个会,大家认为,契丹军事实力尚在,不宜强取,应缓攻以待时。这个意见已经报给朝廷了。可是,如果按照马扩刚才所说,辽军兵马不足一千,那怎么解释宋军败绩之事?如果马扩所说是事实,那么,前面宣抚司做出的判断和决策就都是错误的。

听了马扩所说的辽军情况,童贯也大吃一惊。他见众人纷纷欲上前厮打马扩,便大声喝退他们。

童贯很严肃地问道:“你刚才所言,可是属实?”

“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请太师立斩马某,马某毫无怨言。”马扩不知发生了何事,对众人举止,他感到莫名其妙。

童贯想了想,很郑重地说道:“关于辽国军情之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对外人讲。军中有些情况,宣赞你可能不知,待以后有时间我再给你细说。”

马扩点头答应,但心里很憋闷,感到非常别扭。

马扩走出宣抚司府衙,心中很不痛快。王麟恶狠狠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阴沉沉的,闷呼呼的,好像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童贯派人把刘韐叫来,童贯问:“刘参谋,你对马扩所说的辽军情况有何看法?”

刘韐不假思索地说:“我有些怀疑,我不是怀疑马扩。我怀疑刘宗吉的情报有假,疑点重重,与实际情形相差甚远。据辛兴宗所报,萧干在范村至少出动了两千骑兵,而且战力很强。白沟河北岸,据种老将军观察,兵力不会少于一万。我怀疑,刘宗吉是辽军故意设下的一个圈套。”

童贯微微点头,同意刘韐的分析。

马扩离开宣抚司,想到驿馆去看望一下王介儒。当他走到一个丁字路口时,恰巧碰到宣抚司的几个幕僚。他们将马扩堵在路边,围住他,交相指责,讥诮谩骂。

“马宣赞你是不是想出风头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谁呀?”

“你弄些假情报回来迷惑太师,我怀疑你,是不是已经投降契丹了?”

听了这些指责,马扩很激动,他说:“马某本在京师为官,是童太师派人请马某前来,出使燕京。马某不顾个人安危,深入虎穴,经唇枪舌剑,死里逃生,这才回到雄州,虽不敢受奖,但也不曾想到会受到诸位如此之不恭。现今,皇上想乘机复燕,的确是英明之举。燕人日思南归,而燕之精锐不满千骑,耶律淳新立为帝又生病卧床,而女真已平定山后,屯军西北,虎视眈眈,事势逼蹙,实见如此,所以,马某对太师赤心沥胆,言无不尽,没曾想诸位恶言相加,不知为何?请予以明示。”

马扩越说越激动,眼珠子都开始发红。王麟等人知道马扩是武举人出身,武功高强,他们有些害怕了,急忙四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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