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卫生局举办了篮球比赛。去年博爱医院在队长韩东的带领下在比赛中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对今年抱有信心的韩东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冲去神经外科，游说方志诚参加。
方志诚在高中那会儿篮球玩的非常好，曾代表学校打过几次高中联赛。留学最初也玩了一阵，在篮球成为街头文化，平均身高居高的篮球王国，他这样的身高和球技并不出奇，再加上忙于学业，玩球的时间少，久而久之忽略了个人爱好。
已经很久没碰球的方志诚拒绝了韩东的邀请。
韩东自信满满，压根没想到方志诚不配合，打算使出绝招，软磨硬泡，耗上了。人站在方大主任办公桌前，一再问道：“你是真不参加啊？真不参加啊？还是真不参加啊？”
方志诚靠着椅背，看看自己的手，说：“很久没玩了，我去只能拖你后腿。”
韩东抬屁股坐到办公桌上：“这样的比赛没几个会玩的，都不厉害。”
方志诚毫不客气指出：“那你怎么没得第一名。”
“那是他们请了外援。”提起去年的比赛，韩东气不顺，“今年咱们医院必须派出最佳阵容，非让那帮兔崽子看看咱们的厉害。为了革命的胜利，方大主任，小弟拜托了。”韩东连连作揖，苦苦哀求。
方志诚看了眼日历，到处是钢笔圈的圈圈，这个星期的日程排的满满的，根本没时间练球。
韩东伸手一把扣上日历，说：“上级指示，治病救人为先，参加比赛为后，所以只要不耽误治病救人，一切为比赛开绿灯。”
方志诚：“……”
韩东继续游说：“很多女生喜欢看男人玩篮球，想想你那位小脑发育不良的女朋友，看到你在球场上勇猛扣篮的样子，一定会为你疯狂。像个小疯子似的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啊啊！方志诚我爱你。”
方志诚睨了他眼：“她再疯，也不会喊出杀猪般的叫声。”
韩东从桌子上跳下来：“我这不是比喻吗！”
“一点都不形象。”
“甭管形象不形象，我跟你说这可是一次展示才华为医院争光的好机会。”
方志诚沉吟片刻，最终答应，“行。”
“耶！”韩东做出胜利手势。
方志诚说：“先说好了，要是比赛那天这边脱离不开，我就不去了。”
韩东爽快答应：“OK没问题。”
为比赛积极备战，参加这次比赛的医生们下了班在医院食堂吃口饭直接去体育馆的篮球馆。周宁跟陈小佳接到通知，两人在外面海吃了一顿水煮鱼。为了方志诚，周宁好一阵没吃辣的东西了，这下可解馋了，从饭馆里出来，嘴唇还是热热麻麻胀胀的。
赶到体育馆时，博爱医院的医生们已经开始热身训练，都穿着统一的黑底白边球衣。那种注重的黑，活跃的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势不可挡的印象。个子高高的方志诚在队友中最引人注目，他穿着5号球衣，骨架结实匀称，肌肉绷紧，深色系球衣穿在身上显得特精神。
周宁进球馆一眼就瞧见了他，挽着陈小佳踮起脚向他挥手。方志诚对她摆了摆手，男医生们看了周宁一眼，向方志诚投去暧昧的目光，笑着说了些什么。周宁有点不好意思，跟着陈小佳到球员席上坐下了下来。韩东给两个人拿了矿泉水，陈小佳接过水瓶，耍起流氓，掀他的球衣。
周宁没理会他们，安静坐在一边，看着方志诚。
场上，方志诚拿球，跳起投篮的时候。
周宁坐直身子，不串眼珠盯着控球的男人，只见方志诚轻轻跳起，球对准篮筐，手腕用力将球推出。飞速旋转的篮球朝着篮筐飞去，就在你以为它百分之百入网时，却只砸中了篮筐，发出“嘭”的一声响。
方志诚摇摇头，球出手的一刹那，就知道进不了。他下了场，换上韩东，坐到周宁身边，说：“很久没玩了，手都生了。”他拿了毛巾擦了擦汗，扭开水瓶喝了口水。
“我都不知道你会玩篮球。”周宁一手托着腮帮子，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她看他的紧实手臂，看他的结实大腿，最后目光停留在因为喝水而滑动的喉结上，近乎痴迷地说：“方医生，你的身材挺性感的嘛！”
方志诚被呛到，咳了一声，水喷了出去，偏头看着捂着嘴傻笑的人，一记暴栗打在她的额头上。周宁揉着脑门“哎呦哎呦”地哼唧，施暴者已经丢下毛巾跟水瓶重新上场。
方志诚回想周宁的话，每次她叫他方医生，心底就会涌起想要欺负她的意图，并且这种意图越来越严重。
身为控球后卫的韩东身高不出奇，技术绝对出类拔萃，球场上的他像只灵活的猴子左蹦右跳，脚下步伐变幻莫测，传球带球晃过对手，助攻队友上篮。
周宁对陈小佳感叹：“你们家韩东好厉害，一点都不比那些高个子差。”
“那是。”陈小佳自豪地说：“我男人，1米75的身高，1米85的气度。”
周宁听后，发出啧啧声。
一连几日，博爱医院的医生们在队长韩东的带领下晚上都来练球。方志诚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去做某事就会全力以赴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别人只在晚上练，他早上也会去练习。天还没亮，热就起床了，出门时周宁已经穿戴整齐等在门口。
方志诚眉头皱皱的，“你出来干嘛？快回去睡一会儿。”
周宁见他这幅表情，噘着小嘴说：“怎么了，人家就是想陪你一起去。”
方志诚说：“陪我练习？”
自从上次玩羽毛球完败之后，周宁被韩东嘲笑手脚协调性差，小脑发育不良，还嚷着让方志诚给她好好检查检查，是不是小脑提前萎缩了。
周宁说：“不能陪你练球，还不能干别的吗！给你当拉拉队还不行吗？就像这样……”周宁一边学起电视里那些拉拉队员抬腿抬手，左右扭动，一边喊着口号：“方志诚加油，方志诚加油！”
方志诚抿起唇角，看着她，眼底嘲笑明显。
周宁低下头去，心想，自己刚才好傻啊。抬头时对面的人已经迈开脚步朝着电梯方向走去。周宁快步追上去。
出电梯，方志诚故意加快步子。
“等等我。”周宁追出楼宇门不见半个人影，此时的天还是黑黑的，冷风飕飕往脖子里灌，路灯昏昏暗暗。周宁探头瞧了瞧，轻声唤：“方志诚。”
回应她的只有嗖嗖风声。
周宁刚迈出步子，就被突然从门口头跳出来的方志诚扯到怀里。
“哦，天哪。”周宁惊呼，“方医生你多大的人了，还玩这样的游戏。”
玩恶作剧让平时严肃老成的人显得年轻活跃。方志诚嘴角噙着笑，牵着她的小手揣到自己大衣兜里，两人并排在隆冬的早晨里前行，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周宁拉高毛衫领子堵住嘴，偏头看向过去，冷风吹打着方志诚线条漂亮的下巴。
她想，他或许该有一条能够抵挡严寒温暖又柔软的围巾。
虽说是隆冬时节，体育馆早起锻炼的人也不少，广场练太极的大叔大妈早在体育馆的大厅里配合着音乐打起了太极拳。
方志诚换好衣服，坐着热身运动。原地加速高抬腿时的样子非常帅，经常锻炼身体的男人精气神足。
周宁老实坐在台下，托着腮帮子偏头看他练球，心猿意马，脑子里想起别的事。她想起了自己与宋易扬初见时的情景，那时她还是一名普通的大一学生，在炎热夏季的某个下午，经过小操场时被篮球砸中了屁股，那个乱丢球的家伙儿就是宋易扬。
有什么东西碰上了右脚，打散思绪。
周宁抬头，方志诚站在场地中央，一手叉腰，一手指点她脚面的球，让她拿过去。
周宁弯腰抱起脚边的篮球走过去，方志诚伸手接球，周宁把球藏到身后，“想要，自己过来拿。”
她在挑衅。
方志诚上前一步，周宁抱着球绕到了另一边，摇头晃脑样子得意。方志诚贴近，周宁左躲右闪，他也跟着左躲右闪，他的动作太快，周宁被晃晕了，手里的球被他一巴掌拍了下去，自己也落入他的臂弯之中。
篮球砸在地上弹跳起来，方志诚一手捞起球，一手揽着她纤细而柔软的腰贴向自己，垂下目光问：“那个姓赵的也玩篮球吗？”
“嗯？哪个姓赵的？”
“《那年冬天风在吹》里的赵寅成，他也玩篮球吗？”
“他不玩的。”
“方医生你吃醋了吗？”
周宁后知后觉，翘起脚，唇凑到他耳边压低嗓音说：“我刚刚在想你，你流汗的样子真迷人。”她撒了个小谎，脸一点都不红。
方志诚收紧手臂，让她软弱无骨的身躯紧贴着自己，低头，沁着汗珠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鼻梁贴着她的小俏鼻子。
眼眸对望，全是彼此。
周宁心跳的厉害，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他会亲她，不是蜻蜓点水的那种，是浓烈的，炙热的，让人激情勃发血液沸腾的亲吻。
她看着他，心慌，意乱，被他的黑眼睛迷惑，忘记了自己是谁。
看她煽动着睫毛，方志诚说：“你这张小嘴最会说。”
磁性的嗓音，让人骨酥肉麻，两双唇瓣正要贴近的时候，篮球馆的大门被推开了。
周宁像只兔子一样快速跳离方志诚的怀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群人有说有笑进来，方志诚面对篮筐，轻松投篮。
球落地时，周宁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抿唇笑了起来。
事后，她又被嘲笑了。方志诚笑她反应快，小脑发育挺正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