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薇薇的猜测离事实真相有多大差距，越成功都沾不着了，他已经回到了家里，然后钻进被窝里睡午觉，实际上却是在独自颤抖地厉害。
他不是在害怕，也并没有因为杀掉了三个人而懊悔或恐惧，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颤抖什么，似乎是因为在杀人的时候，他的身体里释放出了什么东西。
是压抑？是情绪？还是世俗的栅栏？
不知道，他摸不清楚，便只有颤抖，将突破禁忌的茫然全数释放在颤抖之中。
半个钟头后，他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一个下午，吃过晚饭后，他又继续倒头大睡，直到一股热流从耳垂处涌进身体，将他轻轻唤起。
时间正好是午夜十二点，轻轻伸手拂过耳钉，越成功睁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爆出一句‘就这样吧’，然后继续睡去。
高三的学生，周日是要上课的，幸好大雪只下了一天，初夏的天气，第二天一早路上只能看见不多的小雪堆了。
日常照旧，越成功骑着自行车到了蓝巧燕楼下。
铃铛一响，就是噼里啪啦地一阵下楼声，楼道的铁门哐地被推开，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挤在他的后座上。
“昨天那么大雪，吓死人了，我一天都没动弹，睡倒中午才起床，好舒服！”
“睡到中午，那不成小猪了？”越成功嘿嘿笑着调侃。
“你才小猪！”蓝巧燕哇哇叫着伸手掐他的肚皮肉，越成功笑得乱抖，车龙头都差点把不住。
小女孩是天生的旁若无人，而越成功则是在昨天的经历后，又豁达了不少，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亲昵有什么不对了。
我的思想是干净的，无论你们如何看我，都与我无关。
嘻嘻哈哈地，两人就这么到了学校门口，然后眼尖的蓝巧燕就先看到了‘三大金刚’。
“成功，成功你看。”
“看到了。”越成功不以为意地笑笑，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家伙了。“看我们冲过去。”
“啊？真的要冲过去啊。”
他没有回答，但脚底的踏板却开始用力踩下，一圈一圈一圈，风呜呜地呼啸起来，小女孩不敢乱动了，紧紧贴着他的后背，然后叫骂声远远地传来。
为堵校门，‘三大金刚’今天是起了一个大早，平日里他们可是早自习都不去上的。
雪虽然不下了，早晨的气温却还没那么早缓冲回来，若不是‘复仇’的动力驱使，他们可守不了半个钟头。
但当他们站到脚都发麻了，连复仇对象骑车冲过都追不上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的做法有多蠢。
“TM的，放学堵校门！”李力咬牙切齿。
“对，堵校门。”黄波符合着嚷嚷。
只有陈忠的脸愈发阴沉地难看，他一言不发地骑向校外，没有理会两个同伴在身后的叫唤。
越成功和蓝巧燕依旧是在教学楼下分道扬镳，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便各自离去。
楼梯口处的‘距离高考还剩20天’的大粉笔字，让越成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不得不说，他超喜欢这种感觉的，虽然压迫感已经没那么强烈了。
上课、温书，偶尔回答同学两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嘻嘻哈哈间，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午饭自然是在食堂解决，到隔壁楼等了蓝巧燕下来，两人便结伴而去。
倒是有几个女生在女孩身后嘻嘻直笑，她回头做了几个鬼脸，却并没有跟去。
“那是你同学吧？不去和她们一起？”
“才不要。”蓝巧燕撇撇嘴。“小孩子一样，一天到晚就问些你爱我，我爱你的问题，也不怕高考考不上。”
“哈，你不也是小孩子，还未成年呢。”越成功笑，但马上小腿就被踢了一脚。
“你才小孩，你全家都小孩。”蓝巧燕胡乱叫嚷着，反而更像个小孩，不但惹得越成功发笑，旁边亦有不少人在偷偷掩嘴。
打了饭菜，两人不挑剔地和别人凑了一桌坐下，聊天的话题也逐渐转到了学习方面。
这一谈不得了，越成功才真的知道天才为什么叫天才，小女孩能从高一直接跳到高三，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管语文数学还是物理化学，他的不解到了女孩这，就是随随便便一解，然后还诧异地问，‘有这么难么？’这实在是件很打击男性尊严的事，不过越成功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成绩，尊严什么的，留到高考后再考虑吧。
他与学霸的谈论内容很快就赶走了同桌的同学，他们的一顿饭直接就吃了一个钟头，然后，麻烦来了。
“越成功是吧，蓝巧燕是吧？”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蓝巧燕身边，女孩眉头一皱便离开了座位，转到越成功身旁坐下。
“啊，我是越成功，你哪位？”越成功吞下了嘴里的饭，淡淡地看着对方。
背心男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子笑道：“整个江城县都知道我豹子哥啦，别人花钱，我帮别人解决麻烦，就是这么简单。”
“可我们没给你钱。”蓝巧燕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越成功哑然失笑，豹子也笑得更夸张了一点。
“小丫头有意思，嘿嘿，你们想给钱么？不过那是之后事啦，我先要解决了别人的麻烦才行。”
越成功挑了挑眉毛：“别人的麻烦就是我们？”
“聪明了。”豹子拍拍手道。“不过麻烦就是你一个而已，我可不打女人。
简单吧，让我打一顿，保证不伤筋动骨，然后我还可以送你去医院。”
“凭什么呢？”越成功歪了歪脑袋，似笑非笑。
“凭你打不过我咯。”豹子理所当然地挺了挺胸肌，两只拳头捏的噼里啪啦作响。
“又是一样的论调，你们这些人，怎么能把欺负人当做理所当然呢。”越成功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生气了，真的很生气。
异能者是这样的论调就算了，普通人居然也会这样，仅仅只是仗着自己强壮了那么一点，就要凌驾于他人头上，还要摆出一副你应该感恩戴德的姿态。
“要上课了，你们在干什么？”
“放学后，我在门口等你，千万不要想着逃跑。”豹子瞪了一眼走过来的女老师，竟吓得老师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我们去上课吧。”越成功拍了拍满脸担忧的蓝巧燕，转身离开，那个女老师既然没过来，他也不用多理睬了。
“怎么办？我们放学后还是逃掉吧？”
“再说吧，安心上课。”把蓝巧燕推向教学楼，越成功也回了教室。
对豹子，他其实没有多少担忧，但这件事却值得他去警惕。
豹子是被人雇佣的，那雇佣他的人又是谁呢？是真的只想打他一顿，还是另有所图？
不过既然对方找来了，那就把伸过来的手直接斩断吧，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连越成功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思考方式在昨天的一战后，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变得更直接，也更果断了。
离开校门后，豹子不自觉地又回头看了一眼。
今天办的事总让他感觉有些古怪，以往通知‘任务对象’的时候，对方要么极度嚣张，可能当场就会动手。
要么完全不信，嘻嘻哈哈。
再就是吓的半死，畏畏缩缩地祈求原谅，或者花钱消灾。
当然，这三种应对，通常都会享受到他极专业的惩罚措施，记得有一个家伙是被打到内脏移位了，才决定花钱消灾。
那才是正确的选择嘛，小小地挨顿揍，小小地花点钱，事情不就过去了，皆大欢喜。
可今天的这个小鬼，平静地有些不像话。
虽然像他一样平静的人豹子也不是没见过，但总感觉不太一样，他又说不出不一样在哪。
管他呢，反正好好打一顿就是，自己可是空手道黑带，把那小鬼打一顿，然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对了，还是拳头简单。
深深地亲吻了一次双拳，豹子念头通达地骑着摩托离开，然后电话响了起来。
“喂？……恩恩，小鬼，你和癞龙有关系我知道，但找我做事，就要按我的规矩来，想指手画脚，你就自己动手，就这样。”
找癞龙，陈忠本身也是托了关系，和老爸公司里的几个工头聊了两句，两根烟一塞，便找了过来。
然后这个江城南区扛把子的家伙，就把豹子的电话给了他。
整整五千大元，换一个漂亮的教训。
这钱花的值么？对陈忠而言自然是值的，这才多少，也就他一个月的零花钱。
可钱付出去了，他才发现事情好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豹子居然找到学校里去了。
雇凶打人固然是爽快，但若露了馅，就轮到自己哭了。
赶紧电话确认，得到的结果却更让他大跌眼镜，这人根本不听自己说话呀。
真是太离谱了，有这样拿钱办事的么？
陈忠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他这是吓的。
平日里听老爸叔伯们谈论怎么废这个，怎么废那个，感觉像是挺容易的事，怎么到了自己手上就变这样了呢？
要让老爸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一顿海扁那绝对是开胃小菜，他和叔伯们从来都是反对自己接触这些的。
他茫然地望着房间的天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回学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