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安静着没有开口,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
或许被苏启两个耳光给拍醒了,或许是在思索着要如何装疯卖傻,或许是耶山的出现……
苏启在耶山的门上敲了几下。
“谁啊谁啊,敲什么敲什么!“,老头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很恼怒的样子,苏启琢磨着还真是如大婶说的那般火爆啊。
“耶山大师,我们是钱家之人,想来请大师明日一同前往南宁城钱家,老爷子归仙了,烦请大师开个门好说话。”,苏启很有礼貌,他也好奇这位脾气火爆的老头子,是不是如木里立一般草莽之夫,沆瀣一气。
耶山没有在吵嚷着谩骂了,半晌了方才开门,一脸不悦,看到苏启三人之时,更为恼怒,指着苏启骂道,“他娘的,你们钱家了不起啊,看不起风水师是吧?排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来请我,滚滚……”
说完,猛地一拍门,轰的一声两扇门碰击了一下。
苏启愕然。
无缘无故又被骂了?
乳臭未干?
黄毛小二?
苏启火着一把推开门,说道,“耶山老匹夫,说谁乳臭未干,说谁黄毛小二了,你给小爷滚出来!”,耶山是一个跟阿公年纪相仿的人,头发都掉光了,是一个秃子,唯独边上还有几条难以察觉的黄毛。他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袍,个子显矮,眼睛凹陷进去,但是在黑暗中,那眸子隐隐青光乍现的感觉。
老就可以倚老卖老的骂人了?
“给老头子滚,再吵老子报官府。”,他扯着嗓子在屋里头跟苏启开腔了。
耶山还是一个没有修行过的人,苏启踏入紫府之后,可以很轻易的感受道对方是否是修士,比如他可以感受到多多练气境后期发软修为,芊芊紫府前期修为,但是在耶山的面前,一点修行气息都没有,跟师傅阿公一样。
苏启带着芊芊,多多闯门而入,有着钱家这座靠山,他倒不是怕官府来抓,
而且他也不觉得耶山是一个慧报官府的人。
耶山的房子跟苏启住的差不多,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晾着一两件衣服,在风中飘舞,院子的中间正是大厅,耶山正坐在大厅,看着苏启三个轰门而入,气的脸色铁青,面前那张媒灯的灯芯都是被他呼吸给搅乱了。
“你们这群没教养的家伙,统统给我,老头子没闲工夫跟你们扯!”,他气的胡须微微发抖。
“耶山大师,我是钱无敌的孙子,特来拜访您,请您明日务必与我同去钱家。”,多多说话了,他讲的很平静,他的脸庞被灯火照着,苏启看到他的侧脸,很干净的脸蛋,而且也很平静。
似乎……那个会跟着自己吵着辩‘天子驾崩’的小子回来了?
“钱无敌?”
“钱家的钱无敌?”,耶山又思索了一番,说道,“南宁钱无敌?”
咋听到钱无敌的时候,耶山似乎也不是那么恼怒了,反而是问了两句。
多多点点头。
“老钱怎么也走了?”
耶山没有半点的恼怒,反而是隐隐听到他有些哀叹的语气,或许他与钱无敌老爷子相识一场罢?
“人老了容易忘记。”,耶山摇着头兀自说话,旋即又补了一句,说道,“罢了,明日我再与你一同前往吧,本来还打算着金盆洗手不干了呢,既然是老钱的宅子,我便再走一遭好了。”
耶山的语气好了不少。
多多恭敬的抱拳,“小子为爷爷向耶山大师道谢。”
“别什么大师大师的叫着,我与老钱可是过命的交情。”,耶山嗔怪似得说道,“不怕生喊我一句耶山老伯好了。”,想了一下,似乎觉得‘耶山老伯’听起来有些别扭,又补了句,“叫我一声耶山老头好了,听着舒服些。”
“……”
多多有些不适应,他与老爷子可是过命的交情,他断是不能叫他一声老头的……
“耶山老伯。我还是叫耶山老伯好了。”,多多说道。
“哎呀,随便你们这些黄毛小二怎么叫,就个称呼,无所谓。”,耶山有些不耐烦了。
“师傅,有客人来不是?”,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这声音有些沉重,苏启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木里立!
哼,就是这个混蛋!
一个胖墩墩的家伙在门口站着,穿着一身很华丽的衣服,站在门口,嘴里叼着一小烟杆子。正对着苏启的背影,还没看到苏启的正脸。
耶山一听就来气,怒骂道,“你小子给我滚,滚得远远地,好的不学专门走些歪门邪道,给我死远了!”,对于自己的这个门徒,耶山甚为的恼怒,整日无所事事,尽给自己捣乱瞎折腾,还跟那柳如风走的近,干的都不是人事。
“嘿,师傅您怎么说来着,有客人来了怎么不唤我一声,我给您斟茶倒水也可以啊。”
还是那个声音,还是那么讨厌,还是那么想要给他来几拳,然后脱他个精光,丢外头去。
“滚!”,耶山气的胡须一抖,怒斥了一句。
苏启回过头去,多多也好奇的转过身,而芊芊最早就回头看了他一眼了,估计是觉得这人恶心,就没管他了。
木里立的目光,先是看着这位钱家的大少爷,眉毛一挑,像是在看着猎物一般,咧嘴一下,旋即目光扫到苏启的身上!
他顿了顿,擦了擦了眼睛,仔细的看着苏启。
苏启莞尔一笑,但是那笑意中暴露出一股邪气。
“是你?”
木里立惊呼一声,他可是清楚记得自己被脱光在雪地里被冻成什么样,要不是命好给人救了,估计现在就在阎王里头报到了。
对于苏启,他是一腔的恼怒。
他归来之时,派人前去牛家老宅,想要一泄心中火气,结果扑了空,又在牛家老宅里待了两天,不见人来,于是把牛家老宅给拆了,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把苏启跟牛羊给一口吃了。
没料到,今日苏启反而是送上门来了。
苏启淡然道,“是我。”
“你们认识?”,多多有些好奇的问道。
苏启点点头,却看着木里立。
木里立身子骨一抖,呛声道,“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胆子跑这里来?难道是来找死不成?哈哈……”
“给我滚死去,那凉快待哪去!”,耶山一股脑子的抄起桌子上的被子,朝着木里立一灰溜烟丢过去。木里立身子肥胖,非常的不灵活,被茶杯一砸就中,砰的一声,茶杯滚落在地面上,碎裂了。
苏启有些不明其意。
这就是师徒关系?
似乎耶山对于自己的弟子,甚为恼怒啊。
木里立虽然气愤,但还不至于抄起家伙宰了自家师傅,反而是哼着小曲对苏启说道,“小子,竟然来了,今晚就留在这好了,反正这里风水也不错,回头我给你置办个草席好了。”
说完,哼着小曲竟是走了?
他不打算当堂跟自己打了?
或许,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自己罢?或者,是去搬救兵了?
苏启懒得管,自己已然是紫府修士,难道还惧怕了他这一市井小儿不成?
耶山一抖,自斟自酌喝了一口茶,说道,“不肖的小娃,要不是看在他老爹走的早,与我又是旧识,老子懒得搭理这小娃,不随我学风水之理,反而整日拿着我的名堂出去给我惹事,真是气死我。”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个有料的风水师?
“你们且坐坐,我去泡壶茶过来。”,耶山提着胡子,自顾自地骂着就走开了。
苏启空闲下来,才得以自己瞧一瞧这屋里头。
耶山的大厅倒是挺窄的,跟卧室差不多罢了,不过边上搞了个木架子,架子两边用麻绳吊着,跟苏启肩膀差不多持平,木架子上摆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锯子,老长的烟杆子,药堆子,酒罐子……
一大堆,很多都是沾着泥土没洗干净,那些金属制品都是锈迹斑斑了,苏启拿起锯子用拇指抹了抹,竟是摸出一层灰尘,一块泥土松动的掉了下来。苏启放回去,在木架子上看了一遭。
都是一些很稀松平常的东西,嗯?木架子上竟还有黑驴蹄子?对于倒斗,苏启都是挺感兴趣,只是看到这些玩意,苏启不禁想起了师傅,想到了水子……苏启兀自走到黑驴蹄子边上,拿起来,套在手把玩了一会。
“哥哥,那是什么玩意?”,芊芊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苏启将黑驴蹄子放回木架,突然看到原本放着黑驴蹄子的位置下,被压着一把剑?
苏启有些好奇的将其他东西推开,把黑驴蹄子丢回去,拿起那把剑仔细的打量起来。
这把剑,锈迹斑斑,剑身三尺有余,剑柄也很普通,看起来似乎是一把破旧的铁剑,也没什么。但是苏启拿在手里的那一刻,一股怪异的感觉融入苏启的心间。
这把剑,很沉!
握在手心里,竟有些吃力。
苏启之前在武试之时,也拿过剑,而且还是一口真正的杀人的银剑,那剑身可是锃亮锃亮的,锋利的很。但是,那口银剑哪里有这把那般沉重?
难道是因为这把剑上的铁锈不成?
“苏大哥,你做什么呢?”,多多跟苏启说话了,但是语气间显然有些低沉,带着一股懊悔的意思。
苏启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苏启握着剑柄,心里竟是微微一阵,突然间,脑海中闪过几个奇怪的画面!
这些画面,都被血染了一般,殷虹无比……
一个男子,手持银剑,背风而站,于山巅处,手中银剑正滴滴鲜血下滑……
那是一处飘渺毫无人烟的不毛之地,一道道的白气蒸腾着冒出地面。
地面上,森然白骨遍地都是,有巨大的骨头,也有细小的,甚至还有满是鲜血的尸体……
突然,一道身影从地面拔地而起,那是如同巨兽一般的庞然大物,那是有着一个古怪的大头颅,头颅上有着九个蛇头,而下半身却是骏马健硕的身子,肌肉曲线鲜明。
庞然大物,竟有数十丈高,与那山巅竟是持平。
吼……
庞然大物朝着男子嘶吼一声,旋即蛇首一甩,喷出一抹绿色的毒液,男子纵身一飞,嘶嘶……被毒所侵染的山巅发出怪异的惨叫之声,只见那山巅竟是被融化无平地,地面上弥漫着一层厌烟雾,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下一刻,男子持剑,隔空一斩,如同那‘蛮古一剑’一般,只是这虚影之剑比起‘蛮古之剑’却是要大出无数倍!
轰轰……
剑影一落,庞然大物竟是被一分为二,轰然倒地,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
“哥哥?”
苏启感受到衣角正被扯了几下,旋即从那画面中醒悟过来,在泛黄的灯光下,没人注意到,苏启的眼角,一股血红色悄然出现,又悄然消散。
“没事。”,苏启莞尔一笑,再一次打量这把剑的时候,心中甚为震惊。
那画面……太过于诡异了!
这把剑,绝对不简单!
难道他们这些人都没碰过这把剑不成?否则,这样一把剑诡异的剑,耶山难道还会随意的丢在大厅上?
还是说,只有修行之人方可看到?
正当苏启迷乱之际,耶山提着壶子从屋外走来,看到苏启正把玩着那把锈迹斑斑,满是灰尘泥土的剑之时,皱着眉头问道,“你喜欢这玩意?”
苏启点点头。
耶山‘哦’的一声,说道,“那便拿去吧,这玩意我早年给人看风水的时候挖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给我带回来,回来后就一直丢那里,也好些年头了。”
苏启心中大喜,想起刚刚那画面,苏启却又忍不住有些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