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皇帝大婚
皇上要大婚了，张贺这几天都忙得不得了，彭祖来问他要钱花，他都不问原因，原本可是要询问周全，方才给的，彭祖年龄和皇上相仿，但是皇上才十二，更离谱的，他娶的是上官桀的女儿，也是三辅政大臣之一霍光的外孙女，最夸张的是那女孩才六岁。
史玄说：“皇帝钱多，可以养好多老婆。”
“啊，皇后才六岁啊，也太小了。”彭祖说道。“我还没见过那么小的皇后。”
“怎么没有？昔日惠帝的张皇后年纪也很小就入宫了。”病已说道，最近这家伙就喜欢看书，而且什么书都看。
“皇上大婚，我们就有席吃了，病已，你去吃吗？”彭祖说。
“那可是顿好吃的，就是下等席听说就有八道菜肴，能去我一定去。”病已说。
史玄说：“皇宫，我没进去过，就连掖庭都没进过，如果你们哪个把我带进去开眼界那就好了。”
“玄，其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去。”彭祖说道。其实皇宫虽大，但是宴请的宾客都要有一定级别。
彭祖虽有钱，但是去赴宴资格不够，但是病已却有资格，排席的官员还把他排在了较前的位置，可以在大殿饮宴。虽然在末位，也可以带侍从一名进宫。史玄便占了这个名额，而彭祖也要去，于是张贺给他安排了一个杂役的活，就是在大殿给大家斟酒。
这是彭祖万万没想到的，自己连座位都没有，于是他去问张贺。张贺说道：“病已是皇曾孙，是卫太子之后，这大殿坐的都是刘氏宗室，我们有何资格去坐，你要看热闹，我已经为你安排了，你还要怎么样？”
张贺为病已准备了礼服，这件衣服可是病已从来没见过的华丽，就连史玄也有锦绣衣服穿。
“这代表的是皇曾孙尊贵的地位，不能短了面子，至于古玉首饰什么，就让彭祖都拿出来借给你。”
病已虽然才十岁，穿起衣服来却格外体面。
未央宫位于长安城的西北面，是一座很重要的宫殿。
前殿本是皇帝处理国事的地方，这里是高台，面对的是一座巨大的院子，而到高台上大殿落座的都是这个帝国最尊贵的人，他们所带的仆从都要在殿外候着。病已走上了高高的台阶，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也许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来了。
这座大殿建在龙首山上。沿途都是卫兵，而往上走的都是穿着绫罗绸缎的达官贵人，病已也认识几个，不过别人未必认识他。为他领路的小黄门个儿也不高，走在前面一声不吭，而所有的人都是这般的，因为这里要讲礼仪，史玄还没走到高台的台阶就让人拦下了，奴才有专门的地方歇脚，却是近不得大殿。
大殿内每人皆有固定的位置，这不是上朝，所以不按官职排坐，而是按宗族关系的亲疏排座，女眷们则在后殿摆宴，不在前殿。令人吃惊的是病已发现自己的位置并不偏，位于中间区块，这里观礼也好，饮食也好都不会差，每人可使用案一张，这看来是最高的待遇了，虽然位置没那么靠前，也是很不错。有的都是封分出去的各地王爷候爷。像自己这样的白丁几乎没有。不过病已也在寻找自己同龄人，在不远处有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孩子，也正无聊地盯着自己，他的身上挂满了各种玉佩，还有头上戴的冠也够重的。
病已向他笑了一下，那孩子也回以微笑。但是有着一种傲气。
“那是昌邑王。”小黄门轻声说道。“这是您的叔公广陵王，还有隔壁前面的是燕王。”广陵王和燕王都已经是中年人了。
原来他们都是王爷，怪不得衣服华丽。平时病已穿的都是麻衣，偶尔才有几次穿绸衣，却看见他们的衣服里重重叠叠穿了五六重深衣。按照礼仪，大家互相行礼，这婚宴还未开始，却有一个女人闯进了大殿。
“霍夫人，您走错地方了。”小黄门说道。
那个女人走上殿，看了一眼，就说道：“我就是想来看看这最高的大殿是什么样的。”
人群中有几个人却笑脸相迎：“夫人，今天真是漂亮。”“夫人可好？”
病已好奇地看着这些权贵围着一个妇人说着肉麻的奉承话，心想这女人是什么人，不过有一个人却出来了，他就是刚才看着他的那个小孩王爷刘贺：“夫人，你比我年长，却不懂规矩，都还没给我们行过礼。”
那个霍夫人脸色一变，破口骂道：“什么毛孩子，我是皇后的外祖母，你怎么不懂得尊敬长辈，先向我行礼。”其实皇后的母亲并不是这个女人生的。而是霍光大夫人所生。只是大夫人已经亡故了。
刘贺一下子被骂呆了，他不知道如何讲下去，因为这话都是叔叔燕王教的。
殿外一片骚动，有人大声叫道：“霍大将军和上官大人到！”
那霍夫人连忙从后门溜了出去，后面可以通到后殿。新娘新郎已经在那边了。
霍将军长得白净，中等个儿，而上官大人看上去比较年轻，两人进来后就与诸王打招呼，众人纷纷散开为他们留出了一条路，他们坐在了对面靠近宝座的左右侧最近的位置。病已也混在众人里还了礼。
原来大将军就那么威风。
一通鼓声，众人归位起立，新婚的皇帝与皇后出现了，皇帝已经十二了，苍白的脸被红色的礼服所包裹，在他边上拉着的是一个幼儿，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头上有着沉重的首饰，面容婉丽清秀，虽然她的眉头紧紧锁着，但是还是保持着优雅的姿势。
病已的心思早不在这礼仪上，却一心想着几时可以开席，为了这美食，他已经等得太久了。但是如果失仪更不好。
皇帝皇后落座后，乐声大作，人们又行三叩九拜之礼。
等大人物落座后，众人赐坐，小皇后敬酒三杯后就离去了。病已人矮，也不怎么看得清上面，待到落座才看清比自己大两岁的皇帝叔公。他比自己高一个头，清瘦的脸上却有一对狡诘的眼睛，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因为这宗室一边的孩子不可能多，而自己年龄又与之相近。病已似乎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他的孤独，回以一笑，那双眼睛也在说话。
“那是谁？”刘弗陵轻声问身边小黄门。
“昔日太子的孙子，叫刘病已。”小黄门回答。
菜肴送上来了，这是每道菜肴在案上放的时间不会超过几分钟，就被端下去了。
病已要注意礼仪，于是每种菜也不过尝了尝就被端走了。
“这剩下的送去哪里了？”病已问道。
“唉，公子，这剩菜当然是丢了，难道你不晓得？”
病已看着这些食物真是太好了，太婆婆这一辈子都未必吃过，真是好可惜。
“病已，病已！”边上倒酒的侍童轻声叫道，病已一看是彭祖，于是轻声道：“这里菜肴味道好过你家厨子烧的，就是太浪费了，听说吃不完都要倒掉。”
“我比你惨，至今还没吃过一口食物。”彭祖说道。
“他们厨房里一定还有很多吃的，等到走的时候，我们去偷点出去给许叔他们尝尝。”病已说道。
彭祖点点头，离开了这儿。
这酒席吃了一支香功夫，霍大人皇上上官大人都走了，他们只是在这里应付一下。倒是剩下的都是些诚心来吃席的人。病已的肚子早装不下东西了。可是菜肴还在继续。下人们的宴会也在角落里进行了。
但是他们是不能上桌的，只能席地而坐，围在一起享受美食美酒。病已走到了彭祖面前，众人一下子伏倒在地上，病已笑了，扶起了彭祖。彭祖摸着吃得饱饱的肚子，跟着病已走了出去，史玄已经准备好了车辆，两人上了他的车一路奔向张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