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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海战(5)

1557年,因为和真正的海盗有贸易与联系,葡萄牙人被明朝认定为海盗,而前者攫取并占领了澳门。荷兰的东印度公司从1624年至1661年控制了台湾海岸。此外,还有英国人和俄国人的袭扰中国。很奇怪的是,凭借一支舰队的帮助从满洲将统治向外扩张的清朝,会步明朝的后尘,扭过头去背对大海,并开始陷入最终的衰落。

尽管越来越需要建立一支海军,中国人却并不愿意这样做,他们漠视了技术向前发展的事实。儒家对于过去的尊崇,让人们记住了明朝那些确实让人羡慕的成就,还有更早时期在造船和武器方面的成就,而且有足够多的古代兵书被保留了下来。所以,完全可以再建造出以前那些伟大的船只。还有另一种倾向,就是拆毁那些“不是在这里发明”的机械和装置。

中国人灾难的根源在于一次经济上的胜利。到1612年时,英国东印度公司已经把葡萄牙人从印度绝大部分地区赶了出去,但是英国消费者对中国茶叶的喜好很快就超过了加尔各答的棉布。为了中国丝绸,罗马帝国动用金银购买并因此而破产,东印度公司在购买中国茶叶时并不打算犯同样的错误。像茶叶让欧洲人着迷一样,欧洲必须要找到中国人同样渴求的一些产品。从六七世纪起,中国已经有了药用的鸦片,但是把黏黏的黑罂粟膏放到烟管中,吸入有麻醉性的烟,那是后来的事。为了扭转同中国贸易的逆差,英国竟然通过卑劣的手法向中国偷运鸦片。对鸦片的上瘾和需求迅速地蔓延全中国。欧洲人终于无耻地找到了替代贵重金属与中国人贸易的东西。

对于任何一个有组织的社会而言,沉溺于任何形式麻醉品的代价很快都变得不可接受,中国政府于1729年禁止贩卖非药用的鸦片。由于没有舰队阻止,“国家贸易商”带着东印度公司的鸦片渗透到了中国沿海,到了1838年时,鸦片走私额已经增加到了每年40万箱。而在1729年时,鸦片的数额只有1838年的0.5%。

中国人面临着令人困惑的而且现代社会也面临同样的选择:要么让流行的麻醉品合法化,要么就采取严格措施来进行管制。1838年,一位矢志不移的官员林则徐接受皇帝的钦点,毅然决然地进入了广东的外国仓库,捣毁了储存在那里的鸦片。英国为了维护可耻的鸦片贸易和中国之间爆发了战争。

私人冒险

1840年,英国东印度公司采取了回应措施,把公司的利润投入到了股票以外的东西。公司购买了一艘名为“尼米西斯”(复仇女神)的船。伯肯黑德的造船厂用了3个月时间秘密建造了这艘船,以此对抗林则徐打击鸦片走私的行动。这艘630吨的船只有许多不寻常之处,比如:铁质的船壳和内部装置在当时都很罕见;两门大炮可以发射14.5千克炮弹,后来又加装了口径小一些的炮;吃水深度只有1.5米,在建造的时候就着眼于在中国内河的航行。它的引擎用双桨轮驱动,动力达到120马力,虽然很容易被炮火或障碍物损毁,但是却让它在浅水和狭窄水域拥有巨大的机动能力。

除了铁质船壳之外,在中国人看来,“尼米西斯”号搭载的装备充满了讽刺意味。这艘船4个特征中最关键的一个,在一个明朝的造船者眼中看来会很熟悉:在它的引擎舱前部和后部有两个活动龙骨,可以用甲板上的绞盘和链条升起或降下,降下时可收入到平底船体中,向上可以完全收起。

中国舰船用轱辘把整个舵升起或降下,而“尼米西斯”号的船舵下部是铁片,用另一个绞盘和链条升起或降下,可以达到想要的最大或最小吃水深度。这一特点使“尼米西斯”号可以轻易通过长江浅水区的沙洲,又有足够的航速绕过好望角来到中国。

当“尼米西斯”号在康沃尔的圣艾夫斯港撞上一片暗礁上时,一项中国的发明拯救了它:如同泉州和新安沉船上的一样,它也有一个水密舱体,足以维持航行让它靠港并进行维修。而之所以发生这次碰撞,一个可能的原因与另一项中国发明指南针有关:为了克服“尼米西斯”号铁制船体对罗盘的影响而放置了磁铁,结果却放到了错误的位置,导致了罗盘失效。

中国过去的发明反映在这艘即将要摧毁她的船上的最后一点,是用来发射架设在船桥上的火箭管——尽管威廉姆·康格里夫爵士的火箭事实上精确程度并不比1000年前的中国火箭高。中国人认为它实际上是纵火装置,英国人也有同样的遭遇,“尼米西斯”号的指挥官豪尔上校手就被严重烧伤:当时在广东,他正在船桥上发射一支火箭,而火箭却没能离开发射管。

到1840年7月时,包括3支战船编队、4艘武装蒸汽船、13艘其他武装船和一艘运兵船在内的英国舰队在广东集结,而广东沿海一带已在林则徐的指挥下进行了布防。钦差大臣还没有足够的赏金要颁给那些俘获英国人或英国船只的人,赏金的多少是根据船只大小或俘获人员的军衔来决定。

装备了大炮的帆船到达了广东的内河港口,中国炮台向英国舰船以及登陆后试图压制处于孤立状态的中国大炮的英国陆军开火。8月,“尼米西斯”号仍在广东,到1841年1月份,英国舰队已经消灭了一支装备了葡萄牙火炮的中国舰队,摧毁了广东的炮台。舰队接着北上向上海进发,目的是要强行进入长江口,用一种古老的方式在南京强行达成所谓的“和平”。

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尼米西斯”号的任务是进行侦察和拖拽战利品,充当运输和登陆船。由于吃水浅,它能够靠近海岸,并用霰弹来驱散中国的密集部队。在中国人那边,他们参考了兵书,并采用了以前曾经奏效的办法。当英国舰队停泊在衢山岛时,中国人派出了100艘像鄱阳湖上那次造成灾难的火筏,顺着退潮漂向抛锚停靠的“尼米西斯”号,这迫使船上的船员用火炮摧毁这些火筏,或派出小艇把它们从军舰旁边拖走。在向清朝位于上海的主要海军基地进发前,为防止类似的火攻,英国人派出部队登陆,强制搜缴舢板。

英国人逆流而上

吴淞炮台和一些小城镇位于长江入海口,这里是中国海军的最后立足之地。1842年6月5日,英国人停下来,派出小艇和更小一些的船只阻止前往上海的商船,并登岸搜剿大炮。但英国人并不一帆风顺,在航道上,“阿里阿德涅”号触礁,“尼米西斯”号也两次搁浅,有一次还得用缴获的帆船作为趸船把它拖出来。在通往长江可航行航道之一即更窄更深的吴凇江的水域上,中国人在土木工事上架设了大约175门大炮——绝大多数是外国制造的。

吴淞战役于6月16日开始,“尼米西斯”号、”地狱火”号、“冥王星”号和所有的蒸汽船,分别推进引导着“莫底斯特”号、“科隆比纳”号和“克莱奥”号,这是20年后美国内战时期北方海军广泛使用的一项战术。更大的“泰那瑟利姆”号则拖拽着“金发美女”号,“塞索托利斯”号拖拽着旗舰“康沃利斯”号。当英国舰队逆流而上进入河口向上游驶去时,他们遭到了这次战争中最为猛烈的炮火袭击。

与此同时顺流而下的,是中国长期使用的帆船有14艘,在传统帆船舰队的中央是5艘新造的舰船,而中国河岸上的大炮则全力以赴地阻挡着侵略者进入长江和中国内陆的心脏地带。有关宋朝“宝船”的记载中记录着这些船有多达12个桨轮,但是这5艘被英国称为“轮船”的船,每侧船舷只有2个桨轮。

这些船的动力,是由人推动标准绞盘上的转柄产生的,绞盘与桨轮之间由一个巨大的木质齿轮连接起来。不管这些船只是否缺乏火力或是机械动力,它们都是在全力逃跑。“尼米西斯”号冲破了火力阻挡,严重受损,但仍投入了战斗,并发现中国舰船正在逆流撤退。与“尼米西斯”号位于铁质船体中那不知疲倦的120匹马力引擎相比,人的力量是无法比拟的。

蒸汽船推动更大的英国军舰前进,他们压倒性的火力能够压制对方更小一些的船只和岸上的炮火,而且还能够派出登陆部队彻底摧毁中方大炮。“尼米西斯”号在追击两艘“轮船”时不幸搁浅,而它的姊妹舰“地狱火”号则打垮并登上了仍然试图顺水逃往上海的其他轮船。在登船后,英国人遭到了火绳枪和一阵手雷的袭击,其中还有被他们称为“臭罐子”的更应该被归为化学烟气弹一类的硫磺弹。英国人把搁浅在河岸上的或是被船员们遗弃了的舰船拖走,然后于6月19日向上海进发,一路上再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英国舰船随后在上海进行了维修,并以其雄厚的实力向长江上游进发,他们封锁了大运河的河口,并以此为要挟。最终于8月29日达成一个条约,让清朝政府承诺不再干涉所谓的“鸦片贸易”。

第二次有关鸦片贸易的冲突发生在1856~1860年,但那一次发生了一个重要的变化。那时中国的情况就如同马修·佩里准将的美国蒸汽船和帆船舰队迫使日本于1854年作出贸易让步后在日本发生的情况一样。无论中国还是日本都将对获得最为先进的也是最为致命的西欧技术产生了浓厚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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