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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璃音

(建议阅读音乐:TimeofAmbition-岩代太郎,LaunchAnAttackon1941~1941攻擊-岩代太郎)

这几日,全国因为一个小孩都在戒严,咸阳城更是被包得密不透风,城门关卡森严,城内巡逻密集,城外岗哨林立,要不是有密道,任何小孩都无法轻易从正面出城。

太阳才刚出来不久,秦兵依然有序地来回走动,没有半点松懈,好在到了换防时间,人数暂时减少,漏洞也显了出来,趁着这个时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串了出来,他们摸准时机,绕过一个又一个岗哨。远看倒像那么一回事,可是近看却让人觉得搞笑,神秘人还好,只是脱掉斗篷,脸上和身上都涂了点泥巴,看着像个农夫,墨毅的待遇就凄惨了,浑身上下被包得严严实实,并且里三层外三层,看着就像一个肉球,最可恶的是,头不仅也被包了,脸上还被乱七八糟地点了一大堆东西,这是什么天气呀,包成这样不得蒸成包子,也不知道这位看着从容淡定的神秘高人是怎么想的。小包子的行动太过笨拙,几趟下来就已经气喘吁吁,汗水和着脸上的疙瘩,苦不堪言。跑了好长一段路,墨毅回头看了看,咸阳城终于越来越远,只是秦军的布防实在太过庞大、缜密,纵然神秘人的身手如何敏捷,带着一个小包子也得耗费不少时间。

总算走到头了,待到完全看不到秦兵的时候,两个人便走上了大道上,墨毅忙着要脱掉身上的行头,没动几下就被神秘人叫住,一开始还有些不高兴,可是看到身后疾驰而来一队骑兵就知道有麻烦了。神秘人牵着他的手假装若无其事,骑兵越来越近,他的手越来越紧,脚步越来越沉重,正当他有些慌乱甚至抬不动步子的时候,神秘人拉了他一下,他顺势抬头,看到了神秘人投来的眼神,那眼神慈祥,看着让人心安,那眼神肯定,看着让人信任。这让他想起在家的时候,自己总会因为一些做不好的事情而怄气,这个时候父亲总会投来相似的眼神,所以墨毅不再害怕,他拉着神秘人的手,勇敢地向前走。

骑兵疾驰而过,溅起的灰尘将他们淹没,总算松了口气,那群骑兵并没有在意这滑稽的两个人,正当他们这样认为的时候,马蹄声突然停住了,神秘人的眼神瞬间锐利,准备应对随时都可能发生的巨变。

只见骑兵队缓慢走近,灰尘渐渐散开,双方的面目也渐渐清晰,神秘人笑脸相迎,装作一个憨直的农夫,墨毅就看不到了,但是厚厚的头布下是他紧张的气息,还真多亏了这身搞笑的行头,不然就没地方躲了。

领头的骑兵来回转了两圈,仔细端详着这两个人,特别是装束奇怪的小孩,“你们是什么人?这小孩和你什么关系?”

“嘿嘿,将军,我们是赶着去干活的农夫,这孩子是我的儿子。”

“哦?为什么这身装扮?”

“哦,他犯了一种奇怪的病,满脸麻子,又不能见风,所以就将身子包了起来。”

“既然患了病,为什么不在家修养?”

“是这样的,将军,这孩子出生后就没了娘,我两相依为命,我怕把他放在家里没人照顾,所以就一直带在身边。”

这样的解释并没有消减对方的疑惑,只见那领头的骑兵勒马靠近,准备用长枪撩开墨毅的头布。

“不可以啊将军!小儿患的病可是会传染的,而且面目可怕,怕吓着将军呀!”

“……”骑兵有些迟疑,像是害怕了,他退后了几步,谨慎地提起长枪。

“求求您啦!将军!千万不能让小儿见风呀,小民就这么一个儿子,生怕他见了风会有意外呀!”

“哼。”

……

“将军!快看!”说时迟,那时快,神秘人就快开始动手了,却发现咸阳城方向有动静。众人齐转头,只见咸阳城有狼烟飘起,看来是有大事放生了。

骑兵们的注意力早已不在小孩身上,领头的收回枪,喝到:“回城!”便策马而去。

灰尘又一次将两人淹没,墨毅总算能好好喘口气,鉴于危险还没解除,他不敢再动解脱自己的念头。神秘人依然从容淡定,带着墨毅消失在长长的道上。

咸阳城狼烟飘起的地方,一群士兵正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狼烟是谁点的?”

“将军恕罪!属下也不知道这狼烟是谁点的。”

“狼烟不是由你在管吗?难不成会自燃?”

“属下真的不知啊!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怎么回事?”这一声询问立马平息大家的混乱,大家停下步子,严肃站好,为来者让开一条通道,只见一位威武高大、雄姿英发的将军走了过来,正是蒙恬。

看是蒙恬将军,刚刚厉声问罪的将领立马跑了过来,“启禀将军,不知是何人点燃了狼烟,误传军情,现在咸阳城周边的部队正往这聚集。”

“属下该死!没有管好狼烟的戒备,可是属下的确不知狼烟为何会被点燃,请将军治罪!”这掌管狼烟的士兵也是一脸冤屈,可是事已至此,只能听凭军法了。

“拖下去军法处置!赶快把聚拢过来的部队安排回去!”

“诺!……都站着干嘛?!赶快执行命令!”

说完,所有人又跑了起来,该站岗的站岗,该传军令的传军令。蒙恬倒是不慌不忙,沉着稳重,他缓步走向烽火台,端详刚被扑灭的狼烟,眼中闪过凝重之色,接着他抬起头,看着咸阳城外广袤的土地,一条道路伸展向远方,消失在群山之间。城下,他的士兵到处乱串。混乱中,似乎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大人,四周并未发现线索。”

此时的墨府废墟上,站着好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人蹲下身子正在查看尸体,他皮肤黝黑,身体健壮,左眼眼角有一条明显的刀疤,正是屠缭。屠缭满脸疑惑且略带惊讶,听到下属的来报后,这种神色又加重了几分,久久不能放松,“是什么人面对我黑兵黑风营的三个高手连武器都不需要用?”

其他人都没不敢做声,不是没有资格,而是毫无头绪,这可是黑兵的耻辱,大家只能严肃地等待老大的命令,屠缭正在沉吟,突然听到下属喊:“大人!狼烟。”他猛地转过头,看着那滚滚狼烟,起先还是一脸震惊,之后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叫黑犬营过来,封锁周围五里范围,其他人跟我走。”

“诺!”

出了咸阳城以后,神秘人带着墨毅一路往北,不进城邑,不到人多的地方,在丛林村庄间前行,墨毅早已脱去笨重的肉球,干净伶俐,一看就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是一路上他从未露出过笑容,保持着不合年龄的安静,神秘人在他全黑的斗篷下依然神秘。

天色渐暗,两人行至一处小镇,准备找个地方休息,偶然发现这里竟有一家客栈,看来这个小镇还算富裕,总算不用让小孩风餐露宿,今晚可以睡得踏实一些,顺便加餐。神秘人低头看了看墨毅,墨毅也抬头看着他,随后脸上一笑,牵着墨毅的手走进客栈。

“店家,给我们一间舒适的屋子,另外备点酒菜。”

“好嘞……客官这边请。”店家领着他们到了一间屋子,看着没有异议,就说:“客官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我下去给你们准备酒菜了。”说完,恭敬地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嗯……今晚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你不高兴吗?”

墨毅其实是高兴的,但是他已经学会不将心情表现在脸上,加上这些天旅途劳顿,高兴的力气也没有了。

“呵呵,去把脸擦擦,准备吃饭。”

“……”虽然很不想动,但墨毅还是走到水盆边,抬起无力的双手擦洗身上的尘垢。

“客官,你们的饭菜备好了。”门外传来了声音。

“……”进门时发现来往客栈的人并不多,但这个上菜速度也太快了,并且来招呼的人不是刚刚的店家。神秘人本能地警觉起来,他走到墨毅身边,轻声说:“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乱跑,躲在我身后。”墨毅看着神秘人的神情,明白状况有点不对,听话地点点头。

两人走出房门,随着招呼的伙计来到大厅,刚来时座位还空落落的,就这么一点功夫,大厅已经坐满了人,而且人人都带着武器,面目不善,看来真的是进了圈套。

“刚才的店家呢?怎么不见他的踪影了?”

“哦,我们店家有事出去了,您慢用,我去给您拿酒。”

伙计匆匆地跑了下去,神秘人用余光看着周围的动静,视线飘到柜台,发现柜台底下露出了半只手,看来店家已经遇害。他随即牵起墨毅的手,表现从容,准备离开这家黑店。

“哎?客官,你怎么要走了,我刚给您抬来了陈年的老……”话音还未落,就已经有人忍不住提剑来袭,可也就是这还未落的功夫,战斗结束了。只见伙计表情呆滞,手中的酒缸出现一道裂痕,酒水顺着口子流了一地,而那提剑来袭的人不仅表情呆滞,眼睛还瞪得老大,手中的剑已经断了半截,剑头不知去向,突然他头上的斗笠断成两半,人也随着倒下。这一幕把所有人都看呆了,特别是拿酒的伙计,他的手瑟瑟发抖,酒缸的裂痕越来越大,直到再也承受不住裂成碎片,刚刚那一幕大家只是看呆了,而这一幕大家是惊呆了,剑头没有消失,而是正中地插在伙计的心口,可怜的伙计竟是最后一个发现的人,他低下头,一声惊叫,直接倒在那陈年的老酒中。就那么一瞬间,接连倒下两个人,对方如何出招,用的什么武器完全不清楚,大厅中其余的人都面露难色,谁也不敢轻易挑头。

“走。”神秘人毫不犹豫地牵起墨毅的手准备离去,刚走至门口,门就被关上,与此同时,灯火全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抓好手中的武器准备殊死一战,单挑打不过,一起上或许还有点机会。

“你可以走,孩子留下。”说话的人隐没在人群之后,看来有点分量。

“那你们连我也一起留下吧。”神秘人不屑一顾,气势上已经先胜三分,纵然人数多上几倍也不惧怕。

好像有人暗中指挥,所有人齐刷刷地蜂拥而至,真可谓是那个时代的十八般武艺呀,耍剑的、玩刀的、抡斧子的、抬大锤的、持枪的、挥狼牙棒的、投暗器的……都聚齐了,但就算把全天下的武器都弄齐了,在这位神秘高人面前也只是破铜烂铁,混乱中,只见这些人一个个、一排排倒下,却不见神秘高人有丝毫不支,根本没人能近他分毫。

血战一番下来,对方发现根本占不到便宜,这样打下去只会把人数拼光,于是他们改变策略,神秘高手照样耗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其他人去抓小孩,不行就假装下手,吓吓这位高人。

墨毅毕竟是一个孩子,就算再坚强也很难面对这样的刀光剑影,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经够他心惊胆战,无端而来的利器使他的双腿开始不听使唤,神秘叔叔能帮他挡过初一未必能帮他挡住十五呀,这个时候,他本能抬起颤抖的步子,到处乱串。突然,一把大刀疾奔而来,大刀后面的人凶神恶煞且露出骇人的笑容,墨毅一下瘫坐在地,以为小命就在旦夕……说时迟,那时快,一柄细长的剑呼啸而至,于空中幻化出隐隐流光,直插恶人胸口,那恶人的笑容直接变成痛苦,身体横生生地倒向墨毅,墨毅迅速向后退缩,及时躲过了这千斤压顶,可是那同时坠落的大刀又惊起了他的魂魄……大刀即将砍下,墨毅无力躲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为他挡住了那近在咫尺的刀片,殷红的血瞬间渗出,低落在他的额头。

“不要乱跑。”神秘叔叔严肃地盯着墨毅,墨毅惊讶地盯着神秘叔叔,墨毅发现,武功高强的神秘叔叔已经开始喘气,身上多了好几处伤口,伤口染红了几处衣襟。敌人还未停歇,依然疯狂撕咬,神秘叔叔推开大刀,从恶人身上拔出细长的剑,于墨毅身前与来者周旋。就算再不懂事,墨毅也明白,这都是为了他,所以他不再乱跑,紧紧跟在神秘叔叔身后。

终于,对方停止了攻击,几番撕斗下来,人员所剩无几,他们向后退去,与神秘高人保持距离。突然,不知何处,箫声响起,旋律恒古悠远,在这朦胧的黑暗中,让人不自觉地沉入其中,神秘人倒好,墨毅已经开始情不自已。

“阴阳家的‘璃音’。”神秘人眼中闪过不安的神色。

“哼。”黑暗中传来阴冷傲慢的声音,听着是个女的。

“毅儿,把耳朵捂上。”这声叫唤喊醒了墨毅,他迅速地捂上耳朵,总算让自己清醒过来。从我们认识这位神秘高人以来,总感觉什么困难在他面前都是小菜一碟,他的从容淡定从来不会让我们失望,可是这一回碰到的对手好像没那么简单,只见他迈开步子,摆出架势,神情严肃谨慎,准备应对黑暗中弥漫的杀机。

战斗开始了,箫声开始明亮紧凑、强弱分明,神秘高人执剑于空中飞舞却不见他的敌手在哪,只感觉他的身体时刻在跟音乐变化,身姿曼妙优美,步态玲珑飘渺,时不时还能听到长剑破空、丝丝龙吟,若不是今晚的情境,还真会以为这是一段绝妙的“剑舞”。但战斗毕竟就是战斗,我们抛不开这个情境,我们都很清楚“剑舞”背后必然隐藏着可怕的杀机,神秘高人每走一步,他所离开的地方都会发生细微的变化,虽无声无息却迅疾致命。就拿神秘高人刚刚越过的石柱来说,已经有一个小指般大小的洞穿透其中,若不是闪躲及时,早已血溅当场、一命呜呼。看来“璃音”不仅能扰人心魄,还有要命的杀伤力。

箫声的节奏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亮,旋律越来越怪,就算捂着耳朵神经也开始不受控制,刚才那群人早已跑到更远的地方躲避,有的甚至跑到客栈外头,即使是这样,他们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痛苦难耐之色。墨毅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根本无处可跑,可就算这样他依然站在原地坚持,一步也没移开过,直到身体不住颤抖,再也无法忍受,嘶声尖叫起来。神秘高人不断地闪躲,根本无法消减墨毅的痛苦,并且这越来越可怕的箫声也让他吃力不少,他面露难色,额角早已布满汗水,面对墨毅的煎熬,只能写在脸上。

突然,箫声停止了,黑暗瞬间安静,显得更加黑暗,无论是墨毅还是那群跑远的人总算松了口气,身体不自觉地瘫软下来。可是神秘高人却面露异色,表现出罕见的紧张。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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