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笑声不过数秒的时间便嘎然而止,一道透骨钉扎进了她细嫩的喉咙,连天雅顿时呆立在那,表情僵硬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姑娘似乎忘了这儿是夜圣朝。”夜凤琊看也未看她一眼,语气平淡得有丝冷清。
看戏的百姓瞬间惊呆了,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心里想着这么如花似玉的美艳姑娘就要死在他们暴戾的主君手里了。怜香惜玉这个词不存在于主君的大脑里。
连天雅也是一愣,这暴君竟然连看也未看她一眼便对她出了手,喉咙上的疼痛还在继续,像千万只苍蝇在血淋淋的伤口轻咬着似的疼,不撕心裂肺,却是慢条斯理的折磨,连天雅疼得两道秀丽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好狠的男人,征服他果然是有挑战的,不会那么没有意思,连天雅虽疼,却对夜凤琊更为赞赏,她喜欢狠毒的男人。那是一种近乎残忍的魄力,当然这种残忍是对别人而不是对自己就好了。
连天雅咬着牙,该死的风雨雷电怎么还不出来,她都快要虚脱而亡了。
夜凤琊闭目靠在马车里养神,细细地听着自己的透骨钉慢慢地吞蚀了那女人,眼角滑过一丝骇人的阴冷,自己来找死,怪不得他。
就在这时,天空一片阴影,不知从何处飞来了几只大鸟,哦不,仔细看上去,是几个人,从天而降落在了连天雅的身边,如连天雅一样的不低调,穿着红黄青橙四种张扬颜色的长袍,四人身子欣长,面容俊美。
其中一人见到连天雅被控,立即怒道:“大胆,竟然敢伤我们公主!”
一人吼道,其余三人却一齐出手替连天雅逼出了透骨钉,连天雅虚弱地倒在了其中一人的怀里,那人掏出腰间药丸喂给她担心地问:“公主,您没事吧?”
“你被这东西咬一下试试会不会有事!”连天雅虚弱着回他。
那人却是冽嘴一笑,笑得满面春风桃花开,本就是俊美的男子,这一笑倒是把旁边看戏而紧张的百姓的情绪给放松了。
那人笑着道:“谁让公主扔下我们,这是惩罚。”他虽然嘴里说着,却还是掏出手绢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连天雅脖子上细小的伤口:“没事的,钉被逼出来,一会就好。”
夜凤琊听到却不觉冷笑,这出现的侍卫功夫倒是不弱,能把他的透骨钉给逼出来,可惜他们却不知道透骨钉能逼出来,可他的寒钉之毒却始终留在了体内。
现在的连天雅不会疼,但是未来的数十日,她会疼得想早些了结自己。
幻影回头看了一眼夜凤琊,跳下了车辇木然地看着那怒吼的俊美男子,这几个男子皮肤白 ,五官俊美,二十左右的年纪,功夫倒是了得,不像泛黄平原这边的人,难道是南北通联之后,北方来的?
“放下她。”幻影冷冷地说了三个字,爷要这女人死,怎么能让他们带走。
连天雅吃了药丸似乎已经恢复了精力,从那男子怀里挣扎了起来不屑一笑:“夜圣朝也真是羞不要脸,脸不如人,就动起手来,我连国的男人你们也见了,哪一个会比你们公子魂的人差,是本公主闹事,还是你夜圣朝没人?”
幻影木然的眼里悄悄滑过一丝狠意,这女人似乎根本没有吃到苦头。他暗自发力准备一个移形换影过去一掌掐死这长得一脸祸水的女人,她今天到夜圣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来找事的。
找的还是他家爷的事,这种女人必须死。
他刚准备动手,身后却传来夜凤琊的声音:“幻影,退下。”夜凤琊下了车辇,抬起头来看向连天雅,第一次正眼看这不知死活的女人,发现这女人身上有股熟悉的狂妄,和他家的瞳儿倒是有几分相似。
可惜瞳儿有狂的本钱,而她却没有,他抬起狭长的眼敛,半张着眼看向连天雅,阳光把连天雅照得白花花的,她绣口的那一团红火艳的盛开着,夜凤琊脑里猛地一怔,蓦地便睁大了眼,这张妖艳的脸竟然有股熟悉感?
他迫不及待地问:“你是谁?”
连天雅含笑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回:“连天雅,连国的公主。”连天雅对他的表现简直太满意了,刚刚还气势吓人的夜凤琊,在见到她之时竟然问她是谁,那俊朗眉宇之间的戾气,让她看着有些兴奋,长得如此俊美如仙,却是个残忍的暴君,这种结合真是让人感到兴奋。
“连国?”夜凤琊下意识的回了她,那打量的眼神却一直未离开连天雅,这女人美艳如火,明明是那般嚣张张扬让人想揍的气质,却又让人下了不手,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能对别的女人有下不了手的时候,瞳儿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可是这个女人却让他有股亲切感,仿佛曾经是他最亲密的人,她到底是谁?
夜凤琊就这样站在车辇旁看着连天雅发起呆来,他有些慌,怕瞳儿伤心,他知道他现在该一掌结束了这个女人的生命,可是他手动僵了,不愿动手?
不远的角落里,俊美如斯的公子看着这一幕微微笑了:“闲琊果然是闲琊,看见天雅竟连眼也不眨。”
似夏冷冷地看着远处低啜了一声:“雄性,果然都一个样。”
洗濯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说的可有包括我?”他声音淡淡的,不带笑意,却显得他已经有几分恼怒,他与闲琊不一样,六界之内他爱的只有一个人,仙家不能动情,他毅然绝然地却只宠她一个人,而她却被魔君给拐跑了,就算毁天灭地,他也不可能让闲琊这个三心二意的魔君得了她。
她是他每天抚在手上的天珠,是他给了她灵性给了她生命,三千夙愿的天珠化成的她,为了让她修成人形,他费了多少的精力,她是他的,他是她的缔造者,为何月老的红线却牵在了魔君的命脉之中,他恨,这么多世以来,他恨天恨地,恨六道,哪怕天帝拿了他一半仙家修为,他也仍是那个俯睇六道之间的三太子,三千是他捧在手里的天珠,是他的!
似夏低下了头:“自然不包括主上,主上是超越六道之外的存在。”似夏虽是只剩一魄,但也知道奉承。
洗濯听到她的回答便又自顾地笑了起来:“你这世妖化成人形,却被人类背叛,会恨他们也是正常,别说是人,哪怕是魔是仙都有三心二意的时候。不过这三心二意,本尊喜欢。”
没有夜凤琊的三心二意,哪有冷如瞳的心灰意冷,没有闲琊的三心二意,千年前的那场浩劫又怎么能发生,他又如何换到九世的三千在怀,可是九世不够,他要生生世世。
闲琊,千年已过,你仍然难逃情髓的天劫,这就是仙和魔的区别,你再尊贵,也不过是魔,是要经过千年一遇天劫的魔,千年前我能让你失去三千,今日一样可以。
“魔君真能记得天雅?”似夏有些疑惑,对于洗濯的喜怒无常早已习惯。
“当然不记得,忘川水虽然被二郎神的猎天犬在里面撒了尿减了些功力,但前世的记忆还是封尘的,可毕竟他们都是道行极深的六道尊主,忘川水封得了记忆,封不住那份前尘,否则三千为何会穿越前年来解救夜凤琊。”洗濯说着说着眼色黯淡下来。
母后疼惜他,在转世之前替他留下了记忆,也保住了他一半的修为,可是有时他却情愿如三千,闲琊,天雅一样忘了一切,苦苦守候一个人是幸福,可守到最后却一场空那才是噬心破魂的痛。
所以他绝不能让这事发生。
“那现在我们要做些什么?”似夏抬头冷然地问,她相信主上绝对不只是来看看戏而已。
“让闲琊爱上天雅。”洗濯忽地又笑了,笑颜之间伸出一只手一道锋利的金镖直冲发呆的夜凤琊飞了过去,那金尖的飞镖带着极速旋转刮破挡住了它的人,以光速冲向夜凤琊。
站在夜凤琊两米外的连天雅意识到有了危险,大声地尖叫起来:“风雨雷电,快挡住!”她自己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夜凤琊的身上扑去,夜凤琊一恍惚才惊醒,想出掌挡下那飞驰而来的尖利金镖已经来不及,就连风雨雷电以及幻影也来不及出招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金镖飞向夜凤琊及连天雅。
伴随着一声哀痛之声,尖利的金镖扎进了连天雅的后背,鲜血顿时染红了她洁白的纱裙,夜凤琊下意识地伸开双掌接住了她,猛地一愣,这个女人舍身救了他?救他又如何,幻影以及血杀门的人有多少人是拿自己的命在替他办事,他怎么能因为她的舍身相救而心惊,想到这,夜凤琊想推开连天雅,却在这时感受到一道锋利的目光。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三丈之外冷如瞳穿着一身青纱站在那里,眼光如矩,冷冷地带着数尺寒意。他惊慌地把连天雅推倒在地唤了声:“瞳儿。”
“主上,夜凤琊推开了连天雅!”似夏惊讶地回头看向洗濯。
洗濯倒是无所谓地转身往角落外走去,“情髓的天劫他是躲不过的,身为魔君如果他连反抗一下也没有,那他也不配为魔君。”洗濯慢条斯理的声音渐行渐远,似夏再度转过头看向人群之中,看到冷如瞳不急不慢地朝夜凤琊走去,她想知道冷如瞳会做什么,但又不得不转身跟上洗濯。
在她的意识里,背叛的男人都该死,她相信,冷如瞳的想法是与她一样的,否则千年之前,她不会枉顾一切天条要杀魔君闲琊和狐王天雅,仅是因为魔君在妖界狐王天雅那留宿了一夜。
可她看不到了,她急速地追上洗濯,洗濯走得很急,她知道主上不愿见到冷如瞳的愤怒,哪怕只是一丝的伤心他也不愿见,可最终他还是要让她伤心,因为只有她伤心,他才有机会。
他缔造了她,却让月老把她分给了闲琊,这简直就是莫大的玩笑,可天帝却用一句话堵住了他,天意如此,你能耐何?
就是他的父帝也不能为他谋一丝私心,她的主上身尊位贵,却也逃不过这万物巡礼,别以为天帝就能真的掌控一切。似夏追了上去,仍不死心地回了个头,天帝也掌控不了的事,冷如瞳会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