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音再起炉灶按照原样又做了一份早餐,武启凛警告白水晶和阿尔要是连这碗早餐都不放过,他宁可毁约。
按照昨夜的计划,四个人准备兵分两路,武启凛和艾音一组去接触TT,白水晶和阿尔一组去接触厄塞穆LK。而在针对这两个人的行动中,TT是最主要的目标。武启凛告诉艾音,如果他和艾音能顺利地解决TT,单她一个人给尼伯龙根区区警察局的实力所造成的冲击就足够白水晶完成任务了。
杜里杜是一名优秀的警察,也是一名优秀的卧底。他一大早就给武启凛发来一条短信,告诉他TT今天要在铜矿大街为前天晚上的火并做善后工作。正好武启凛也一直想去铜矿大街做个小调查。
武启凛在地球上是合格的安善良民,脑子里一切与犯罪有关的资料全都是透过影视剧作品,法制节目等渠道获得的。看了那么多好莱坞大片,片中男主角能够单凭一把细小伶仃的手枪单挑一座防守严密的基地。在大呼过瘾之余,武启凛一直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这个高究竟有多高?一个人一把枪单挑一座基地的演绎成分究竟有多少?是有科学的理论依据加上合理的想像呢?还是纯粹瞎掰?反正子弹拐弯的射击方法肯定是杜撰的。
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铜矿大街就是一个很好的参观标本。
武启凛把弗兰克米勒从黄金书屋里叫回来,他和艾音还有菲布里尔坐上车。我们先把菲布里尔送到黄金书屋,跟千人刀奶奶简单交代了一下,千人刀奶奶没多说什么,嘱咐孩子们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听起来就仿佛几个人只是去打酱油。
方向盘一打弯,黄金书屋距离铜矿大街有一截距离。武启凛发现在Sincity活动,首先得解决的就是交通问题。Sincity的黄金岛比日本还要大一些,分为八个区,每个区的面积都在四万平方公里开外,每个区都比台湾岛大一圈,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移动,除了得有许多性能优秀的汽车外,其他种类的交通工具也要备足,比如说摩托车、直升机、动力滑翔翼..网上还说现在正有几家巨型集团实验空天飞机,地效飞行器也刚刚投入试运营。
铜矿大街已经被警察全部封锁,一般民众有家难回。走下车,武启凛向前来询问的警察出示s终端,警察叔叔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就把他们放进去了。
这就是sin币使用者的特权。
武启凛让弗兰克米勒把车听到铜矿大街路口,他在车里等着,自己和艾音徒步走进去。不知怎么着,武启凛突然想起家里那辆自升入高中就再也没什么机会骑的自行车来,在Sincity,自行车算不上十分大众化的交通工具。原住民即便买不起车,也是用摄位车这样的单人电动代步工具进行移动,省力省时。
前天晚上的火并把铜矿大街变成一座死域,武启凛本以为sin币使用者打得再狠也不能让这里变成巴格达,可真的看到这条长约两公里的大街从头到尾都是残垣断壁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这儿何止是巴格达?简直是1938年的德国和奥地利、1940年的伦敦以及1944年的柏林的混合体。
整栋整栋的高楼如定向爆破般坍塌,宽阔的马路上已经被弹壳、建筑废渣以及血肉的混合物填满,今天已经是火并发生后的第二天,别说清理战后废墟,就连爆炸所引发的火灾都没完全扑灭。怪不得TT得呆在这里做善后工作,等所谓的善后工做完,法案支持者与反法案分子的冲突也就该结束了。
武启凛和艾音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注意,警察、消防员、医生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Sincity中没有军队,各地区的警察局、消防局和医院都有相应的应急预案,有三百多年经验的积累,他们处理这种人为的灾难已经驾轻就熟。
踩在脚下的是铬得脚生疼的碎石瓦砾,眼前是满目苍夷,嗅到的是血腥与硝烟混合起来的异味,武启凛能想象到类似的情景是大年夜守岁时震天的隆隆炮响以及遮蔽了天空的炮火烟尘,两者形似却又有天壤之别。
武启凛有点不敢往前走,泪腺不知怎么着,不听命令开始工作。
视线的不远处,一队身穿绿色大褂,带着口罩的人抬着一具担架朝武启凛走来,打头的那个人看到有人正站在路中央,他抬起胳膊拼命地往一边拨,好像要从那么远的距离上把武启凛拨开,紧接着就听到他的声音透过口罩迸发出来:
“别挡道!急救!急救!”
武启凛感觉到有一股微小的力量在拉他的胳膊,转头看去,原来是艾音正在拉他的手,想把武启凛拉到路边,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力量是那么小,那么微弱,就像不远处躺在担架上的伤者。
武启凛踉跄着闪到一边,担架从他身边一闪而过,担架上的那个伤者——武启凛不知道是否应该把她称之为伤者,那伤还能叫伤吗?她是年纪看起来跟艾音差不多大的女孩,没有左边的耳朵,没有左边的手,没有左边的小腿,属于少女的妙曼容颜被烈火融化,被黑烟熏焦。武启凛很奇怪,为什么没有血从她的伤口里淌出来,是爆炸烧糊了血管?还是说血..已经流干了?
这就是真实的战场?这里不应该是犯罪者的火并现场吗?这里不应该是..
“5..57..”艾音打着哭腔,她扯着武启凛的手臂,像是要给他下跪似地往下坠,“你,你能救救他们吗?”
“救——”武启凛抬起头把目光放远,近两公里的废墟中又有多少像担架上的女孩这样的伤者,甚至是死者?
“怎么救..”
“救,那个,药,你不是有钱吗?那个,我也不知道..对,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很多事是我不能..”
艾音跪坐在地上,捂着脸无声地哭泣着,哭就哭吧,为什么不哭出声?是害怕吵醒沉眠在此的冤魂?
如果是一个好人,定会因为这条街失声痛哭。
一个身穿黑色警察制服的男人走过来,他一副很疲惫的样子,脚步略有些虚浮,他手中捧着一台平板电脑,他看看武器了和艾音又看看平板电脑,好像在对照着什么。
警察走到武启凛面前,先低下头关切地看看蹲在地上哭泣的艾音,然后看着武启凛说:“你们认识刚才那个女孩吗?”
武启凛摇摇头,本来他是想说话的,可嘴巴就像粘住了似的张不开。
“你们原来住在这里?”警察又问。
武启凛接着摇头,低头看看艾音,她的哭声好像是一声启动的号角,武启凛深吸一口气,咽下润湿咽喉的唾液:“你们这里还缺什么吗?”
“缺?”
“药品,设备..”武启凛想不出还有什么。
“你是公益社团的人?啊,嗯——因为二级戒备令的关系,有一批从三清区紧急调拨的300枚人造血剂没办法送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号召志愿者献血?尼伯龙根区的血库和人造血剂都没了。”
“血..你等一下,帮我照顾一下她,可以吗?”
“你有办法!?”警察兴奋地叫起来。
“帮我照顾她一下。”
把艾音交给警察,武启凛走到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地方,掏出s终端登陆移动商店。他不想让这条街上的人知道自己是sin币使用者。也许原住民对这样的灾难早就习以为常,非常简单地就接受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磨难。但武启凛没办法欺骗自己,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与他一样有着犯罪天赋的sin币使用者所引发,铜矿大街的居民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该算在sin币使用者的头上。
也该算在他头上。
s终端的移动商店里有人造血剂,一枚人造血剂价格为5000G,产品介绍中说,人造血剂是一种原产自Sincity的便携式人造血,一枚人造血剂就能够支撑一场主动脉瓣置换手术。三百枚人造血剂一共花费150万G,武启凛要求店家在一小时内送到,因此还要支付15万G运费。
再回到艾音那里,警察正蹲在艾音身边,跟艾音聊天,不知道警察跟艾音说了什么,艾音已经不哭了。
见武启凛回来,警察连忙站起来问:“小兄弟,怎么样?”
“300枚人造血剂一小时后送到。”
警察楞了一下,不禁问:“你——您是sin币使用者?”
答案是“是的”,但武启凛不想说出来,他摇摇手表示你别问。警察向后撤半步,对武启凛微微弯腰鞠躬,武启凛看不到他此时的脸色,不过想必应该很不好看吧。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警察问。
“那些人造血剂要交给谁?”
“抱歉,请稍等,我去把负责人叫来。”
警察的行动比刚见到他的时候要轻快许多,是因为他知道那些因为缺少人造血剂的伤患在一小时后就有救了的缘故吧。虽然来Sincity时间不长,但武启凛以及大致了解了sin币使用者的行动准则,显然,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与sin币使用者的行动准则背道而驰。但能够证明自己还是一个人,也算赚到了。
杜里杜希望我把与生俱来的犯罪天赋运用在更美好的事情上,也许他的话就代表着我刚才的行动上吧。
武启凛这么想着。
“谢谢,你就像英雄一样。”
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武启凛的沉思,循着声音看到那女性的模样,武启凛就觉得即便是在异世界,好人有好报这句俗语依旧能够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