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波劫持武启凛的人马是一群沉默的人,从深V手中将武启凛抢过来的全过程就只有枪声,汽车的轰鸣以及剧烈的爆炸声,除此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此时的武启凛坐在由牵引卡车和挂外装甲板的拖车构成的战斗卡车里,手捧着吃了一半的草莓口味冰淇淋,冰淇淋上沾着比草莓酱还红的血,比花生碎还黄的脑浆。
武启凛伸出舌头,小小地在冰淇淋上舔了一口,冰凉的草莓口味混合着鲜血的铁锈味和脑浆的腥味,激得武启凛一口吐出来,连连作呕将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沉默的人中的一个看武启凛吐完,就给他递上一杯水,然后拿起带烘干功能的拖把将地上的呕吐物连同冰淇淋一起拖干净,烘干,什么都没剩下。
武启凛虚弱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没有人回答,甚至没有人看武启凛一眼,在密闭的车厢中,就只有白得刺眼的LED灯泡还多少散发着能够跟光明和温暖有些许关系的亮,其它东西,甚至是那些人,都仿若死物。
武启凛从左肋下掏出Glock-18C,想要虚张声势,刚把枪拿出来,给他递水的那个人就一拳铆在武启凛脸上,抢过枪,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发现里面没有一颗子弹后,就又把枪扔了回去。
一把没子弹的枪除了用来扔人还能干什么?武启凛咬牙切齿想哭,哭又哭不出来,就把火气全都撒在枪上,紧紧攥着枪柄,咔嗒咔嗒地拉动套筒,恨不得能拉出一枚子弹来。
车又行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武启凛感觉猛地一晃荡,又过了几秒钟,嗡嗡直响的发动机转身间停止转动,巨大的牵引卡车化身一只沉睡的巨龙,还带着冬眠前的灼热体温,闭紧双眼沉沉睡去。
到地方了。
沉默的人纷纷站起来,还是那个按照职责划分就是专门派来照顾武启凛的沉默男人,他走到武启凛面前,拍拍武启凛的脑袋,用大拇指一指车门,意思是让武启凛下车。
武启凛收回手枪,一咬牙一跺脚,腾的一下站起来,瞪了沉默男人一眼后,大步流星走到车门边,定睛一看,这是到了一处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
武启凛就像一件货物似的,被三波绑匪当快递运,三波绑匪的目的地都不同,很显然这里就是最后一波沉默绑匪的目的地。
照顾武启凛的沉默男人推了武启凛一把,差点把他从车上推下去,武启凛回头又瞪了那个人一眼,屈膝跳下车,没走两步就听到“咣当”一声金属碰撞声,原来是最后下来的那个人关住了拖车的大门。
看守从怀里掏出一把乌兹冲锋枪指着武启凛,示意武启凛往前走,武启凛只得照做,同时,那些沉默的男人们也都围在武启凛身边,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一来防备武启凛突然发难找茬,二来保护武启凛,别被其它绑匪给劫了去。
武启凛一边走,一边打量周边环境,看了没几眼,他就确认这地方在杜里杜给他提供的资料中有。
这是一片被废弃的别墅区,因为地处城郊,位于尼伯龙根区与天堂区的交汇处,交通不便不说,还没有足够的附属设施。Sincity政府当初建设这片别墅区的目的就在于拉动周边区域的经济,在两区交汇处设立一个中转站。没曾想,无论是Sincity原住民抑或sin币使用者都不买账,没有人购买这里的别墅,也没有商家到此处购买或租赁商铺。不得已,Sincity政府放弃对这里的开发,也不再雇人打理。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片渺无人烟的死城。
再次把一小部分人的视线吸引到这片废弃别墅区的,是发生在一个多星期前,震动整个Sincity中高层统治阶级的劫案——母板B面劫案——由尼伯龙根区区警察局负责护送的母板B面,就在这片废弃的别墅区被不明身份的组织劫走了。
现在已是傍晚时分,别墅区虽没有人烟,但共用电路依旧通畅,样式精美却落满灰尘的路灯如同几十公里外的城区一样,按时按点亮起,照亮这片死域。
整个别墅区原本可以看作是一个等腰梯形,但那也止于一个多星期前,母板B面遭劫的时候,尼伯龙根区区警察局的特警部队跟那伙神秘组织在别墅区里硬碰硬实打实地干了一场,等腰梯形的区域直接被重火力炸塌一个角,变成不规则五边形。沉默的人们停车的地方就在废墟边缘,武启凛侧过身子,望过两栋呈半毁状态的别墅,就能看到一个直径五米的弹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爆炸炸出来的。
杜里杜给武启凛提供的资料中,就有一些关于劫案的情报,杜里杜也不敢把资料毫无保留地交给武启凛,但武启凛单从其中的照片和现场拍摄下来的几段视频中就能看得出,抢走母板B面的组织的战斗力非常强悍。
沉默的人把武启凛带到一间已经装置了柴油发电机的别墅里,布置在里面的应急灯把整个别墅照得灯火通明,负责照顾武启凛的看守带着武启凛来到别墅的客厅,客厅早就收拾停当,不仅摆了一套红色的沙发,玻璃茶几,甚至还有一台四十多英寸的电视机,电视上正播放着地球上由吴宇森出品的电影《断箭》。
一个身着睡衣的东方黑发男人半躺在沙发上,两条腿搭在茶几上,一手拿着一杯可乐,一手攥着遥控器,在武启凛刚进来的时候,他按动遥控器上的暂停键,把画面停留在核弹爆炸的画面上。
“你来的真是时候。”东方男人说,“电影看得正精彩呢。”
武启凛也看过这部比自己年龄还大的片子,他镇定精神,平静地说:“你选的这部电影倒也应景。”
东方男人点点头,伸手示意武启凛请坐。武启凛坐在侧面的沙发上,负责照顾他的男人给他拿了一瓶可乐,可乐冰凉,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武启凛打开可乐,一边喝一边打量那个东方男人。这个东方男人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出头,个头不高,目测约一米七六,中等身材,梳着在东亚很常见的三七分头,眼睛不大却很有神,鼻子略塌,薄嘴唇。整体来说就是那种很平常很普通,在电影里连群众A这样的角色都混不上的背景人物。不知怎么着,武启凛就觉得这个男人与自己有着相同的国籍。
东方男人对武启凛举了举手中的可乐,示意碰杯,之后也不管武启凛喝不喝,自己押了一口后就说:“我很喜欢吴宇森的片子,他在暴力与血腥中总要加一点只有暴力和血腥的制造者才真正能理解的浪漫。大家都把这种浪漫叫做——嗯——暴力美学,我倒觉得它应该叫做人性的美学。”
“人之初性本恶?你是性恶论的支持者?”
东方男人摇头:“我比较支持人之初性本无,无论性善还是性恶,都是因为把个体放在了一个善或恶的大环境里。比如说这里,也比如说地球。”
“Sincity是恶的,地球是善的?”
东方男人摇头,晃动着手中的可乐,不一会儿,可乐就从杯口里溢出来,东方男人把可乐扔出去,在沙发上抹干净手:“无论是地球还是Sincity,都没有善恶之分。有一个在sin币使用者里流传甚广的论调——善恶叠加态——你听过吗?”
武启凛点点头。
东方男人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不简单,才来Sincity一个星期不到,就已经知道善恶叠加态了。那么在Sincity的你,是善还是恶?”
武启凛沉默,他把可乐放在茶几上,然后说:“一部新电影里面说,小孩才分对错,成人只看利弊..”
东方男人抿嘴一笑,唤人又拿来一瓶可乐:“善对我有利,我就是善的;恶对我有利,我就是恶的——好,好,好——如果在地球上,你的论调兴许没办法站住脚,但是在这里,在Sincity,你说的很好!”
可不是吗——武启凛想起贯穿了深V眼眶的血洞,她是个职业绑匪,因为她而惨遭毒害的人质不计其数,但在武启凛眼里,她的怀抱很温暖。
“闲话就先聊到这里吧。”东方男人关掉电视,“现在让我们开始等。”
“等?”
东方男人老神在在地笑起来,一招手,沉默的人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武启凛听到噼里啪啦响起一片枪栓上膛的声音。
“还有人要来?”武启凛整个人都崩溃了。
“应该吧,也不知道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这么多人追你。”东方男人也掏出手枪,拉开套筒让子弹进入枪膛,之后枪口直指武启凛,“你有兴趣跟我说说看吗?”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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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交给艾音的两段视频就是灰色商务车糟两辆白色商务车劫持,以及白色商务车被牵引大卡车一个神龙摆尾撞飞到路边,里面的人把武启凛再抓走的视频。这些视频全都取自区警察局架设在全区各个巷头街角的监视摄像头,看时间是昨天下午发生的事。
看过视频,艾音正等着白水晶给她出主意呢。她没有注意到白水晶和阿尔互相使眼色。阿尔看到白水晶最后的决定是摇头后,自己无奈地摇摇头,后退两步去发动车子。白水晶搂住艾音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说:“我们去找5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