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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男人之间

四天后,在杜阿拉的国际机场。芒罗穿着一套飞行员制服,站在靠近登机桥的停机坪上,她附近停着的那辆看似作为救护车使用的白色面包车。

空客A340转向机场出口的大门方向。芒罗推着一辆轮椅站在舱口旁边等待。她显然是要迎接某个下机的乘客,即便航空公司工作人员觉得她有些格格不入,他们也没有说什么。芒罗在布拉德福还没有走出飞机之前就看见了他,而后者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那辆轮椅上,又回到她的脸上。布拉德福的表情仿佛是在说,我不敢相信你会这样做。

她走到他身旁,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布拉德福先生,这是为了你好。”

他坐下来,芒罗在用轮椅推他离开之前,首先递给他一小瓶橙汁。“我们用救护车带你出去,”她在他的肩膀处低声说,“所以你要听话,把药吃下去。”

“我可以听从你的诈术,但这个我决不接受。”他说。

“你必须接受,不然我就会对你使用皮下注射。”她微笑着,但并没有看他,而是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你他妈的居然回来了,迈尔斯。照我说的做。你既然想来这里,你就得听我的。”她从他手里拿过那瓶橙汁,拧开瓶盖,又递给他。“喝下去。”

他的表情愤怒而又无奈。看到他把瓶子里的饮料全部送入口中,芒罗咧嘴笑了起来,用轮椅推着他从登机桥上走了下来。

房间里很温暖,但并不令人窒息。天花板上挂着蚊帐,将迈尔斯·布拉德福封闭得严严实实。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他躺在一张窄床上,仍穿着衣服,虽然那双鞋已经不在他的脚上。他感觉头痛而饥饿,他想起了他从芒罗那里听到的最后几句话,它们仍在他的脑海里翻腾着。他没指望那种迎接英雄凯旋般的姿态,但是,一个友好的“嗨,你好,欢迎回来”并不是多么过分的要求。没错,他回到喀麦隆违背了她的意愿,然而,这种程度的敌意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应该想到这一点。这个女人对待其他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静静地躺了片刻,当他从蚊帐里伸出手,想要去取放在床头茶几上的那杯水时,才发现房间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布拉德福一连喝了几大口水,当他终于喝完时,那个男人俯身向前,把胳膊肘放在膝盖上,说,“早上好。”

早上。他在这里躺了多久了?

布拉德福点头作为回应,并握住杯子,准备把它作为一种武器使用——如果有必要的话。这是芒罗的游戏,他想要看看她怎么把它玩下去。

那个男人问,“你知道我是谁吗?”布拉德福没有说话,那人又说,“你是迈尔斯·布拉德福,美国人,私人保安,雇佣兵,帮助瓦内萨·芒罗完成她的那个任务,我没说错吧?”他说话有浓重的口音,尽管这几句话不卑不亢,他的音调却很特别,有着某种不同的东西——也许是警告。

布拉德福再次点点头。

“我叫弗朗西斯科·贝亚德:军火走私商,烟草走私商,也是战略家。我负责决定你的命运。欢迎光临我的地盘。”

这下就清楚了:芒罗失踪多年的原因,她不带金钱和物资,就能够迅速重返赤道几内亚内陆的秘密。看来他们是老交情,而这个男人很可能是她——“瓦内萨”——那不为人知的过去的一个重要人物。布拉德福欠起身子,倚靠住墙壁,说,“我在这里是客人还是囚犯?”

弗朗西斯科·贝亚德耸了耸肩。“我很难说你是个囚犯。从这个房间逃跑,离开这所房子,是相当简单的事情,你要是突然消失在杜阿拉的街头,我的工作可就容易多了。你带来了瓦内萨需要的东西,所以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问题是你不想离开,你决心和我们一起回赤道几内亚,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会和我在这个房间里进行这个……”他停顿了一下,“这个谈话。”

“我想和迈克尔谈谈,要是她在这里的话。”

“恐怕这是不可能的。听着,布拉德福……”

“迈尔斯。”

贝亚德点点头。“听着,迈尔斯,我根本不关心你们的任务,或者是你想要找的那个女孩。在这件事情上,我感兴趣的——也是我唯一感兴趣的——是保护瓦内萨。据我了解,是你让她卷入到这件事的。是你和她在马拉博时,她被人从酒店带走了,而且不知什么原因,你竟然毫发无损地离开了。现在你坚持回到非洲陪着她,虽然你的帮助是多余的,也是不必要的。这一切对你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敢肯定。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和迈克尔的遭遇没有任何关系,”布拉德福说,“对于那一连串的事情,如果说你或者她都感到困惑的话,那么我也是一样。”

“可是,你是那么渴望——甚至是不顾一切地——要陪同瓦内萨回到那个国家。这是为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

贝亚德微微摇摇头,“在某种程度上,它已经不再是你的工作了,但你却仍要坚持。”

“听着,”布拉德福说,他的声音带着几丝恼火,“自从埃米莉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认识她和她的家人了。当她的父母在寻找她的下落时,我和他们一样在经受煎熬——她母亲最终因为这个自杀了。经过四年的搜索,我们终于有了一点儿眉目。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我想要把埃米莉带回家,这是我的个人愿望。”

“并且你不认为,瓦内萨自己就能办妥这件事,对吗?”

布拉德福想说些什么,但又打住了。不管他说什么,对方都能找到反驳他的理由。

“你刚刚告诉我的这些,”贝亚德接着说,“瓦内萨已经对我说过了。”他停顿了一下,盯着布拉德福,大拇指搓着下巴,“但这不是你回来的主要原因。你知道这一点,我知道,她也知道。为了准确地评估你会对瓦内萨构成什么样的威胁——包括对于这项任务,甚至是对我自己——的威胁,我需要了解究竟是什么让你回来的,也就是那种你没有说出来的更深层的东西。”

“是什么就是什么,”布拉德福说,“该说的我都说了。”

贝亚德站起身来。“看来我的怀疑没有错。既然这样,我已经做出了安排:让你飞回休斯敦——你的飞机明天早上离开。你将会被打一针镇静剂,我也会送你去飞机场,直到确定你坐上飞机为止。我建议你不要再回来了,也别再试图找到我们。如果你愚蠢到非要那么做的话,我就会阻止你。这是我的地盘,迈尔斯,我在这里人脉广泛。不要小看我。”他转身欲走,“我不会再问你什么了。我想你肯定饿了。我会叫人给你送吃的来。”

布拉德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处境不见得有多么糟糕。如果确定了埃米莉的下落,而他想要找到她,唯一的方法就是获得芒罗的信任。她已经设计好了工作程序,作为一种缓冲,她正在利用这个男人——贝亚德——操控局面,要想接近她,只能通过后者。贝亚德的声音里没有恫吓,没有恶意。他提供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布拉德福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就在贝亚德的手放在门上的那一刻,他脱口而出,“我爱她的母亲。”

贝亚德停了下来,转过身。

“我没有什么别的保证了,”布拉德福问,“这个理由够了吧?”

“不够。”贝亚德说,然后返回到他刚才坐的那把椅子上。“但动机的确是一个强大的东西,我需要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最后还是瓦内萨说了算。我完成的只是一种……怎么说呢?只是一种筛选过程。”

“事实上,我对她的母亲有过承诺。就在她自杀的前一天晚上,她让我发誓:我会把埃米莉带回家。”

“我知道誓言的分量,”贝亚德说,“那你为什么会对她发誓呢?”

“我爱她,”布拉德福说,“这个理由够简单的吧?”

贝亚德点点头,“那么,理查德·伯班克——那个父亲,那个你操纵他雇用了瓦内萨的人,他真的毫无察觉吗?”

“操纵。”布拉德福很快用鼻子哼了一声,并且轻轻地摇摇头。他们实际上又能知道多少呢?“是的,我操纵理查德聘请了迈克尔,另外,没错,他对于伊丽莎白和我的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一无所知。”

“所以,瓦内萨有两次差点儿被杀,都和你有关?”

“哦,我敢肯定她可不是只有两次差点儿被杀,”布拉德福说,又随即跟上一句,“她被雇用这件事的确和我有关,但就像我已经说的那样,在马拉博发生的事情,或是不管你说的其他什么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当然不希望她死。我希望她能找到埃米莉。”

贝亚德没有说话,抱着双臂,伸直了双腿,盯着布拉德福,沉默弥漫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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