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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政府解决纠纷方法(3)

依照行政裁决的对象不同,可以将行政裁决分为权属纠纷裁决、损害赔偿纠纷裁决、侵权纠纷裁决。权属纠纷裁决是指行政主体对平等主体之间,因涉及与行政管理相关的财产、资源的所有权、使用权的归属发生争议所作出的裁决。对权属纠纷裁决的进一步划分,可以分为对土地、森林、草原、水面、滩涂等自然资源的权属纠纷的裁决。损害赔偿纠纷裁决是指行政机关对平等主体之间发生的、因涉及与行政管理相关的合法权益受到侵害而引起的赔偿争议所作的裁决。这类纠纷往往发生在治安管理、食品卫生、药品管理、环境保护以及交通管理领域,被害人要求行政机关裁定侵权人的赔偿责任和赔偿金额,使其受到侵害的权益得到救济。侵权纠纷裁决是指在平等主体之间,一方当事人认为其行政法上的合法权益受到另一方侵犯时,依法请求行政机关制止侵害,并责令侵权方对其已造成的损失予以赔偿。

(二)行政裁决的特征

1.行政裁决的主体是法律授权的特定行政机关。行政职权本身并不包含行政机关裁决民事纠纷的权力,也就是说,不是所有的行政机关都可以进行行政裁决,只有与相应民事、经济纠纷有关的行政事项具有管理职权的行政机关才可以实施行政裁决行为。这些特定的行政机关的裁决权来源于法律法规的授权。

2.行政裁决的对象是特定的民事纠纷。行政机关不能对所有的民事、经济纠纷都进行裁决,而只能裁决那些法律法规授权的、与行政管理事项有关的民事、经济纠纷。前面我们已讲到,行政裁决出现的其中一个理由便是避免法院繁琐复杂的诉讼程序,因此法律特别规定了个别种类的民事、经济案件由行政机关裁决,在特定情况下,某些民事、经济案件还必须由行政机关先予裁决。但采取裁决前置程序的民事、经济案件,法律仍然保留了法院对行政裁决的结果进行司法审查的权力。

3.行政裁决实际是一种行政司法形式,具有准司法性。行政裁决是行政机关以公断人的身份裁断民事主体之间发生的民事、经济纠纷,其程序也类似于司法程序,同样要求行政主体客观公正的审查证据,调查事实,然后依法作出公正的裁决。

(三)行政裁决的程序

大致包括以下几个步骤:

1.申请。当事人认为自己的权益受到侵害或其他原因与对方当事人发生纠纷时,可依法向主管行政机关提出申请。

2.受理。行政机关在收到当事人的申请书之后,应当在合理的期限内对申请书进行初步审查,如果符合申请条件的,行政机关应当受理;对不符合申请条件的,行政机关应当及时通知当事人不予受理,并说明理由。

3.审理。行政机关在决定受理后,应当将申请书的副本送交对方当事人,要求其在规定期限内提出答辩书以及必要的有关材料。行政机关还可以对除纠纷当事人以外的了解纠纷事实真相的其他人进行询问和收集证据。为了体现公正、公开,行政裁决现在大多采取开庭审理方式。在庭审时,也借鉴法庭审理的方法,进行充分的听证与质证。

4.裁决。行政机关通过审查,认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即可依据有关法律、法规和规章进行裁决。依法作出裁决是行政机关在行政司法领域行使司法职权最鲜明的体现。

二、行政裁决现存问题

1.授权不规范

目前,对行政机关的行政裁决授权很不规范,也不统一,有法律、法规、规章的授权,甚至规章以下的规范性文件也可以授权,这种授权相当混乱,而且弊病很多。叶必丰等学者的统计发现有8部法律设定土地管理、林木林地、草原权属、渔业养殖、环境污染、矿产资源、专利、商标8个领域的行政裁决,相关的法规和规章对行政裁决的规定都属于实施性的具体规定。有11部行政法规在没有法律规定的前提下设定了征地补偿(土地管理)、房屋拆迁、水事、中药处方、植物新品种、集成电路、电力、民间纠纷和外贸9个领域的行政裁决,相关的部门规章只是这些规定的具体化。在没有法律和行政法规规定的前提下,有5部部门规章设定了企业名称、域名、科技奖励、国有资产产权4个领域的行政裁决。地方性法规和地方规章都是在有法律、行政法规和部门规章依据的前提下,对行政裁决予以具体规定的。

2.裁决主体分散,缺乏独立性和专业性

依据我国目前的法律规定,行政裁决主体主要是各级人民政府和国务院部门以及行政机关附设的行政裁决机构。但是,行政机关附设的行政裁决机构并不是法定的行政裁决主体,它只能以人民政府或者政府职能部门的名义作出,例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中所规定的商标评审委员会。目前,我国的行政裁决主体分散,没有一个统一的行政裁决机构,而且各行政裁决主体的独立性欠缺,其行政裁决活动受制于其所在的行政机关。此外,我国的行政裁决主体并非由经过培训的专业的行政裁决人员所组成,其所进行的行政裁决行为的专业性和公正性受到质疑。

3.裁决程序不统一

由于行政裁决主体分散,包括各级人民政府以及专门行政机关,又没有统一的行政裁决程序,各行政裁决主体在行使行政裁决职权时,都是按照各自的程序进行的,所以导致行政裁决程序很不统一。

以动拆迁问题为例,2001年11月起实施的《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规定了房屋拆迁行政裁决和行政强制执行制度,但对行政裁决的条件、程序、时限等没有予以具体规定。在实施过程中出现一些问题,以致部分地区拆迁主管部门不依法行政、滥用行政裁决和强制执行手段。针对拆迁评估、行政裁决不规范等。2003年后,建设部先后下发了《城市房屋拆迁估价指导意见》和《城市房屋拆迁行政裁决工作规程》。《指导意见》明确了拆迁评估价值标准,统一了拆迁估价方法、估价时点和技术路线,建立了公开、公平选择拆迁估价机构的机制、拆迁估价结果公示制度和拆迁评估纠纷调处机制。《工作规程》明确了行政裁决及强制拆迁的程序,明确要求书面裁决和申请强制执行必须经房屋拆迁管理部门领导班子集体讨论决定,增加了行政调解程序,建立了拆迁听证制度,确立了拆迁补偿安置标准的裁决原则。该规章第3条规定了房屋拆迁纠纷的管辖机关,“市、县人民政府城市房屋拆迁管理部门负责本行政区域内城市房屋拆迁行政裁决工作”。第5条至第10条对房屋拆迁纠纷的申请与受理作出了具体规定,其他相关程序则是参照诉讼程序进行,没有体现行政裁决制度的特殊性。因此,建议在纠纷多发的领域出台相关的行政调解和行政裁决程序的细化规定,完善调解和裁决的程序。

4.对不服行政裁决的救济制度不完善

在我国,当事人对行政裁决不服可以提起诉讼,请求司法救济。对此,理论界已取得了共识,法律法规也有明确规定。但是,在司法救济的权限、程度等各方面,我国的法律规定都还存在很大缺陷。行政裁决的司法救济主要涉及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行政裁决司法救济的案件性质,即不服行政裁决诉讼案件的性质到底是属于行政诉讼案件还是民事诉讼案件的问题。对此,目前在我国还缺乏统一的规定,规定通过民事诉讼途径给予当事人司法救济的,如,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审理案件如何适用<土地管理法>第十三条、<森林法>第十四条规定的批复》规定:当事人之间发生的土地、林木、林地所有权和使用权争议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处理,当事人对人民政府处理不服的,可以向人民法院起诉。此类案件虽经人民政府作过处理,但其性质仍属民事权益纠纷,人民法院审理此类案件仍应以原争议双方为诉讼当事人。《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第43条规定:当事人对商标评审委员会做出维持或者撤销注册商标的裁定不服的,可以自收到通知之日起三十日内向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若干问题的解释》第61条规定:被告对平等主体之间民事争议所作的裁决违法,民事争议当事人要求人民法院一并解决相关民事争议的,人民法院可以一并审理。

三、行政裁决完善

1.统一立法

应制定一部统一的行政裁决法,将行政裁决的定义、范围、对象、性质、程序、裁决主体、救济制度加以规定。一部统一的法律,保证行政裁决主体在行使职权时有法可依,是完善行政裁决制度的首要条件。目前,我国行政裁决之所以主体分散、无程序可依、司法审查制度出现问题以及行政裁决制度的优势不能充分发挥等,其根本原因就在于概念模糊、性质不明,只有通过制定行政裁决法,将上述问题加以明确规定,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明确规定只有法律才可以授予行政裁决权,其他的任何法规、规章以及规章以下规范性文件均无此项权力。因为行政裁决作为一种行政机关解决民事争议的纠纷解决机制,本来就有行政权侵犯司法权的嫌疑,如果再让行政机关自己制定法规并授权给自己处理原本属于司法机关主管的事项,这无疑会造成行政权的无限扩张,继而侵犯司法权,甚至会导致腐败。同时针对行政裁决的管辖、申请与受理、证据规则等制定符合理论又具有可操作性的法律条款。

2.建立独立的行政裁决机构

综观世界各国,凡是行政裁决制度比较完善的国家,都建立了自己的独立的行政裁决机构,例如英国的行政裁判具有司法化的性质,来处理个人针对国家的申诉,或者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也用以处理私人之间的争议。这充分满足了福利国家的热望,和现代行政活动的需求。目前英国大约有近70类行政裁判所,数量近3000个,涵盖移民、社会保障、劳动、教育、税收、运输和土地等领域。1996年英国行政裁判所处理的案件为895107件,数倍于高等法院和郡法院处理案件的总量。某种意义上,裁判所构成了比法院还重要的行政决定审查机制。我国要结合我国的具体国情。可以通过考核的形式选拔一批优秀人才,录取后再对他们进行专业培训,然后组成独立的行政裁决机构。

3.完善司法救济

对案件性质应当统一为“行政诉讼一并解决民事争议”的模式。法院一般只对显失公平的裁决结果作出判决,但现时情况下,法院很少对行政机关的裁决结果做出变更判决,多用的是撤销、重做、确认无效,这样的现实状况,当然不利于特定领域民事争议的解决,会造成人力、财力、物力的浪费。英国《裁判所与调查法》规定,当事人对行政裁判所的裁决有异议的,法院均有权对其进行司法审查。对民事纠纷的处理,原本就是司法机关的权力。行政裁决制度只不过是在行政权日益扩大,许多民事纠纷日趋专业化、技术化的情况下,通过法律授权的形式让行政机关可以合法地行使司法机关的部分职权。因此扩大法院司法变更权的适用有其现实的必要性,扩大法院的司法变更权是对行政裁决提起民事诉讼所面临的理论缺陷最好的解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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