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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来自黄河的自述

在寒冷的冬季

我受到了冰雪的煎熬

背负着熊的脚印

像背负着巨大的创伤

针叶松的阴影中

我无法享受真正的太阳

飞溅的鹰翅带走了全部叮咚

我的寂寞便成为自己难逃的命运

仿佛山的侧影是自己的突出形象

我所能代表自己的也只有泛着寒冷的白光

被冷酷的季节压抑着

我冻死了自己唯一的一支歌

并且无法孕育希望

我是坚信轮回的宿命者

心脏是一粒强健的草籽

正被风摔打着

在远方伤心地流浪

我醒来的早晨

芳草也一同醒来

太阳如初生的婴儿

翻滚在我的身旁

她唤起了我全部的记忆

我是一条流过苍穹的天河

在乌云翻滚的日子

跌落于起伏的山巅

我丢失了所有的浪花

丢失了横空出世的气度

我所佩戴的宝石

曾是全部的星群

在一次次神话的洗涤后

我比任何眼睛都要纯洁明亮

当我带着微笑上升时

不曾预料我的一切行动

将被无情禁锢

不曾感受散落的痛苦

激越是我沉默的姻缘

辉煌是我黯淡的前身

澎湃铸成了我的凝固

勇猛造就了我的软弱

礼赞时我已被抛弃

溺爱时我已被冷落

喧嚣使我封闭

进击使我退却

我的消失是因为我曾经诞生

我的解体缘于我曾掀起巨浪

于是我是一条河了

尽管我像羞怯的少女

表现着不太成熟的面庞

并试探着伸出自己的纤足

我相信有头有尾的生活

有起步便有历程的辉煌

尽管我的路途始料未及

但我将拥有的壮阔天地

肯定会使我自己惊叹不已

我的渴望属于我自己

我并不企求廉价的理解

就像我不理解雪莲时

雪莲照样怒放着自己的花朵

我已和饱胀的高原和长着络腮胡子的风

达成了永久的默契

我是年轻的河呵我已是年轻的河

我来自阳光下的雪山

来自山花儿开始解冻的根须

我相信我的滋润将无边无沿

我开始构思属于我自己的歌

我是孤独的寂寞者

没有歌

我会被沙暴无情地吞没

高原给我的全部嫁妆就是一支歌呵

有了歌

我才是一条充满激情的真正的河

我在我的源头血管一样蔓延着

我流连自己的童年是因为

失去的一切我都无法追索

我是无法回头的浪子

我永远受着记忆的折磨

我的母胎就是我自己

我在前进中必须超越自我

有谁见过像我这样一条河

为了永恒的目的

而忽视了来自岸边多情的民歌

我是清醒的追逐者

我抛弃了自己的手杖

是为了证明我比古老的神话更加执著

不管有多少林立的山头挡道

但我总是顽强地自信

只要有我在就会有路在苦苦等待

我是征服者

我能在低俗的山岭面前放弃自己的追求吗

我怎能走那不屑一顾的回头之路

有谁能比一条河

作出更正确的选择

有谁能比一条河

更崇拜自己的哲学

河的哲学永远是

简单明了

百折不挠

博大和谐

我是不惧千里的行者

我的咆哮使我对自身价值充满自信

我不是头插野花的山姑

我不是手把槐花的村妇

一只小小的壶口怎能容纳了我

我喷射云烟我纵声呐喊

我带着自己的气势而行

我不可捆绑我不可阻拦

我强大到令自己吃惊的程度

我以恢弘的气魄吸纳百川

我汪洋恣肆是因为我虚怀若谷

我气冲斗牛是因为我不拒涓涓

我为我年轻气盛的疯狂而感到欣慰

我为我旁若无人而自足自满

谁能像我这样不知疲倦地挟裹着黄土高原

谁又能像我这样把自己培育成一条比古老的

历史更古老的生命线

假如我是驯服的绵羊

我会被高原上那片肥绿的芳草所诱惑

成为一汪懒惰的湖水

束缚于一片零碎的蓝天

但谁让我具有狮子的性格呢

我沉重的血液和飞扬的毛发

不停地迫使我

昼夜兼程一往无前

我在磅礴中发现了弱点

我在伟大中感受到了渺小

于是我向哗哗作响的土地

张开了自己所有的毛孔

我拥有了更多的水流

我日渐丰盈

我越发滋润

但我并不囿于那种产生于源头的资本

我坚信如果抛弃了珍贵的过程

那么谁都将毁灭于自身

哪怕是一条血统高贵的河

不懂得壮大完善

最终定会枯萎窒息

一事无成

我不能不举起手

迎风怒号

幽谷把我的路挤得那样狭窄

梦想迫使我向贪婪的岩石就范

我愤怒了跳起身子

大把大把地撕开了壅塞的山冈峰峦

我抛出了全部的巨浪和吼声

我必须像个真正的勇士

才能闯过可怕的难关

古木悲号……

猿鸣凄凉……

在荒蛮的地方

我是唤起全部激情的力量

我的狂涛呼啸而上

冲上狰狞的山顶

洗刷被乌云玷污的天空

我感谢这为我布下险关的山石

没有它们

我仅仅是一条平庸的河

软弱而缓慢

我在冲击中得到了真正的欢乐

我是充满灵感的英雄

不会欣赏痛苦的英雄

能算是真正的英雄吗

……

我抖着嬉笑的水花

以龙的姿态

跨越雄关

但我又被突如其来的寂寞攫住了

这是胜利者的寂寞

我听不到从自己体内发出的澎湃

我寂寞得要死……

终于我看到了炊烟

它们向我招着手

在坚实的岸边

我知道如果没有我

它们将会失去全部根基

空虚地消散

我被深情的渔歌搔得浑身发痒

几乎摔落了托在手上的桅帆

淘米的媳妇

击水的男人

在夕阳中是那样优美自然

蛙声被我浇灌得如此有韵

五谷捺不住浓烈的芳香

在我眼前迎风荡漾

我不需要报答

我只需要回应

不管是野鸭柔软的胸脯

还是苇蒲飘荡的笛声

都使我比凡俗的礼尚往来

感受到更多的真诚

我把牧羊人对我凝视的目光理解为一种真诚

我把庄稼汉濯足的响声理解为一种真诚

我把掠过我头顶的鸟鸣理解为一种真诚

我把岸边悄悄亮着的一丛丛渔火理解为一种真诚

在宽松之中享受真诚和在真诚之中感受宽松

真诚与宽松都将会永存

因为我是一条河呵

如果受到捆绑和压抑

我将怎样流动

我安详宁静

仰泳于平坦的漠野里

宽厚得像个父亲

充满自信和责任

我眷恋岸边的苔藓和野草

在辽阔的大地上

只有它们与世无争

我知道它们比我更强大

在没有颂歌没有理解的日子

它们总是无怨无悔

顽强而认真

风暴在它们面前退却了

沙粒放弃了初衷而拜伏在它们脚下

何必追求虚无的阳刚呢

谁能紧紧抓住大地

谁便能血脉不衰

靠自己的本能死而复生

在它们面前我是一个温柔的男人

我愿意吻遍所有甜津津的草根

在它们的部落里我并不孤独

我意欲浇灌的念头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

我被激情昂扬得几乎要发疯

我留恋这美好的一段

我拥有了一种超越

一种宽泛的与世无争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单纯

阳光在我脸上不会受到打扰

月亮在我怀中熟睡到五更

像河床提供了我的摇篮一样

我在奉献中获得了幸福

如此之境界

幸运者能有几人

我奔向大海

那蒙眬的岛屿

和远处闪着白光的帆影

都是那样的驯服

像蹁跹的海风

依附于海鸥的翅膀之中

我这庞大的象形文字

摆动着粗犷的身子

游进了浩瀚的史册之中

我跋涉千里而不知疲倦

我历尽艰辛却结局圆满

我的故乡哟

原来你是在东方的天边呼唤着我

难怪我的经历曲折却从不失误

难怪我不舍昼夜奔流而步履从容

你是不是要我感受

因即是果果即是因

你是不是要向我阐明

一个漫长历程的全部内容

在明净灿烂的时刻

在我扑向你怀中的时候

你才使我痛苦地觉悟

圆满便是结束

成熟就是死亡

于是我带着苍凉入海

回归母腹我已不再是一条河……

精致的长江

这是一条温暖的江

宽厚而仁慈

它在所有的水域

收集太阳月亮星光

然后分娩出河两岸

数不清的渔歌和花香

许多的稻花依着她

静静地梳妆

遂见稻花的雪白

就像女人的雪白

丰腴地斜倚在它咿呀的桨旁

它把有韵的钟声翻转过来

拍击成了江南悠悠的小巷

它让杏花天

闪成了蓝底白花的南国衣裳

它让千里的莺啼

在酒旗上醺醺地晃荡

北国的草踮脚

向它的南岸张望

望见小村里的鱼

跳成了天上的月亮

而她的风操吴侬软语

张一眼玉门关

便多情得泪眼汪汪

呵这是长江

是油纸伞下的长江

是鲈鱼莼菜里的长江

是雄黄酒中的长江

是油菜花上的长江

是二十四桥下的长江

是烟雨里的长江

是一张千眼渔网

想网也网不住的长江

长江很长一走

便走千里万里

且搀扶着许多

微醉的亮亮的池塘

长江却很内敛

内敛成古老的七绝

(一首浓缩易懂的诗行)

山岳在歌唱

太行山:

我不用谦虚在山的种族中

我齿龄最长

我从海里

最先跳到了陆地上

(其实陆地

是我梦中坚强的衣裳)

我是自己的怀抱

我是自己的锋芒

我是自己的足迹

我是自己的行囊

我是自己的承载

我是自己的温床

我是自己的黄土故乡

我是自己的账房

我算自己柳絮上的

胡须千年万年长

我算自己身边的河流

几时滔滔茫茫

我算自己的寿眉

几多宽宽广广

我算时光岁月

在我的石头上

如何苍茫

呵太行我是太行

我衍生的语言人们

在做流行歌曲传唱

一夫当关万夫莫前

我保护了千年逃难的脚步

在夏夜里

长成了滔滔麦浪

我是让兵书战策

在深夜里失眠的焦躁

我是嚼口苦柿子

就能长出风景的太行

秦岭:

渭河是我兄弟

不过不是很清亮

有人将栈道铆在我腰上

(我知道他们明修栈道

我知道他们暗度陈仓)

但战争的记忆

却总让我皮肤发痒

我痒所以怀中的湖溪

总在痒痒地轻漾

我在夏天开玩笑

堆雪人在高高的山上

我在秋风中北望

(北方已无如火的高粱)

我在冬天向南方打量

(江南的蜂蝶已快要

飞到踏花的马蹄上)

我的烽燧在打盹

(若他们醒了

山脚下不知又有多少

来自历史深处的喧嚷)

我守望云气

我夜观天象

(云烟积雨积雨

在有禅意的辋川上)

北斗阑干后秋风

在黄昏驱车于五陵北原上

渭河是我兄弟

不过它在流浪

它是几千年战乱的马蹄

从隙缝间迸出啸响流淌

我是大秦岭

逛一趟古长安

再听一曲老秦腔

我就能够阅尽人间沧桑

祁连山:

无所谓谁占了祁连

谁失了祁连

河西走廊的麦浪

谁的马蹄又能踏断

谁又能真正用箭

将迟到的春风射穿

胭脂岂是容易失去

千年的岁月过去我妇女

不照样双颊艳艳

笑意中天高云淡

无所谓谁占了祁连

谁失了祁连

变了的是孩童游戏般的

你坐江山我坐江山

不变的是照抹胭脂照梳妆的

石上开花的祁连

垄头流水的祁连

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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