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应该看到,玲子老师断定这个孩子出现问题是因为他上学早,家长望子成龙心切,其实未必如此。还有一种可能是,这孩子在家里闹翻了天,家长实在管不了,想借老师的手教育他的孩子。这种事现在很多,源于家长的溺爱和放纵。孩子的父亲之所以苦苦要求孩子上学,我想是要寻求某种解脱,把包袱甩给学校。
这种情况,等于让学校为家庭教育补课。作为教师,我们固然义不容辞,但是一定要清醒,单靠学校,累死老师也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我们在教育这个孩子的同时,要指导家长改变其溺爱作风,双管齐下,才能有效。玲子老师孤军奋战,精神可嘉,但没有注意战略协同,恐怕是缺点。
更为重要的是,玲子老师全面进攻,想让孩子尽快在各方面都跟上一般同学,我以为这个指标有问题。根据教育实践,对这种孩子只能“重点进攻”。玲子老师不应过多在完成作业方面和他较劲,而应先解决他扰乱课堂纪律的问题,这个问题初步解决之后,再谈作业问题。问题生的教育要有梯度,一步一步来,不可能一蹴而就。幸亏孩子小,要是大一点,老师太急躁了,学生的反抗会更强烈的。即使成年人,要求他在一两个月改变多年形成的习惯也属于不理智,何况对孩子?
所以,教育后进步,改正后进步的“问题”行为,我们还是要记住那句话“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因为“面面俱到,面面俱损”。
不要“草木皆兵”
有位资深老教师曾经说过一句话:
“尖着眼睛搜索学生的缺点(那当然总能有所收获),坚信学生的每一个小缺点如不加以纠正将来都会使孩子变坏(事实绝非如此),这是许多教师的职业病。这样搞,教师本人会弄得草木皆兵,神经兮兮,劳累不堪,学生则动辄得咎,手足无措。小孩子不胜其烦,大一点就会逆反,不少师生矛盾就是这样来的。”
如果说“面面俱到”是教师的“干预意识”过强,草木皆兵则是教师对待后进生的“问题意识”过强了。就像有医生总是觉得到处充满病菌,因而什么都不敢摸不敢碰,活得特累,道理也是如此。
我们先来看一位教师在网上写的他教育中的“苦恼事”。
中午,走进教室,发现一位学生的口袋里有一个像游戏机一样的方方的硬东西。我对他说:“给我看看,是不是游戏机?”孩子显得特别紧张,忙说:“不是!不是!”还用手捂紧了他的口袋。我又一次要求他将此东西拿出来,坚持了一会儿,这位学生将口袋里的东西送到我手上,原来是三年级的数学学具盒。
“我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原来是个学具盒,怎么这么怕给老师看啊?这里面有什么秘密?”说着我就试着准备打开盒子。谁知我不动手还好,一动,孩子赶紧伸出两只手抓住盒子,不让我打开,还口口声声地说:“这是我的秘密,你不可以看的。”
我顿时哑口无言。
皓上学期的学习成绩虽然是倒数第一,但表现一直挺好的,是个令人放心的学生,这学期表现也不错,前段时间因病住院,我到医院里看望时,孩子还和我谈得很多很多,没等医生规定的休息时间到,就来上学了。我的意思是这段时间里可以上半天休息半天,上午上课,下午回家休息,养好身体最重要。孩子不同意,父母则对我说:“老师,我家皓没事的,上学不要紧。”
怎么办呢?
我把他叫到花圃旁边,对他说:“我说过我会尊重你们的秘密,不过我想你完全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
孩子顿了一会儿,说是游戏机卡;还告诉我,一开始怕我收走,所以就不想让我打开。
真的吗?如果是游戏机卡,放到这么一个盒子里面一定会有一些声响的,可是我怎么摇,都听不见,肯定不对。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瞒着我?我要不要看呢?也许真的是孩子的秘密。可是,过了一会儿,孩子又说是组装玩具汽车的配件。究竟是什么?孩子的神态让我难以置信。
最后孩子终于肯打开给我看,里面是65元钱。
一个小学生带这么多钱来上学,还真少有!这样的家长也不会有:给小学生这么多钱。
孩子告诉我,这些钱是他过年时的压岁钱,没有全部交给父母,他悄悄地留了一百元,买一本作文书、童话书和零用花去了一些,今天全带来准备买水彩、水粉、作文书、故事书的。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虽然我很想相信孩子的话,可这有点难。
我决定打个电话给家长,希望家长能弄清楚这钱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早上,我什么也没等到,于是问孩子,他爸爸有没有问什么?孩子说:爸爸只问了他钱从哪里来的,听了他说是自己过年时遗留下来的压岁钱,什么也没说。
我无奈。我做错了吗?
——阿卓
为什么家长不给阿卓老师回话?也许这孩子的家长是嫌老师管得太多了。
如果确实是这样,那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家长袒护孩子;另一种是家长对教育的理解和老师不同,他认为对孩子不要干涉过多。
阿卓老师确实没必要这样穷追不舍的,问一问口袋里是什么东西,他不告诉你,也就算了,何必迫使他说一个又一个谎话呢?
这样说是不是不负责任?不是。虽然不再追问下去,但应该把此事记在心上,从此对这个孩子留一个心眼。因为如果孩子有某种缺点,他绝不会只表现一次,以后有很多机会发现和纠正,何必马上弄个水落石出呢?如果他口袋里有“鬼”,早晚教师都能捉住这个“鬼”,这次不捉,松懈他的警惕,以后捉起来更容易,如果这只是自己的小秘密,老师不追究,还能增加他对老师的信任。
孩子扣下自己的压岁钱零花,怎么对待?阿卓老师把此事告诉家长,这当然可以。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不必要求家长必须和老师的态度保持一致。孩子手里有几百元零花,这在城市里,现在很普遍。不少孩子小时候都算计过家长的钱,长大之后他们的品质并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我认为阿卓老师“问题意识”过强了,可能受了“校园无小事”论的影响或者对后进生过于不放心;阿卓老师解决问题也太急躁了,总想立刻弄个明白,思维方式是线性的,很多老师都犯这个毛病,如此会活得很累,会吃力不讨好的,还是不要草木皆兵的好。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要抓反复,反复抓
有些教师和班主任在做后进生的转化工作时,总想“一天见效,一劳永逸”,这种思想是非常有害的。
俗话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后进生的形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在很多事情的累积下逐渐形成的。并且,导致后进生形成的原因也是多种多样的,有家庭和父母方面的,有学校和老师方面的,有学生个人方面的,也有社会方面的。因此,在后进生转化的过程中,任何一个方面出现问题都可能会诱发后进生行为的反复,那么期待通过一两次成功就能保证后进生永不再犯错误,将是一种很不现实的想法。面对后进生行为的反复,作为教师和班主任,应该如何去做呢?让我们来看下面的案例:
陈磊,一个看上去极其乖巧伶俐的男孩子,但学习成绩并不好,还经常在班里与同学打架。老师每次批评他之后,他就会安生几天,但没隔几天毛病又犯了。前任班主任看到他就很头疼,王老师接手这个班之后,对陈磊给予了特别的关心和照顾,而陈磊似乎也有所好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架了。然而,有一天,有同学跑过来告诉王老师,陈磊又与同学打架了。王老师一听就火冒三丈,把陈磊叫到办公室里,声色俱厉地批评了一顿。陈磊没有反驳,只是偶尔会抬起头,似乎用他的眼睛表达着他的不服气。见他无语,王老师就让他回去写保证书,明天交给她。陈磊走后,王老师想到他的表情,又反思了一下刚才的行为,她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冤枉陈磊了。
这次批评之后,陈磊好像有点沉默,没有再发生打架事件。但那双不服气的眼睛却一直在王老师脑海里闪现。直到有一天,王老师才了解到上次陈磊打架的真正原因。陈磊有一个哥哥叫陈南,也在这所学校读初三,是全校有名的“捣蛋分子”。对于一般同学而言,有这样的哥哥做靠山,是很幸运的事情。陈磊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但经过王老师的教导,他的思想发生了转变,认为有那样一个哥哥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而上次与同学打架,也是因为那个同学说“陈南是你哥,真牛”。了解到这一真相之后,王老师私下里找到陈磊,和他谈心。
“陈磊,你是独生子吗?”王老师明知故问。“我有个哥。”他语气很平淡。“他在哪儿读书?他学习好吗?”王老师继续问道。“他不争气,天天惹我妈生气。”陈磊的语气很激动,同时又掺杂着一种很难表达清楚的痛苦表情。
看到陈磊的表情,王老师心头掠过一丝惊喜。“陈磊,你知道你哥不好,惹你妈生气。可是,你忘了,你妈还有一个儿子,他叫陈磊呀,难道陈磊也要天天惹妈妈生气,让妈妈彻底失望吗?”王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他不语,沉默地思索着。突然,他猛然抬起头,似乎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希望。王老师紧接着说:“陈磊,你会成为你妈妈的骄傲,更会成为老师的骄傲。”
第二天,王老师在他的“知心小信袋”中看到了这样的表白:“王老师,谢谢您帮我找到了答案,我保证以后不再打架了。其实之前我就曾经向您保证过,可是……这是我第二次保证,请您相信我。同时,我还保证我会成为我妈的骄傲。”
之后一个学期里,陈磊果然没有再打过架,而且也知道努力了。学习成绩有了一定的提高,尤其是王老师教的英语,居然破天荒地得了80分。王老师在评语中这样写道:“陈磊,我为有你这样的学生而骄傲,我相信你妈妈一定也为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而骄傲。”
又一个新的学期开始了,陈磊又一次犯错误了。对于他出现的这种事情,王老师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找他谈话,只是在他的“小信袋”中夹了这样一句话:“请记住你永远都是我和你妈妈的骄傲!”
也许是王老师的耐心,或许是王老师对他的信任,让他敢于第三次保证:“王老师,这是我第三次向您保证,不再惹您生气。我不知道您是否还相信我,但我自己相信自己,我会努力的,请您看我的表现吧,谢谢您了。”
王老师的回答很简单:“别说你保证三次,就算你保证一百次后有一百次反复,老师都会相信你的第一百零一次保证的,只要你是发自内心的。”
后进生的转化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上面的案例就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面对陈磊行为的反复,王老师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和爱心,并期望陈磊能够成为妈妈的骄傲,也能够成为老师的骄傲。正是在这个前提下,陈磊才敢于对王老师做出一次次的保证,一点点地克服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
后进生行为的反复,一般来说是在前进过程中出现的,这种行为与先前的行为在动机、性质等方面可能会存在差别,因此,教师和班主任在做后进生工作时,要善于捕捉后进生行为反复中的进步因素。王老师在处理陈磊又一次打架时,刚开始不问青红皂白把陈磊批评了一顿。如果没有后来王老师对事情真相的了解,可能就失去了一次很好的教育时机,而陈磊也可能会再次回到后进生的行列。事实上,经过王老师的教育,陈磊已经认识到作为“捣蛋分子”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因此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重新使出了拳头,虽然都是打架,但这次打架的动机与以前有着本质的不同,而王老师也正是从这一点入手,并付出了一定的行动,让陈磊认识到老师对他进步的认可,看到老师对他的期望,使一个孩子从濒临再次学坏的边缘转化过来,并在正确的道路上不断前进。
因此,在转化后进生的过程中,我们一定不要急躁,要有足够的耐心,抓反复,反复抓。
反思自我,让后进生“流浪的心”回归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