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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沁园春

三荣横溪阁小宴

粉破梅梢,绿动萱丛,春意已深。渐珠帘低卷,筇枝微步,冰开跃鲤,林暖鸣禽。荔子扶疏,竹枝哀怨,浊酒一尊和泪斟。凭栏久,叹山川冉冉,岁月骎骎。当时岂料如今,漫一事无成霜鬓侵。看故人强半,沙堤黄阁,鱼悬带玉,貂映蝉金。许国虽坚,朝天无路,万里凄凉谁寄音?东风里,有灞桥烟柳,知我归心。

【注释】

三荣:即荣州,治所在今四川荣县。横溪阁:在荣县城北,跨于双溪之上,为当地名胜。绿动萱丛:萱草丛纷纷抽出了绿叶。筇(qiong穷)枝:指筇竹手杖。据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三记载,这种手杖产于川南泸州、叙永一带,以坚硬细瘦、九节而直者为上品。扶疏:枝叶茂盛,高低疏密有致。竹枝:指竹枝词,是一种民间歌曲,演唱时边歌边舞,以短笛和鼓伴奏,其音凄惋悲怨。骎(qin侵)骎:行进得很快的样子。强半:多半。沙堤黄阁:指位至卿相。沙堤,唐代凡朝廷拜相,府县要派人载沙填路,从宰相私宅直至城东街,称为沙堤。黄阁,汉代丞相的听事阁。鱼悬玉带:唐宋时代,朝廷官员公服上要悬挂刻有姓名的鱼形符袋,腰系玉带。貂映蝉金:指宋代朝官所戴的以银花为饰、上缀玳瑁蝉并插貂尾的“貂蝉冠”。朝天:进京城到皇帝身边当大官。灞桥烟柳:见前《秋波媚》(秋到边城角声哀)注。

【点评】

淳熙元年(1174)冬,陆游被命暂代荣州知州。在四川境内做文官本非他的愿望,他一心牵挂的是北伐大业,梦想的是从汉中出兵,收复长安,去观览“灞桥烟柳”。于是在次年春天荣州横溪阁小宴时,对景伤怀,写下这首“万里凄凉谁寄音”的牢骚之词。本篇沉郁凄怨,表现了陆游政治抒怀词的主导风格。上片感春伤怀,叹岁月之飞逝;下片即岳飞《满江红》词“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之意,哀报国之无门,以故人强半跻身朝班来反衬自己的流落西南边陲,壮志难酬。结尾重申对中原故土的怀想之情,不说“灞桥烟柳”待我到来,却说其“知我归心”,尤觉凄惋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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