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是闺阁女子,虽然之前跟着长沙王刘发学了一些,却也远不如在皇宫中长大的阿娇,听了阿娇一番分析才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了。“若殿下想要皇上地位稳定,子嗣的事情就不能着急了。”
王若虽不怎么懂前朝之事,却深谙后宫生存之道,见阿娇有些吃惊,才缓缓道来,“殿下请试想一下,若殿下有了身孕,再恰好是男胎,他必定成为太皇太后把持朝政的重要棋子,陛下势力不如太皇太后,被太皇太后换下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阿娇蓦地一惊,此前皇祖母便想着让刘武登基,被母亲设计才罢休,此番若自己有孕,则为窦氏血脉,扶持自己的孩子必然是对窦氏有极大用处的。这个想法如嫩芽遇水,在阿娇脑中扎根生长,让她不眠不休终日深思。
“陛下博学多才,又有识人之能,大汉朝只有在陛下手中才能发扬光大,才能让匈奴闻风丧胆,孤定不能成为陛下成就千古盛名路上的绊脚石,即使没有孩子,陛下也要帮助皇上成就千古霸业。”
王若看着这般的阿娇,心中越发不忍,却无可奈何,只能反手拥住阿娇,陪着她度过最难过的时刻。
“水儿说孤不是难受孕的体质,日常饮食也是没有问题的,可能是时运未到。”阿娇顿了顿,看向水儿,“水儿,给本宫开些避孕的方子,最好是在太皇太后殡天之前不能受孕。”
阿娇很艰难的说出太皇太后殡天,却只好咬牙说了出来,虽说是大不敬,但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再也顾不上了。可是这一决定却让王若还有水儿吓了一跳。
王若掰过阿娇的身子,好看的凤眸紧盯着阿娇,似乎不相信这是她的决定,曾经她是多么渴望孩子的降临,“皇后殿下不要为了皇上的皇位,而放弃自己成为母亲的权利啊?”
水儿也是跪了下来,一脸慌乱,“是啊,殿下,若殿下不孕,皇上定当宠幸其他女子,这对殿下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
扫过两人殷切的眼神,阿娇却似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水儿医术高明,孤相信水儿。只要撑过这一阵子,孤和陛下肯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说罢又看向王若,“况且还有姐姐在,皇祖母虽然想让若姐姐诞下龙子,然后以防孤无后,但是这个孩子既可以固江山社稷之本,也可以定后宫情势,皇祖母就算是想挟储君以令诸侯,也不会太着急,陛下也可以多许多时间准备。”
王若脸色微白,听见阿娇后面的话,又脸红了起来,“妾身……”
“姐姐每日见孤,都自称妾身,这便是皇上的妃妾。况且姐姐居经娥之高位,也要有子嗣傍身,才能在后宫占据地位。即使有一日,孤不复现在,姐姐也能自保。”
王若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能开口。
阿娇道,“李姬虽然是皇太后举荐,却和姐姐亲近,也是个聪明的人儿,有她陪伴姐姐,孤也放心后宫之态了。”
“李姬便交给妾身管教,但是子嗣一事,殿下不再考虑一下吗?”
阿娇摇了摇头,眸底尽是悲切之色,“现在,孤只盼姐姐有身孕,不再祈祷自己了。”
带着一身的疲惫,阿娇回到椒房殿,嗅着满室芬香,却不能入眠。
“陛下可还在建章宫?”阿娇斜倚在床榻之上,不施粉黛的小脸在青丝的照应下有些许的苍白,水儿有些心疼的为阿娇摸了润肌膏,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好一些。
“陛下正在和丞相太尉筛选贤能之人,后日便是他们殿试之日。”襄轴遣了内侍过来椒房殿,说皇上明日早上再来椒房殿和阿娇共进早膳。
阿娇起身披上衣袍,拿起妆台上的一个木盒子,递给水儿,“陛下彻夜不休,身子定当吃不消,到了下半夜,你们悄悄往焚香里放下一点安神香,让陛下睡上半个时辰。”
水儿将盒子交到内侍的手上,“这是娘娘的安神香,你们临近下半夜的时候点上一些,顶多过上半个时辰香气也便散了,到时候就说皇上自己睡着的,不要提起安神香。待到皇上睡熟,你们悄悄把香灰倒掉便可。”
那内侍才点了点头,正想要退下又被阿娇叫住了。
“若陛下知晓了,便说是孤的主意,小心伺候着,别一不小心挨了板子。”阿娇小心叮嘱着。
那内侍一阵感激,忙不迭的磕着头,若不是襄轴公公在皇上跟前伺候,自己还来不了椒房殿呢,没想到传闻中嫉妒成性的皇后殿下竟然如此温柔大方。
“令御膳房做些可口的粥品,陛下醒来后便端给陛下,想法子让陛下吃一些,大臣们的粥也准备些。”阿娇恨不得自己去建章宫伺候刘彻,却深知自己只能在椒房殿翘首以盼,只有让皇上身边的人儿多注意些罢了。
小内侍得了吩咐,喜滋滋的回了建章宫。
阿娇依旧倚在床榻之上,想着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又思及高氏的身孕以及自己的无奈,越发的忧郁了。
叶儿近日很少在跟前伺候一整日,水儿打着哈欠坐在床榻旁,“殿下还是早些休息吧,孙公公刚才来传话,说是明日要殿下早些去长信殿。若是殿下脸色不佳,太皇太后又要心疼了。”
不提长信殿还好,一提长信殿阿娇更是难以入睡了,从皇上还是太子时,皇祖母窦氏和母亲窦太主一直是皇上和阿娇心头一块重重的石头,皇上是动不得,阿娇是不能动。
“孙公公可说是何事?”阿娇呆呆的看向窗子,似乎想透过窗纱看见外面的蔷薇,高氏未得宠之前,那里还有一株栀子花树,映着月光煞是好看,现在却是物非人是。
水儿强打起精神,道,“孙公公只说是要殿下早日去长信殿,却未说何事,水儿猜测着是和后日的贤能殿试有些关系,却不知道要殿下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