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儿不愧是咱们大汉朝的贤后,既能管理好后宫,还能在政事上为皇上排忧解难,皇祖母深感欣慰啊。”说着将身子歪靠在软榻上,有些懒懒的说道,“只不过那东方朔只是三教九流之辈,怎能为皇上所用?”
阿娇脸色一僵,顿时有些吃惊的望向窦太后,妃嫔们也面露震惊之色,太皇太后一向是疼爱皇后的,甚至算得上溺爱,今日竟这样给阿娇吃瘪,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东方先生敏捷之变,学不失词,一身傲骨更是让人钦佩。若皇祖母见了东方先生,也定察觉不出他低微的出身。”阿娇正了身子,不卑不亢的回答着,却不见了往日的撒娇之态。
窦太后却不再理会阿娇,只说,“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庭,皇上身边之人一定为有能之士,出身自然不能卑贱了去。”
此话一出,不少妃嫔深深低下了头,王太后也脸色一变,李姬却不明就里,只当窦太后在影射他人,嗤嗤的笑着,“太皇太后真是圣明,那些个出身低微的人还是尽早滚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的好,别白白霸占着好地方,惹人生厌。”
阿娇剜了李姬一眼,李姬依旧不明,含翠趁着倒茶的工夫,垂首在李姬耳边低喃,“王太后。”
李姬闻言一惊,深知自己彻底得罪了这位出身不高的王太后,再也不发一语。本来想着要向窦太后举荐自家的哥哥,此时只希望有个地缝钻进去,却不想皇后发了话,“李姬家里可有个哥哥?”
“回皇后娘娘,嫔妾家里是有一位哥哥。”
阿娇莞尔一笑,“李姬乃长安第一才女,想必哥哥也是位才子,怎么没有向太皇太后举荐呢?”
李良人微愣,“皇后娘娘谬赞了,妾身之才学难及皇后殿下一分,妾身的哥哥自然也算不上才子。”
阿娇却不理会,微笑着望向席间的妃嫔,“李姬举荐了自家的哥哥,众位姐妹有什么好的,也别藏着掖着,太皇太后今日召见我们便是为陛下选贤,也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姐妹们别白白浪费了这个大好的机会。”
王若站起身走到殿中央,对着窦太后和王太后行了大礼,一本正经道,“妾身家里有位远房表哥,唤作严助,富文采,常听家父提起,故今日斗胆向太皇太后举荐。”
窦太后毫无焦距的眼睛定定的望向王若的方向,王若似乎未看见,竟然直视着窦太后。
“严助?可是严忌之子?”
王若微微颔首,答道,“是。”
“虎父无犬子,严助一定也有乃父风范,皇祖母就答应了吧。”不见刚才冷静的皇后阿娇,重新恢复小女儿姿态的阿娇微微撒娇,窦太后看似相当受用,好似方才的针锋相对是没有存在过的。
“甚好。”窦太后此话一出,席间的妃嫔再次搜刮自己所能想到的亲戚朋友,纷纷上荐,窦太后脸色越发不虞,只说身子不适,便将大权交给了王太后。
阿娇看着窦太后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深思,皇祖母的背影不再似从前那般挺拔了,为何还要把持着朝政,若只是为了窦氏的利益,何苦这般对皇上苦苦相逼?
只呆了一会儿,阿娇也借口身子不适离开了宴席,向着椒房殿匆匆离去,王若也随行离开,留下一众妃子勾心斗角,了无生趣。
“皇后殿下今日有些着急了,不该和太皇太后置气的。”王若提着裙角,撇下自己的侍从宫女,来到阿娇身侧,“太皇太后向来信任殿下,平日里殿下也能在太皇太后身边说上话,这才是为大局着想之策啊!”
“孤怎么能不着急,皇祖母这般做,定是要安插窦氏子弟,可是新政乃陛下和陛下亲信主导,自然没有窦氏子弟的分量,前些时日,皇祖母提起窦氏一青年,孤只当她是为那青年选一位合适的女子配婚,便没在意,今日一看,那青年便是皇祖母相中的。”
王若方才明白皇后为何抢先一步让众妃嫔举贤,“其实一个窦氏子弟并不能影响陛下皇位,殿下用得着如此么?”
“窦氏本就根深蒂固,这一个两个的进去,陛下可要多愁几分,倒不如在孤这里就铲除了,免了陛下的一丝烦恼。”阿娇想起那个在非常殿熬夜看奏简的刘彻,便隐隐觉得有些心痛。
王若看着这样的阿娇,想着这事皇后殿下第一次在窦氏太皇太后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只是可惜了王太后竟然看不到这个儿媳妇对自己儿子的真心,还处处作对。
阿娇没有注意到王若的深思,说道,“你当真认为皇祖母是全心全意的疼爱孤么?”
阿娇挥了挥手,身后的宫女停下脚步,等到阿娇和王若走的稍微有了距离,才缓步前行,和阿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姐姐可记得蕊儿?”
王若点了点头,说到,“可是那个给东宫送衣服被殿下留下的丫头?她可有不妥?”
阿娇的嘴角扬起一个苦笑,“就连姐姐也认为是孤收留了那个身子羸弱的女孩。”
王若好奇的等待着阿娇的下文,“难道不是吗?”
“那是皇祖母做给皇上看的,蕊儿是皇祖母的人。”阿娇轻轻拨弄着身侧层层叠叠的花儿,“蕊儿是孙公公本家的侄女,因着父母早逝,一直是孙公公家养着,皇祖母觉得她也算是乖巧,便千方百计安排到了洗衣房,又让孤演了一出好人的戏码,收留了她。这么多年,皇上一直在找椒房殿皇祖母的暗线,他又怎能想到皇祖母的暗线是孤亲自安排进来的呢?”
王若压制住内心的惊讶,“可有什么法子赶她出去?或者是……杀了她。”
阿娇苦笑连连,“蕊儿是椒房殿四大宫女之一,平日里虽然羸弱了些,却也不至于暴毙,若是杀了她,皇祖母定会起疑心。”
“那可如何是好?”
“让她成为清凉殿的主人。”阿娇停住脚步,“尹夫人的父亲前一段时间因借地方霍乱贪赃枉法被陛下免了官职,体谅着年老多病,没有株连,尹夫人虽然有位份,但没有恩宠,又遭李姬厌弃,李姬若是聪明,借着高夫人之事,一石三鸟,这件事情就好办的多了。让蕊儿出宫是不可能的,成为皇上的妃子离开椒房殿却是上上之策,姐姐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