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九天之上，龙影狂暴。
八卦图毁，象毁人亡。
无上老祖自暗沉暮色中掉落在地，全身上下布满血色窟窿，皱纹密布的老脸煞白一片，生机全无已然气绝。
随着无上老祖一起落下的还有一个血色身影。颀长的身躯略显疲惫，全身上下伤口密布，鲜血涂满。
除了那双清冷深邃的凤眸，其他的地方实在已经看不出人样来。
夏侯君晟这是拼了命的斩杀这个盖世强者。
对于他来说，有威胁的东西都不能活着，无论敌与不敌，都会拼斗到死。要么，别人杀了他，要么，他杀了别人。
水冰汐静静的看着眼前一身疲惫的夏侯君晟，即便这样了，他还是一样傲然而立，似乎这一场生死绝杀根本不放在眼里，也根本放不进心里。
“砰！”
夏侯君晟在看了她一眼之后，轰然倒下。
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水冰汐却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开启阵法，放出萧寒和西门静訾！”
水冰汐轻声道，小手捏着司寇瑾瑜咽喉，冰冷眸光扫向司马少康。
“这……”
司马少康为难，想了想，正打算命令手下打开监狱放出二人，司寇瑾瑜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阻止。
“等等！”司寇瑾瑜道，深邃的双眸静静的看向水冰汐，“今夜若是我不放人，你是不是真的要杀了我？”
不是朕，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只是我，只是那个陪你一起经历过生命中最苍凉岁月的那个人，你会不会真的下手？
水冰汐微微一怔，良久，苦笑：“陛下又何必问呢？如果真的那样，也许我只能嫁给少康，换得他们平安，然后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喝杯喜酒！爱的不爱的，任它相忘于江湖！”
司寇瑾瑜闻言怔住，愣愣的看着水冰汐明镜的双眸，意味深长：“那你呢？这杯喜酒你可喝得下去？”
水冰汐摇头，看着夏侯君晟身上的伤痕累累，轻声道：“陛下为汐儿安排了这样的结局，难道还在乎这杯喜酒，汐儿喝不喝得下去吗？”
司寇瑾瑜沉默。
这就够了。
她不会真的杀他，即使他不放人，她也愿意用自己来换。
这样的女子，即便爱上的是他的敌人，他又何忍苛责？
一世情劫，如此便够了。
至少，还能活在她的记忆里。
“来人，去狱中接出萧寒，西门静訾，另外……安排一辆马车，送他们连夜出城！”
这将是司寇瑾瑜今生唯一的一次妥协，也是最后一次。
……
寂静的山道，蹄声嘀哒，幽火独明。
狭小的马车内，水冰汐与面前的女子彼此对视着，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萧寒清醒着，抱臂靠在车壁上，眼皮跺拉，不愿招惹。夏侯君晟仍然昏迷着，尽管水冰汐已经给他服了药，还是没有醒转。但估计他就算醒了，也该跟萧寒一副表情。
良久后……
“对不起……”水冰汐搓着小手，低头道，“我不知道，你是夏侯君晟最爱的女人，所以……”
她可没忘记，西门静訾进大牢，三分之二功劳是她。只是当初辛辛苦苦的送进去，今天又辛辛苦苦的救回来，也不知道这是作的什么孽。
西门静訾一直守在夏侯君晟的身边，听得此话微微一笑道：“没事了，若非你舍命相救，我也活不下来，说到底，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我知道，在洛城一直都是你照顾着晟哥哥，我也代他向你说声谢谢！”
水冰汐 ：“……”
看看，人家这宽容大度，这分明就是聪明正宫打小三的金牌正招么？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可以想象若跟着夏侯君晟回到轩辕王都，这种事情还会经历多少。
“没事了，君子成人之美，这是我应该做的！”水冰汐轻声道，低下头，小手绞着，低低的看了夏侯君晟一眼。
西门静訾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夏侯君晟，怔了怔，伸出手轻抚着夏侯君晟俊逸近妖的脸庞，轻声道：“五年了，终于见面了，晟哥哥，你让我想得好苦……水姑娘，我真的很感谢你，虽然曾经我也不喜欢你，但是现在我真的很感谢你，是你成全了和晟哥哥……谢谢你……”
西门静訾说着说着，眼泪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夏侯君晟脸上。
“你知道麼？我和君晟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才五岁……”
西门静訾五岁以赵国长公主的身份入质天晟，认识夏侯君晟。从五岁到十五岁，十年的时间的时间参与三次宫廷政变。一次是七岁庶子夺权，西门静訾于变乱中救下夏侯君晟；一次是十二岁宫廷政变，西门静訾为救夏侯君晟被捕入狱；再一次，便是十五岁平定三大世家，西门静訾为替夏侯君晟借兵委身嫁予司寇瑾瑜。
可以说，她参与了夏侯君晟的全部人生低谷，没有西门静訾，便没有如今只手乱天下的夏侯君晟。
水冰汐静静的听着西门静訾流着泪回忆往事，细数她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自始至终的相濡以沫。
这样的感情，的确是没什么可以取代的。
而更为艰难的是，不知不觉，她成为了第三者，世人皆不耻的第三者。
在感情已经无法自拔的时候，在无怨无悔付出已经不知道怎样收敛的时候，她成为了第三者。
或许她可以安慰自己，感情没有先来后到，只有爱和不爱。可她是人，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怎能因一份爱欲模糊基本的情感底线？
西门静訾在流泪的时候，水冰汐的心里在滴血，可她只能微笑着，就算知道那是西门静訾的表演，也依然坚强的承受。
她的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做个耐心的倾听者。
一双小手却在袖中紧紧的握住，紧紧的握着，尖利的指甲深深的刺进肉里，血一滴一滴的顺着洁白袖沿渗进衣裙，她仿似不知道疼，除了微笑点头，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
夏侯君晟终于清醒过来，直起身看着梨花带雨的西门静訾轻声道，那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是水冰汐从未得到过的小心。
那种温柔，小心翼翼，仿似声音大了一点便会惊着怀里敏感脆弱的女人。
水冰汐想了想，站起身来，看向夏侯君晟淡淡道：“马车里面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你们久别重逢，好好聊聊吧！”
语毕掀开车门，淡然而出。
仿似眼前的一切在她的眼里，惊不起一缕尘埃。
夏侯君晟皱眉，看着水冰汐清冷的背影，想了想，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萧寒见状摊了摊手，笑道：“我也出去了，君上与公主好好聊聊！”语毕掀开车帘，出溜得比兔子还快。
夏侯君晟；“……”
这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看好戏似的。
……
水冰汐出了马车便跃向另一匹神骏的汗血宝马，这是司马少康的坐骑，临走时送给她了，这宝马本是当年司马少康北征南漠的时候所得，高大威武，日行千里，这样的礼物都送出手，自然是为讨美人喜欢。
“喂，汐儿，不仗义吧？一个人想逃？”
萧寒飞身过来，翻越上另一匹雪白骏马，这是萧寒的坐骑，平日饲养在群英山庄，如今帝君将他们放了，自然是连马匹一起归还。
“萧大哥，敢不敢陪我赛马？”
水冰汐臻首微抬，美眸盼兮，巧笑倩兮。
“嘿，你这丫头，就这点破事儿还问我敢不敢，欠收拾吧？”萧寒轻哼，随手一提，雪白骏马前蹄高高扬起，放声长嘶，鸣声高亢而洪亮。
“好啊，那便开始喽！”水冰汐轻笑，反手一鞭挥在马背上，马儿吃痛，长嘶悲鸣四蹄窜出，一路踏花逐雨疾驰而去。
“小丫头，好烈的性子！”萧寒低喝，反手一拍掌风起处，雪白银驹踏碎残尘，迎风直追前面一人一骑。
他们当然不会担心夏侯君晟有事，一般逆天石救过的人想死都不容易，夏侯君晟既然醒过来了，自然不会有什么能威胁到他。
“驾！驾！”
葱郁的原始丛林内，古道蜿蜒，宝马流光，银色圆月高挂下，一对年轻男女纵马疾驰。男的风神如玉，温润琳琅，女的清纯甜美，优雅动人，看着实是赏心悦目，十分可人。
“好了，前方有一泉清池，谁先到那里便算赢，如何？”
水冰汐回头，看着夜色下俊逸清朗的萧寒淡淡一笑。
萧寒点头，朗声笑道：“既然比赛，不能没有彩头，先说说，赢了有什么奖励，输了，有何种处罚？”
“这个嘛！” 水冰汐轻笑，想了想，笑道，“若我输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水冰汐说出此话原本十分随性，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萧寒闻言呵呵一笑道：“汐儿，这可是个危险的承诺，女孩子还是别这么说。这样吧，如果你输了，便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好啊！”水冰汐点头，“只要不涉及国家机密，个人隐私，随你怎么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