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林左宜想多，水房里面的沈笑已经把罩在脸上的手拿开了，一眼就看到她站在水房门口。
措手不及的四目相对，沈笑压根就没时间收拾自己的情绪，眉头还紧紧皱着，眸子里还隐隐有血丝，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这么早？"
"出去谈合同，完事了，就没回公司。"她多问，也没提陆怀宁去公司的事，更没说和宋荷风闹了别扭。
这事搁往常，沈笑势必能看穿她，但今天他也有一丝被撞破的不自在，没仔细分析她话里的意思，弯腰就去捡掉在地上的刀具。
没想到被左宜一个健步抢先捡到手，看她提溜着菜刀，拧开水龙头，就要把菜刀上的血渍冲尽。
"还要用呢。"沈笑过来，想把刀接过去。"鱼还没杀。"
左宜细腰以扭，错过他伸过来的胳膊，水龙头还没关，哗啦啦的水流声，伴着她的闷声闷气，传入他的耳朵里。
"我今天做了一件事，心里有点难过，我们今天不杀生了，好不好。"
左宜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到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沈笑已经把自己的情绪收拾的一干二净。
理智回顾的他，终于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说。"
"没什么。"左宜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我想把这条鱼放生了，你陪我，好不好。"
又不是放生节，她这样的说法明显站不住脚，但性格成熟的男人，不会选择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方式，再给她增加不必要的压力，让两个人之间横生尴尬。
"好。"沈笑答应的很干脆。
原本装鱼的塑料袋就被他甩手放在水槽边上，顺手洗了洗再灌了半袋子水，两人合力把鱼捉住放进去。
"先拿着。"他把装着鱼的塑料袋交到左宜手中，"我先出去开空调，等几分钟，你再下来。"
左宜租住的这个小区没有物业，当然也没有地下车库，暴晒过后的车，里面都跟蒸笼一样。
很早之前，左宜在论坛上看过一段美文，说是有一个丈夫在冬天时候，总是抢在老婆前面洗澡，后来他才告诉她：我先洗，等你进去的时候，暖和一点。
当时帖子下面，就有留言，有人力顶他，说会疼老婆的男人绝对是好男人，也有人持反面意见，言语犀利：哥们，你脑残啊，不知道世上有种东西叫浴霸吗？
左宜也是为了搜集写小说的素材才会泡论坛的，这个帖子当时两拨人马吵的人仰马翻，所以她记住了，却也仅限记住了这件事，并不能切身体会。
而今天，沈笑让她切身领略到了这种不动声色的窝心。
"……"这时候才发现，言语根本就是多余的。
外面太阳那么大，左宜没让他等，锁好了门窗，就下楼来了。
沈笑正倚靠在车边，钥匙串在食指上甩圈，见她下来，拉开车门，"我知道个好地方，水还干净，特别适合放生。"
"哪儿？"左宜下意识就那么一问，他还卖起关子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驱车离开市区，还没到下班高峰，一路上都很畅快，很快就到了植物园。
停好车，沈笑领着她往里走，还没到植物园大门，方向陡然一变，迈脚踏上了外面都一条田埂。
好在她不爱高跟鞋，穿的是板鞋，不用担心脚下的坑坑洼洼，但田埂两边绿柳成行，低垂的柳叶纷纷挡在眼前，沈笑走在前面，时不时有胳膊挡住低垂的树枝，让她安全通过。
"哇……"左宜没想到，长长的田埂尽头，是一望无际的水域，麦浪一层层的拍过来，迎面有种清凉的水意。
"走，我们下那边，有个坡。"顺坡下来就是一条不宽的水泥杆深入到水面上去，，刚好容得下两个人并肩，沈笑搭着她到手，以防意外。
"就在这放吧。"
左宜点头，刚蹲下，要把鱼放出来，就看见水泥杆附近到水草中在动。
"乌龟？"意外闯进眼帘的小东西，让林左宜惊喜，赶紧掏出手机来拍。
"有什么好拍的。"男人理解不了，但看她好兴致，也没阻止。
"右右每次看到小动物，都喜欢的不得了，我拍了回去给她看。"小乌龟受到了惊吓，划拉着游走了。
林左宜只好伸长了胳膊，沈笑在后面扶着她的腰，"别再往前，一头栽进去，我可不下去捞你。"
小乌龟游走了，左宜也收了手机，向她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还没到终极命题呢，这就退缩啦。"
"什么终极命题。"
他反嘴一问，她就反嘴一答，"就是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救……"
话说到一半，意识他和她好像还没进展那步，他倒是一本正经的等着，"怎么说一半，不说了？"
"没什么，就随口那么一说。"左宜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快憋死它了，赶紧放了。"
放完鱼，左宜还是不肯跟他对视，回去的车上，也不找他说话。
"那视频，你都看四遍了，乌龟怎么游的，都学会了吧。"沈笑真是拿她没办法了。
"你才学乌龟呢。"
很好，还知道顶嘴，看来还没到不说话的地步，沈笑勾着唇就笑了，"真那么喜欢，买一个回去。"
"左左不喜欢。他从小就怕这东西。"左宜把手机揣裤兜里，转脸看车窗外的风景。
他开着车，不能老盯着她看，听她话里的语气就知道又想多了，只能短暂的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短发。
"跟你讲过了，不要揉我头发。"她也是有原则的人，好吧。
“别气着了，那个终极命题是没有答案的，我能做的，就是不让你和我妈遇到那种危险。我保证。”
这一句他说的很严肃，左宜差点就被他煽情住了，结果下一刻笑声自他喉咙溢出，"鱼被你放了，晚饭泡汤了。"
"要不，方燕烤猪蹄？"吃过一次，她可还记得那个味呢，"我们多买几个，回家吃。"
"人家有规定，一个人，只给买5个。"沈笑知道她的意思，看她瞬间失望的小脸，他都有些忍俊不禁了，"我们去超市，买猪蹄回去，我给你们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