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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恨是场瘟疫(1)

来到医院,顾夕岑走进大哥的病房,看到的仍是他安然熟睡的模样。

心头一痛,他慢慢走到他的床边,蹲下身,轻声说:“哥,我回来了。”

尽管沉睡了一个月,顾忘川脸上的气色却是不错,嘴角微翘着,下巴上也没有胡楂,刮得很干净。

“哥,我找到了很多国外的专家,要不了多久,你就会醒过来的。一定。”顾夕岑口吻笃定,他现在一心想要的,就是能够治好大哥。

安静地陪了他一个上午,顾夕岑才离开医院。

他又去了GL,爷爷那边一连催了他几次,要他快点回国帮忙照顾公司。顾长天是个很现实的人,他必须要为公司和顾家再培养出来另一个接班人。

到了公司,顾长天的态度好了许多,还是让他暂时代理顾忘川的总经理一职。

不等爷爷抛出诱人的橄榄枝,顾夕岑就已明说,他会代替大哥打理公司,直到大哥醒过来。他对于顾家的东西,完全没有兴趣,做这一切也是为了大哥。

顾长天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爷爷也不是老糊涂,只要你一心为公司,其他的事都好商量。”

明知爷爷的意思,顾夕岑却是不再多说一句。对爷爷来说,任何人,任何东西,都是可以用来当作筹码的。

将工作交给他之后,顾长天便很放心地订了下午的机票回香港。

整整一个下午,秘书艾米都在跟顾夕岑做项目汇报,一直忙到很晚,将公司现在的状况了解得差不多了,他才离开。

回到清河湾时,顾夕岑一推开大门,就闻到扑鼻的香味。

“岑叔叔,你回来了!”温馨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一张小脸兴奋得白里透红,煞是好看,“岑叔叔,你坐着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呢!”

伊藤从房间里走出来,抓着薯片,边吃边说:“岑,你可真是捡回了个宝贝!自打你离开,温馨这丫头就开始忙里忙外的。”他玩笑道,“看到这房间没有?收拾得这么干净,搞得我都没地方落脚了,生怕给踩脏了。”

顾夕岑环视一圈,屋子焕然一新。旁边,伊藤眯起一双桃花眸,朝他挤了挤眼睛:“这么勤快的小丫头,我看你就收了吧。”

顾夕岑眉梢一挑,睨向他:“有种再说一遍!”声音不大,音调不高,却是威慑力十足。

伊藤也不怕,而是叹了声气,一本正经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误会纯洁的我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干脆认她当干女儿算了!叔叔和干爹也差不多嘛!”

这时,外面的门推开,杨柳和张佳佳过来了,唯独不见林悦尔。

顾夕岑视线朝外瞥了一眼,眉头悄然拢了起来:“小悦呢?”

“还在房间里工作呢,香水过几天就要正式上柜了,她要忙的事还有很多。”张佳佳说着,就往里走,不由得赞道,“好香啊!”

杨柳大剌剌地坐下来,朝厨房那边瞟一眼:“一日三餐都要负责的话,夕岑你是不是该付些薪水给人家了?怎么说也是个外人,不比自己人,不能让人家白忙啊。”

她话里有话,几人听得分明,伊藤看看顾夕岑:“杨柳说得没错,不能拿温馨当童工使。”

扭头他又对杨柳说:“刚才我还建议让岑收了这丫头呢,不是更省钱?”

杨柳瞪他一眼,她抓起旁边的沙发垫就扔了过去:“收什么收?夕岑这儿又不是回收站!”

“得,我不说了,我进去帮忙总行了吧!”伊藤笑嘻嘻地走进去。

“我也去。”张佳佳随后,跟着他一块儿进了厨房,可温馨却固执地把两人推了出去,说什么也不用他们帮忙。

顾夕岑在客厅里,显得有些烦躁,时不时地会抬起头朝门口的方向望一眼。对面,杨柳看在眼里,含笑不语。

“岑叔叔……”几人身后,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可以吃晚饭了……”

伊藤朝她笑了笑:“呵呵,温馨啊,辛苦你了。”

温馨赶紧摆手:“没有没有,能做这些,我真的很开心。”

杨柳起身:“我去叫小悦……”

伊藤突然拦住她:“喂,你刚才不是喊肚子饿了吗?”

望着他别有深意的目光,杨柳眨巴下眼睛,立即反应过来,赶紧配合地抚上肚子:“是啊,很饿,饿得都走不动路了。”

伊藤回头看向顾夕岑:“喂,岑,麻烦你过去跑一趟了。”

顾夕岑扫了几人一眼,什么也没说,站了起来就要走出去。

“岑叔叔!我去吧!”温馨跑了过来,朝他一笑,拉着他就往餐厅走,“岑叔叔,你先吃,我过去叫阿姨。”随即,扭头就跑出了门。

顾夕岑坐下后,旁边几人看到这戏剧化的一幕,伊藤和张佳佳只是摇头轻笑,杨柳在一边哼了一声:“还真是有眼力见儿啊。”

不大一会儿,林悦尔就跟着温馨过来,伊藤很识趣,起身坐到了旁边,把靠近顾夕岑的位子让出来。可谁知,他才刚让开,温馨就坐了下来,朝着顾夕岑,笑眯眯地说:“岑叔叔,你要多吃点哦!”

伊藤张了张嘴巴,看看温馨,又扭头看看林悦尔,想说什么,硬是给咽了下去。

林悦尔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想,直接坐到了对面。看到这一桌子的菜肴,她由衷地夸奖了几句,可温馨只是垂着头,害羞地笑了下,然后靠近顾夕岑,当他是保护伞一样。

林悦尔眉头一挑,这孩子脸上的神情,除了信任之外,还掩着一抹属于少女的娇羞……她也曾从碧玉年华走过,自然了解那意味着什么。对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而言,顾夕岑的确拥有足够让她神魂颠倒的魅力。

对于这个意外的发现,林悦尔仅是垂下眼眸,轻轻挑起嘴角,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自从她进来到现在,顾夕岑一直都在注意着她脸上的变化,见她倏尔不作声了,眉头蹙了下。

“岑叔叔,喝汤。”温馨盛了碗汤,放到他面前。

顾夕岑轻声道谢,视线却一直凝向林悦尔,她越发平静的脸上就像戴上一层面具,让人无法窥探。

晚餐结束后,杨柳起身:“佳佳,伊藤,你们不是说有工作吗?”

伊藤疑惑地瞅了他一眼,随即会意,马上点头:“没错,刚发来几封邮件,我这就去处理一下。”

杨柳又朝温馨扫过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走过去:“小丫头,厨艺不错嘛,介不介意跟我交流一下?”

温馨说不出为什么,对眼前这个漂亮的阿姨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朝后躲了躲:“我……”

“放心!我不吃人!”杨柳一把拉过她,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拖着就往外走,“就算是吃,那也要看那个人会不会合我胃口。”

原本就哆嗦的温馨这会儿貌似真的被吓住了,回过头,求助似的望着顾夕岑:“岑叔叔……”可顾夕岑压根就没往这边瞅,而是温和地望着林悦尔:“把汤喝掉。”

林悦尔想摇头,可他却是目光执着,没办法,她端起碗来,一口气喝掉半碗。

温馨眨着乌黑的眸子,神情滞了滞,甚至被杨柳拖出去都浑然不觉……

人都走光了,林悦尔便起身要收拾桌上的餐具,刚要伸手,顾夕岑却挡了住:“我来收拾。”

“不用了,我来收拾就好。”

顾夕岑抬眸望她,那目光,一如记忆中的深情而又美好:“我不舍得。”

淡淡的一句话,直接明了,无须太多的言语,就能让他们彼此都懂得许多。

他对她没有改变,哪怕是一分一毫;而她对他,则是在平淡之中,积累越来越深。只不过,彼此越是明了,就越懂得控制。因为,他们在等待,有可能是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这种事说起来,也许会被他人诟病,不过,这就是他们选择的方式。不是别人,就因为是他们。

林悦尔含羞一笑,依言退到一边,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收拾进厨房,她则站在了门口。

凝视住他温暖的侧颜,她轻声问:“走这么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一阵沉默之后,他说:“怕打了会忍不住想要回来。”

林悦尔心头一悸,目光越加柔和了,想都不想,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顾夕岑身子微微震了下,侧过头,年轻英俊的脸庞上有丝淡淡的宠溺和纵容,像在对世人宣示,这是他的女人,他就有那个权利和资格去宠她爱她。

“夕岑,我很想你。”

这是她一个月以来,每天睁开眼时就会做的事。想他在哪里,想他在做什么,想他会不会有危险,想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顾夕岑眼眸眯紧,轻轻转过身来,低头凝视着她,将她拥进了怀里:“我也是。”

林悦尔勾唇一笑,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心跳声,安然地依偎着他。

她就知道,他还是以前的夕岑。

而她,却早已不是以前的自己。

“岑叔叔……”门口是个怯怯的声音,带着一丝错愕。

林悦尔连忙松开手,回过头,看到温馨,朝她笑了笑,未见半分尴尬,很坦然的样子,而顾夕岑更是泰然自若。倒是温馨,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垂着眼眸,好像做错事的小女孩。

“对不起……我……”

不想她这么尴尬,林悦尔一笑:“温馨,今晚要不要过去我那边睡?”

谁知温馨想都不想就摇头拒绝,小声说:“我哪里都不去,我住这里挺好。”

林悦尔也不勉强,温和道:“那有什么需要,尽管过去找我。”说完,她回头深深望了顾夕岑一眼,轻声说,“我还有工作,我先回去了。”

顾夕岑点头:“别太晚,早点睡。”

简单的叮嘱,熟稔的口吻,不难猜出两人亲近的关系。温馨的眸光越垂越低,盯着鞋尖,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林悦尔走到门口,刚推开门出去,就听温馨说道:“岑叔叔,你快去休息,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不用了,我来吧。”

“不行不行,怎么可以让岑叔叔做这样的事呢?还是我来就好!”温馨不由分说地就把他给推了出去。

林悦尔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将门关上,回到自己的屋子。

顾夕岑自从答应了爷爷接手公司开始,连续忙了一周,每天的睡眠都只有三四个小时,直到熟悉了公司正在进行的全部项目。

不久前,林悦尔的公司,正式推出了“韵”系列香水,由于前期的“香”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所以,作为新品的“韵”,一经推出,便十分受欢迎,销量一路领先。

伊藤和林悦尔商量,为造声势,在市内一家六星酒店内,举办一场庆祝酒会。

GL,总经理办公室。

艾米将香悦公司的请柬送过来时,顾夕岑正在看各部门主管的业绩报告。

“总经理,这是香悦的请柬,您要去吗?”

顾夕岑倒是不知道他们要举办酒会的事,接过来看了看,一笑,点头:“安排一下。”

当晚,顾夕岑回去的时候,看到温馨正在擦地,额头上一层细密薄汗,房子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

见顾夕岑回来,她忙着就要去准备晚饭。顾夕岑刚要往里走,想了下,又顿住脚步:“不要做了,我们出去吃吧。”

温馨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望着他:“出去……”反应过来后,她兴奋地走过来,一双大眼睛尽是耀眼的光泽,“真的吗?我……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吗?”

顾夕岑轻轻点了下头。

温馨高兴得整张小脸都被染亮了:“那……那我去换衣服。”

很快,温馨就换好了衣服,站在顾夕岑面前,看到他同样换了一身西装,英俊得让人不敢直视,她立即娇羞地低下头:“岑叔叔,现在……就出去吗?”

顾夕岑应了一声,给伊藤打过去一个电话,然后就带着她离开了。

坐在车上,顾夕岑一手驾着车,一手掏出手机打给了艾米:“我挑的礼物呢?”

艾米恭敬地回道:“总经理,已经在路上了。”

“嗯。”确认好了,他的嘴角隐约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眼神微眯,几分深邃,几分迷离。

温馨就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偶尔会悄然转过头望他一眼,便马上调开视线,小心翼翼的样子,完全是一副情窦初开的少女神情。

“岑叔叔……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呢?”

顾夕岑回过头,朝她微微一笑:“到了就知道了。”

那抹笑完美得令人眩晕,温馨脸颊一红,心跳倏尔加快,不敢再看他,赶紧低下头,胡乱地就应着:“嗯!”

很快,顾夕岑的车子就停在了酒店前。

下车,将车钥匙扔给泊车的服务生,他带着温馨便直奔大厅。

温馨好似第一次来到如此富丽堂皇的场所,不由得瞪大眼睛,小嘴微张,看到身边走过的美女,个个身材高挑,打扮靓丽,她悄然垂下眼眸,挨紧顾夕岑,一双小手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感觉自己与这里实在是不搭。

顾夕岑带着温馨来到了举办酒会的大厅,看到大厅里的人,温馨愣住了,小脸微微发白,更往顾夕岑身后缩去。

张总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大笑着迎上前:“呀,是顾二少!”

顾夕岑嘴角微扬,朝他略一颔首:“张总。”

张总过来,与他寒暄几句,便叹息着说:“唉,你大哥的事,我听说了,一直都想要去看望一下顾大少,可公司太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啊,说起来还真是汗颜。”

顾夕岑不动声色道:“张总的心意,我代我哥收下了。”

张总立即拍着胸脯说:“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二少只管开口!”

“多谢。”

张总这时才看到他身后的温馨,好奇地问:“呃,二少,这位是?”

见对面的陌生人在注视着自己,温馨脸一红,更显得无措,低着头,不敢吭声。顾夕岑侧过身,淡然地回道:“亲戚家的孩子。”说着,他就指指不远处的自助区,温声说,“那边有吃的,想吃什么就取什么。”

温馨扭头一看那边,人很多,一个都不认识,她咬了咬唇,马上摇头,小手扯住了他的衣角,意思是要待在他身边。

张总见状,笑道:“呵呵,这位小小姐还很害羞嘛。”

顾夕岑也不多言,看到熟识的人,便去打招呼了。

温馨左看右看,声音颤抖着说:“岑叔叔,这里人好多……”

没有得到顾夕岑的回应,她疑惑地抬起头,却看到他的视线正盯紧对面,那目光再柔和不过。顺着他的视线,温馨看到了身着一套香奈儿小礼服的林悦尔。精心打扮之后,她美得脱尘。尤其是身上那股区别于成熟女子的娇媚风情,更是让人心生悸动。

不只是顾夕岑,在场许多男人的目光都黏在了她身上,正在找机会想要过去搭讪呢。

温馨愣住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她!

像是感觉到了这边执着的视线一般,林悦尔慢慢侧过头,看到顾夕岑时,唇边的笑容无意识地绽放,跟对面的人打声招呼,她便轻盈地走过来:“顾总,真是欢迎。”嘴上客套着,眼神却是充满揶揄。

顾夕岑垂眸一笑,顺着她的话,不紧不慢地回道:“林总,恭喜了,‘韵’很成功。”

林悦尔扑哧笑出声,手一伸:“礼物呢?”

顾夕岑抚下眉心,唇边的笑在扩散:“呃,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知道他最近在忙GL的事,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所以完全是意料之中。林悦尔下巴微抬,不无娇嗔道:“下次我要双倍的!”

顾夕岑纵容地眯起眼眸,眸中尽是笑意:“没问题。”

林悦尔的视线自他脸上移开,对着他身后的温馨招了招手:“温馨,欢迎你哦。”

温馨咬了咬唇,垂下头,脸色有些难看,好像受了委屈。尤其是站在身着礼服的林悦尔面前,感觉自己就像只丑小鸭!渐渐地,她的眼圈红了。

注意到她的异样,林悦尔微笑依旧,抬头看一眼顾夕岑,不无指责道:“干吗不给温馨准备一件礼服呢?”

顾夕岑完全没有想过,很自然地回道:“她还是个孩子,不需要那些烦琐的社交礼仪。”

温馨一滞,脸色更加难看了。还是孩子吗?

这时,林悦尔走过去,轻轻拉住她:“温馨,跟我来,我准备了备用礼服。”

温馨什么也没说,垂着头,强忍着眼眶里的泪,默默地跟着林悦尔离开。

她还以为,这会是她跟岑叔叔的第一次正式约会……结果,只是来参加林悦尔的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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