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回报庭萱想起了那个一直被她贴身收藏鱼符,立刻将斗篷解开,伸手去掏胸前的鱼符信物。裴墨霖看她要解衣裳,一把按住庭萱的手说道:“我只是与你说笑,你不必以身相许啊!”
庭萱脸红的跟前些天吃的煮熟的螃蟹似的,说话也变成了结巴,气恼的说:“你!你想,你想哪去了!我不是,我没打算……哎呀,我就是想把这个还给你!”小小的素手伸到裴墨霖眼前,展开后手心里赫然放着他交给她保存的鱼符。裴墨霖盯着她红彤彤的小脸蛋,忽然很想再捏两下,不过想着还有正事要办就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拿起鱼符收好,拱手道:“多谢小姐!”
庭萱胡乱的点点头:“好说好说!”
裴墨霖把庭萱送到了她房间门口,说了句早些休息就转身要走。而一直小手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庭萱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求道:“裴公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裴墨霖挑眉,庭萱很是期待的看着他说:“你明日能不能带我上山,我要办些事情!”
裴墨霖继续挑眉,庭萱想了想说:“你看,我帮你保管了这么久的鱼符,你就当回报我!”
呵!这丫头还会颠倒是非黑白了!裴墨霖的眉毛挑的更高了!庭萱快速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自顾的决定:“就这么说定了,你明日寅时在寺庙西边等我!”庭萱想着她们要辰时动手,那她提前一个时辰应该能让妙竹居士她们及时躲避了。心情略松,庭萱与裴墨霖告别前还特意叮嘱:“记得是寅时,可千万被迟了!”
目送庭萱回房后裴墨霖才离开,离开时还郁闷的念叨:“还敢指使起爷来了!小爷我何时答应她了!?这小丫头怎么也不问问我是如何知道她住哪间屋子的!?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一夜未眠,庭萱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秋菊她们为什么要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居士痛下毒手,并且看秋菊的表现,妙竹居士的出现应是在她意料之外的。都说人心难测,庭萱被秋菊一个又一个的举动弄的迷失了方向,越发不明白她和陈氏究竟想要做什么。说来也怪,庭萱自第一眼见到妙竹居士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之感,这个富有雅趣的女居士是难得的妙人,庭萱为了那一面的缘分也为了这股亲切之感才决定要帮她们的。
竖日,一早庭萱就赶忙起来梳妆,喜鹊和几个丫鬟才刚刚起来,就看到自家小姐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梳好了头发,现在正往头上戴帷帽呢。喜鹊诧异道:“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您要出去吗?这么早?”
庭萱兴奋的说:“智宁师太说西面的山上有昙花,这个时候应是刚开还么败落,若再不去看就要凋谢了,你快随我去看看。”说着就拉着还未及梳洗的喜鹊跑出了门,留下绿云绿萍和绿波三人面面相觑。
庭萱带着喜鹊飞快的跑出寺庙,向西走了一刻钟就看见了树下一身黑衣的翩翩公子。庭萱跑到他身侧,屈膝纳了一福:“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庭萱感激不已!”裴墨霖本着日行一善的心,虚扶庭萱,道:“七小姐昨日不是说这是我回报你!事不宜迟,我们上山吧!”
庭萱点头,和喜鹊说:“你还记得那日老妪带我们走的小路吗?我们要尽快去找妙竹居士她们,最小路能快上很多!”喜鹊虽不知道眼前的状况,但仍对庭萱言听计从,说道:“当然记得,奴婢来领路,山路多艰险,小姐要多加小心!”其实喜鹊最想问的是小姐,你怎么会和一个陌生男子相识,连你的贴身丫鬟都不曾得知啊!
上到了半山,庭萱远远就能看见一片安静祥和的竹舍,看样子秋菊安排的人应是还没到,庭萱快步向竹舍走去,却又被裴墨霖拉了回来。庭萱挣扎的甩了甩裴墨霖紧抓她的手,却不曾甩开,怒喝道:“放手!”结果裴墨霖非但没有松手还用另一支手捂住了她的嘴,并示意她向前看。庭萱顺着他的目光才看见右侧的林子中有四个身穿土布衣裳,脸用黑布蒙着的男子,每人背了一把大刀,鬼祟的向竹舍方向走。
庭萱心中大惊,不知为何这群人来的这么早。原来是昨夜秋菊担心是有人听了她们的谈话,得知了她们的计划。未免计划受阻便叫平娘提前了一个时辰行动,没成想倒和庭萱不谋而合了。庭萱抓住堵着她嘴的手,小声的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要来救的就是竹舍里的人?”裴墨霖问。
庭萱点头。
裴墨霖又说:“你们躲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我去对付他们。”说着便抽出了一直藏在腰间的剑去阻止那四人。四名歹徒忽见空中飞出一人,黑衣玉冠,手持一柄长剑,睥睨天下,气势不凡。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举起大刀,一齐想裴墨霖冲了过去。裴墨霖自幼受裴老将军教导,又在尸山血海中拼杀过,功夫自是不弱,对付区区四名蛇鼠之辈不在话下。这边裴墨霖打的轻松,那边庭萱却看得十分紧张,并懊悔不该把他也掺和进来。
乒乒乓乓,刀剑相撞,竹舍外面一片混乱,自然也惊醒了屋内的人。老妪和妙竹居士一打开门,那四名匪徒便齐齐的向其冲去,为首的那个还在喊:“快动手,杀了她们那一匣金子就是我们的了!”
裴墨霖既然已经出剑就不会半途而废,横剑一挡,眉眼见都染上了冷意。那为首的匪徒见此人着实厉害,不想与之为敌,但也舍不得那一匣金子,便好言说道:“这位公子是那条路上的,为何要阻挠我们办事!”裴墨霖不是江湖侠客,也不屑跟他们讲什么江湖道理,长剑一出,快准狠,一招毙命,取那为首的性命,毫不留情。
其他三人看首领已死,只得弃刀保命,跑回了林子。裴墨霖长剑一卷又别回了腰间,就在这时,林子里传出来庭萱一声惊恐的叫声,还有喜鹊在喊:“你们快放开小姐!公子,快来救小姐啊!”
喜鹊的一声惊呼引起了竹舍外三人的注意,裴墨霖暗叫不好,刚刚那三人可不就是冲着庭萱她们方向跑的。心下微紧,抽出长剑便向林中冲去。
那三名匪徒两个捉着庭萱,一个架住了喜鹊,对飞奔而来的裴墨霖喊道:“休再近前!你杀了我大哥,兄弟们今天也要开刀见血祭我大哥!”这三人不是一般劫匪,手底下有点功夫,捉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自认裴墨霖不敢再上前。又见这两个小姑娘身着华服,定是富家小姐,捉回了去指不定还能勒索些钱财。这三名匪徒想的很好,可裴墨霖并未理会他们的话,而是单手执剑,冷笑一声,一步步向前走去并未停下。
三名匪徒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捉着庭萱的匪徒提起大刀指向裴墨霖,说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们!”正说话间,裴墨霖长剑一掷,一剑将说话那人钉在了树上,一剑穿胸,鲜血如柱。其余两人见此情状自知斗不过裴墨霖,猛将庭萱喜鹊向前一推,提刀而跑。裴墨霖一手接过庭萱,发现怀中之人颤抖不已,定是怕了,便放了那两人一马,不再追他们。妙竹居士见状忙从裴墨霖手中接过庭萱,扶着她进了竹舍,老妪也将喜鹊掺了进去。
回到竹舍,妙竹居士到了一杯热茶给庭萱,让她压惊,还将人抱在怀中,温柔的安抚她。庭萱刚才真的是被吓到了,尤其是裴墨霖掷的那一剑,剑风从她耳边吹过,下一刻她身边的那名匪徒就丧了命。在死亡边缘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非常非常想要好好活着。
妙竹居士对裴墨霖颔首道:“敢问公子是何人?方才又是怎么回事?”
裴默霖拦袍拱手,说道:“在下姓裴,小字墨霖。昨日寻访山中偶遇赵七小姐,小姐说今日有人要来加害居士,便请在下一同来助居士脱险,结果在路上就遇到了刚才那四人。这几人功夫不弱,应不是一般宵小之徒,定是受人指使而来的。”
老妪听到后纳闷道:“我家居士隐居山中多时,从未与人结怨,是何人如此心狠要加害于我们?”
裴墨霖说:“在下也不甚熟知。”
此时庭萱插话道:“居士,事情是这样的,昨夜我夜深难眠,便在院子里闲逛,却在花圃处发现几个行踪诡异之人。我偷偷跟上去,想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却听到了他们正在谋划要在今日来加害二位。庭萱心急,这才求了裴公子来这里通知居士。”说话间还看了裴墨霖一眼。
老妪问道:“敢问小姐,可看清那些人的面目了吗?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要加害我们?”
庭萱摇头道:“昨夜天色昏暗,庭萱,并未看清!”裴墨霖挑眉,怎么自己每次见到这个小丫头她都是谎话连篇的,而且还说的很一本正经。老妪皱眉,忧心妙竹居士的处境,恨不得马上收拾东西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其实庭萱也有这个意思,对妙竹居士道:“居士,此处危险不宜久留,您还是和老妪先离开这里暂避灾祸吧!”
妙竹居士微笑地说:“赵小姐,你随我来。”
庭萱心急,可妙竹居士却一点也不急,一派镇定自若,根本没有把那四名匪徒当回事。妙竹居士亲热的拉着庭萱坐下,和她说:“你知道是谁要杀我,对不对!”庭萱被这肯定的语气惊到了,想不出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可还没等庭萱解释妙竹居士又换了话题:“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是赵家三房的庶女,是赵家的七小姐,你的嫡母可是赵陈氏?”
庭萱压下心中的疑惑,道:“居士说的不错!”
“那你的庶母便是赵三老爷的四姨娘,她对你可好?”妙竹居士问。
虽说这是赵家私事,可她是四姨娘生的也不是什么秘密,庭萱只当她是好奇才问,便一一作答:“庭萱生母的确是四姨娘,不过庭萱尚在襁褓之时生母就患了怪病,便一直养在了太太的身边,太太和善,对我很好。”
妙竹居士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原来如此。你为何要来救我?”
庭萱顿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妙竹居士突然转换话题,而是庭萱也不知为何自已一听说妙竹居士有危险就马上想要来救她,看似冲动,却又不曾后悔。庭萱说道:“许是因为我与居士有过一面之缘,受过居士一口茶的恩惠,这才不忍居士受人毒害。”
妙竹居士淡然道:“恩惠,我活了数十载,受过我恩惠的可不止你一个,以怨报德可要比以德报怨的多啊!你身边那位嬷嬷不是也受过我一口茶吗,到头来还不是要加害于我!”
“你怎么知道……”庭萱讶然。
妙竹居士忽然伸手摸向庭萱的脸,细细抚摸,好像要把这眉眼记在心底。又对庭萱说:“好孩子,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万不可太过相信他人。尤其是你那嫡母,心狠手辣。”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交给庭萱:“这是我的随身之物,你若遇到什么危险便携此物到雀儿胡同最里面那个宅子找我。这帕子别让他人看见,尤其不能让你的嫡母看见,知道吗!”
庭萱莫名其妙的接过帕子,又莫名其妙的点点头,最后又被妙竹居士莫名其妙的赶走:“你们快些离开这里,回青云庵,我这里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快走吧!”
庭萱虽然一直处于莫名其妙之中但却打心底里相信这位居士不会害她,也许就是缘分,不需要认识多久,可能就只那一面之缘便能让一个人信任另一个人。庭萱相信妙竹居士,便不多话,转身打帘出去,回到厅里带上喜鹊和裴墨霖便离开了。一路上喜鹊都心中疑惑不解,想问庭萱却因裴墨霖在一旁,几次开口后又都把话咽了回去。 庭萱三人从小路快走下了山,前后不过用了一炷香的功夫,眼看青云庵就在前面,估计那剩余的两名匪徒也不会追到这里来。庭萱便诚恳的对裴墨霖行了一礼,说道:“裴公子的救命之恩庭萱铭记在心,莫不敢忘。只是现今庭萱已经出来多时,恐嬷嬷担忧,便先告辞了。裴公子的恩情,他日定当相报!”
话说的好听,可话里摆明了要卸磨杀驴的意思裴墨霖又怎能听不出来。其实昨夜裴墨霖来青云庵就是来找庭萱的,早先他听说赵府的小姐要来青云庵为太夫人祈福 ,便想要借此机会把鱼符拿回来。结果到了青云庵后又惹上了她的麻烦事,还鬼使神差的应了她的要求,耽误了一天陪她上山。现在人也救了,事儿也办完了,这小丫头倒好,开始想着怎么甩了他。
裴墨霖看着庭萱,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说道:“算上这次我可帮了你三次了,你回回都说他日定当相报,总要给我个准话,究竟是何日要怎么报答?”
庭萱见裴墨霖反常的与她纠缠,心中焦急起来。她还要急着回去应对秋菊呢,裴墨霖在这里赖着不走,要是被赵府的人看见她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被秋菊拿到把柄,自己就是想说也说不清了。庭萱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也算是个翩翩佳公子了,怎么还斤斤计较。你帮过我,我也帮过你啊,咱们这也算是两清了!”说完庭萱转身就要走,却被裴墨霖拦住,说:“你刚刚还说要报答我,这么一会儿就两清了。小丫头,你还真不把小爷我当回事儿!”
“我都说过会谢你的,你还要怎样?!”庭萱恼怒。
裴墨霖在庭萱身上打量一番,看了半天,忽然拿走了庭萱手里的帕子,打开看了一眼说:“绣工差了点,小爷我暂且收下,到时候好拿这个找你讨报酬,也免得你赖账!”说完也不管庭萱在后面喊他,离开了青云庵。
喜鹊看着庭萱小心的说:“小姐,这位公子他……”
“不许和任何人说起他!”庭萱恼道。
喜鹊说:“奴婢知道,奴婢只是想说小姐你的帕子上还绣着名字呢!”
庭萱:“……!那就说我上山采花的时候帕子弄丢了!”
回到青云庵,秋菊正在房里等她。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平娘回来告诉秋菊,她们的计划被一个执剑的陌生男子打乱了,那人救下了竹舍里的两人。秋菊惊怒,她原本以为对付两个妇人容易的很,怎料会出这样的变数。那人不死,她该怎么和太太交代。平娘怕秋菊怪罪,忙说:“那男子似早就知道我们要办的事,还杀了大虎和二虎。三虎和四虎逃了回来,说那男子厉害得很,他们连竹舍都未来得及靠近就被他一剑拦住了!”
秋菊琢磨:“怎么会泄露的!?”
平娘跪在地上不住的求:“嬷嬷,这不是奴婢的错啊!您饶了奴婢吧!”
秋菊看了王婆子一眼,王婆子走过去按住平娘说:“你就跟我老婆子来吧,嬷嬷她没空理你!”
平娘眼看自己就要被王婆子带走了,心知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挣扎着说:“嬷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一定会把事情办成的!”秋菊听了心烦,叫王婆子把平娘的嘴堵上,带了出去。平娘余下的话也被那一块布堵了回去,她还未来得及告诉秋菊,三虎四虎还看见两个小娘子也在那里。
秋菊担心回去后无法和陈氏交待,要想将功补过,就要顺着陈氏的心意,在七小姐身上下功夫。秋菊要去看庭萱,哪知到了房间却发现庭萱一大早就带着喜鹊出去了。秋菊一瞬间心中闪过多个念头,昨夜闹鬼,四虎失败,七小姐出门采花,怎么都这么怪异。虽然疑惑,但秋菊没有证据,也不敢乱猜,况且她认定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也没那么大的本事。故而在庭萱回房时秋菊也没多说别的,只是搬出闺训说了些不要乱跑的话,还训斥了喜鹊。
秋菊要训人,庭萱有心护着喜鹊却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和她争执。正巧这时候莹姐儿过来,拦住秋菊说:“不过上山采个花,嬷嬷何必小题大做。原本是我和七妹妹约好上山的,却因身子不适,叫七妹领着喜鹊去了。难不成,七妹妹出去采花还要嬷嬷你同意?”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青云山多有野兽,不甚安全。奴婢是怕惊扰了小姐,若下次小姐再想去,奴婢便多派些丫鬟跟着。”秋菊一走,莹姐儿就盯着庭萱说:“你一大早出去做什么了?!”
庭萱一边倒茶一边说:“采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