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萱看出来裴夫人脸色不善,就插话道:“大嫂不是想喝汤吗,我这就叫绿波给您乘去!”
“嗯!你再把那莲子粥给我乘上一碗,远远闻着就香。你给我乘一碗温的,我跟母亲一样,太烫的吃不了!”这话就跟打了裴夫人一嘴巴似的,裴夫人刚说完嫌弃粥不烫,她就说裴夫人爱吃温的,这不是故意是什么。庭萱赞叹裴大奶奶的生猛,又感慨人家有生猛的资本。裴大奶奶的娘家是成王,在朝中的地位要比裴夫人的父亲滕王高多了。成王现在正值盛年,在朝中不但能手握实权还能大有作为,而滕王年迈,长子又资质平平,不是能壮大家族的料。所以看娘家,裴大奶奶还真有跟婆婆叫板的资本。
她有,庭萱没有,所以庭萱还是要去熬粥。这粥庭萱本来就多备了一些打算自己喝的,现在正好热了端出来。裴大奶奶一看庭萱这么快的又做好了粥,就夸赞道:“弟妹真是个贤良淑德的人儿,这家中是没人能比得过你了!对婆婆孝心一片,手艺又这么好。今早你派人往我那送的一盘芋头丸子把我的馋虫都引出来了,不然我也不会一大早的来叨扰母亲!”
庭萱暗道糟糕,果不其然,裴夫人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变了个样。心想,好你个赵氏,两头讨好,我让你做早膳,你就往她那送一份,该不是你故意把她引这儿来,打算合起伙来挤兑我呢吧!裴大奶奶还嫌婆婆的误会不够,又加了一把火:“母亲,我看着弟妹的规矩真真是要比我强上许多了,我看那您就不必再调教她了。媳妇在太婆婆身边的日子短,但也学到了她老人家的豁达开明,您跟在太婆婆身边日子最久,所行所做事事以太婆婆为典范,心里想必也是不愿看着这么好的媳妇整日操劳。依媳妇看,您就免了弟妹的规矩吧!”
裴夫人顿时火冒三丈,已经认定了是两个儿媳串通合谋了。她不想放过庭萱,可大儿媳一句句的拿裴太夫人来顶她,愣是让她没了底气。她倒不是怕大儿媳,她就怕裴大人知道了回来训斥她。这事情在闹到宗亲的耳朵里,那群女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裴夫人说不出话,白月见状立即上前给裴夫人揉着前额,还说:“夫人是不是头疼病又犯了!您起床的时候就有些不舒服,现下可能是见了风,头就疼起来了,奴婢给您揉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裴夫人是装的,但都当她是真的头疼,一群人围上去,端茶的端茶,抚背的抚背,揉额角的揉额角。裴大奶奶冷眼瞧着,说:“您身边又这么好个丫鬟伺候着,想必也用不着媳妇了。媳妇屋里还有一大堆账目没对,就先告退了。至于弟妹,母亲既然免了她的规矩,那媳妇就带她一起走了!”裴大奶奶带走了庭萱,留下裴夫人在屋里气的直骂人。
庭萱心中忐忑,想要在问裴大奶奶两句话,可裴大奶奶抢先说道:“有人求着我把你带出来,你要是还想着往里头进,你便去吧!自个儿找罪受,我也拦不住!”说完就带着丫鬟走了。绿波看着裴大奶奶的背影问庭萱:“二奶奶,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凉拌!”庭萱回到了二房就看到裴墨霖悠闲的躺在摇椅上看书,见她回来了便说:“今日这么早!”
庭萱把丫鬟都遣了出去,自己倒了一杯茶给裴墨霖,问他:“大嫂是你找去的?!”
“嗯!”裴墨霖随口应道。庭萱抽走他手上的书,叹气说:“你可害苦了我!现在母亲以为我跟大嫂是一伙的,她现在心头这口气可够我吃上一壶的!”
裴墨霖说:“大嫂和娘之间的事情你别参和!不过要是娘再为难你,你到是可以找大嫂帮忙。虽然她这人脾气也不大好,但还是通情达理的!”
“这话居士也跟我说过!不过是说婆婆的。”庭萱道:“你似乎更偏向大嫂些,为何?我以为你会帮着母亲说话呢!”
裴墨霖对这事也不好说,虽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没有人会把它说出口,但是夫妻私语就另当别论了!“你也知道母亲和大嫂的关系不大好,那你说为何母亲会把管家之事交给大嫂全权管理?”这个问题庭萱也曾思考过,她只当是裴夫人小事计较,大事明白。难不成这其中还有猫腻?庭萱一副听秘密的模样,裴墨霖也装成将秘密的样子,附在庭萱耳边说:“是在大嫂刚嫁进来三个月时,祖母提的,父亲同意了,大哥也同意了,就连我都私下赞同了。”
庭萱恍然大悟!原来裴夫人这么不得人缘啊!一家子但凡能说的上话的都反对她管家,看来自己的婆婆还真是,很让人不满啊,尤其是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庭萱想发表一下感想,但碍于自己是媳妇,就把话憋了回去。许许多多的前车之鉴告诉她,就算你的丈夫对自己的亲娘不满,但作为媳妇一定不能在丈夫面前说婆婆的坏话,这是有悖夫妻和谐的。裴墨霖不关心这个,他还有一件事要跟庭萱说:“萱儿!刚才宫里来人给我递了话,说皇上打算废除吴王的王号了!”
“啊!那皇籍,是不是……”
“贬为庶民,自然也就不是皇子了!”裴墨霖说:“这件事早有预兆,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吴王的四个儿子都在三年前被流放了,现在唯一的血脉便在咱们府中,这样的情况,徐雅之肚子里的孩子是没办法送回吴王那里了。等到月份足了生了下来还是要养在咱们府中的,就连徐雅之,也要一起留下来了!”裴墨霖语气中有了深深的歉意,早先他要迎娶庭萱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只是假意娶了徐雅之,等时机一到就让吴王府把人接回去。现在全都变了样,这样跟庭萱提及,还真怕她生气!
不过庭萱的反应出乎了裴墨霖的意料,她冷静的说:“那咱们可要找个好的理由说明那孩子的由来才行!不如这样吧,就说天长观的师傅说徐姐姐身上阳气不足,需要一个男婴借养在身边助阳气,然后咱们顺水推舟的把那个孩子以养子的身份养在徐姐姐身边,你看如何!”
裴墨霖搂着庭萱试探的问:“你愿意?!”
“又不是养在我身边,我有什么不愿意的!而且一不占裴府孩子的名分,二跟你我没关,三能慰藉徐姐姐,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庭萱坦坦荡荡,倒显得裴墨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裴墨霖起身对庭萱深深一揖:“娘子深明大义,为夫敬佩!”
庭萱则在肚子里嘟囔,男人的话果真信不得,求亲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这才成亲一个月就毁了承诺。自己要是跟他使小性儿,他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着,最后自己还是不得不同意,并且还让两人之间有了间隙,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的答应呢。夫妻相处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多亏了又陆夫人才出嫁前给她恶补夫妻相处之道,不然今晚她和裴墨霖指不定谁睡地下呢!
庭萱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那就是裴墨霖为什么要在家里成天到晚的板着脸。庭萱嫁进裴家后见到裴墨霖的笑容还不如在天长观的时候见得多,在裴家,他一直都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面对漂亮一点的丫鬟时脸色就更冷一点。庭萱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裴墨霖似乎很讨厌模样漂亮的丫鬟,难道是因为他的审美有问题?那他夸自己的话岂不是不可信,庭萱很纠结的想。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庭萱在一次就寝前,旁敲侧击的问裴墨霖:“你觉得我长得漂亮吗?”
“嗯!挺漂亮的!”裴墨霖翻了一页书,随口应道。
“那你觉得银屏比我漂亮吗?”庭萱坐在梳妆台前偷偷瞟着床边的男人。
裴墨霖眼睛都不抬一下的说:“银屏是谁?”
“额!”庭萱一脸黑线,想着可能是银屏实在是太低调了,导致裴二爷根本没记住她,于是找了个裴墨霖认识,“那我跟徐姐姐比谁漂亮?”
裴墨霖终于把头抬起来,“这有什么好比的!”
“为什么不能比啊?”庭萱照着镜子,难道自己就一点可比性都没有吗?不至于吧,就算不如徐雅之漂亮,裴墨霖也不能这么打击她啊!不过,裴墨霖的审美是庭萱不能理解的,因为他说:“你颜色正好的时候她都徐娘半老了,还有什么可比的!”
你强!庭萱佩服!竟然用年龄这个严峻的问题来打击一个美人,裴墨霖的眼光果真有问题啊!对于这个结论庭萱不知该悲该喜,最后鼓起勇气问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我现在都没及笄,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子啊?!”
裴墨霖合上书,叹着气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太小了,还是再养养吧!”庭萱眨眼睛:你嘛意思?!裴墨霖隔着红烛,看着被摇曳灯火照的面容有些模糊的庭萱,俏丽明艳,娇态可人,白瓷般的肌肤被灯火照的泛了红。裴墨霖就这么看着,不由得看的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