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凯轻轻搓了搓手中的球,咬了咬嘴唇蓦地发了一个急球,小泽敏健猝不及防回了一个高球。周子凯心里暗叫一声“这回看你往哪儿跑。”连续正手大力量猛扣对方反手位,可是小泽的基本功非常扎实,顶大板的能力非常强,一个“海底捞月”就把球救回来了。周子凯跳起来连续猛扣了好几大板,谁知不仅没能将对方扣死,自己打得倒有点手的力乏了。那小泽敏健稳健异常,东跃西扑救起了多个高难度的高球。当周子凯扣到第十板的时候,小泽敏健一个飞身鱼跃回了个高球。这球可回得真够高的,足足过了两三秒钟才落在台上。周子凯正想跳起来一招“泰山压顶”呢,谁知球竟正好擦边了。周子凯猝不及防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球飞了出去。这一球把周子凯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了,小泽敏健的自信心却空前高涨起来了。
“要希!”打疯了的小泽敏健得分后振臂高呼着。
周子凯双手叉腰,一脸茫然地呆立着,那神情酷似当年在世界杯决赛上踢飞点球的忧郁王子巴乔。
12比10。
这可真是让人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一局。小泽敏健在极度被动的情况下顶住巨大的压力,力挽狂澜反败为胜,不可思议地实现了大逆转。整个过程用激烈都不足以形容了,简直就是疯狂!
大礼堂顿时里响起了如潮的掌声,同学们都自发地站起来向胜利者欢呼,脸上洋溢着那种神了的感觉。反败为胜的小泽敏健神情颇为傲慢,亦很激动,一个跨步上前,单腿跪地,右手攥拳用力向上一挥,摆了一个象征力量的pose,一副王者归来的气势。
周子凯面如石膏般僵硬,手脚冰冷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已凝固了一般,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一瞬之间周子凯体会到了从天堂到地狱的痛楚滋味。
五班的拉拉队全哑了,个个面如死灰如木雕般呆呆地坐着。这么好的机会都没能赢下来,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真是猪八戒娶媳妇空欢喜一场啊!”葛小大打心眼里感到惋惜。
白羽强颜道:“唉,英雄迟暮了。”
“多好的机会啊,竟然没能把握住,真是太可惜了。”
柳老师也苦笑着摇摇头。
郭军叹息着:“我觉得还是他的压力太大了,只能赢不能输,拿了第二都算失败,这样的压力谁受得了?大家都是人,又不是神。”
这时周子凯垂头丧气地下来了,一脸恧色:“真对不起,没想到这样的球竟然还会输!”
柳老师站起来语重心长地对周子凯说:“这局球你不是输在技术上而是输在了胆量上。你看你自己,发球只敢发短的,不敢发长的,这样对手就很容易接。攻球动作越打越小,拉球质量越来越差,落后时比分咬不住,领先后又不敢拼不敢搏,说明你对自己还是没信心,总是想着对手比自己强,总是在等待着对方的失误。你不是输给了对手,而是输给了自己。关键时候千万不能保守,一定要敢出手。”
郭军插了一句:“对方手长脚长的,护台面积很大。
你不要以为一下就能冲死他,要有多打几板的准备。”
周子凯点点头:“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我听你们的。”
“一定要坚定,要稳拉的话肯定比较被动,必须要打出一些发抢,越是关键时刻越要相信自己,一定要靠自己主动去得分,宁可自己失误,也不能给对方反攻的机会。其实你的技术一点也不比他差,主要是你没有树立起必胜的信心,有点患得患失。现在应该想开了,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一点,放手一搏去拼对手。”
郭军也补充道:“发球以正手短球为主,不断变化旋转,同时还要注重节奏和球路的变化。力量有轻有重,速度有快有慢,弧线有高有低,找准机会爆冲一板。”
柳老师拍了拍周子凯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着:“要永远想在对方前面,永远变在对方前面,不管领先落后多少,只要战斗没有结束,就不要轻易放下手中的拍子……只要自己努力过了,那么‘即使输了,那也不至于一片空白’。”
周子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拿着拍子面无表情地上场了,颇有当年刘国正在大阪世乒赛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风采。
生死就在这最后一局上了。
死里逃生的小泽敏健一开局就显得十分积极主动,正手敢于跟周子凯对拉弧圈球,反手削出来的球又低又稳又转质量非常高,而且还救起了许多难度很大的死球,而周子凯仿佛还未从上局球的失利中缓过劲儿来,无谓失误很多还打丢了不少机会球。这样开局没多久小泽敏健就以5比2领先了。
双方交换了场地,此时的形势对周子凯十分不利。
身心俱疲的周子凯走到球台边擦了擦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迷茫。
柳老师看到眼里急在心里,提议道:“我们唱一首歌给周子凯鼓鼓劲儿,大家说好吗?”
“好!”大家异口同声表示赞同。
于是大家在柳老师的指挥下齐声高唱起了零点乐队的那首《相信自己》:
“多少次挥汗如雨
伤痛曾填满记忆
只因为始终相信
去拼搏才能胜利
总是在鼓舞自己
要成功就得努力
热血在赛场飞腾
巨人在东方升起
相信自己
你将赢得胜利创造奇迹
相信自己
梦想在你手中这是你的天地
相信自己
你将超越极限超越自己
相信自己
当这一切过去你将是第一
……”
听到那激昂澎湃的歌声,周子凯在心中暗暗发誓:
“柳老师和同学们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期望,我不可以让他们失望,我一定要相信自己,一定要去拼,爱拼才会赢!”
周子凯这么一想手就硬了起来,打起球来不再畏首畏尾了,该发力时就发力该抢攻时就抢攻跟前几局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了。在拉拉队的欢呼声中周子凯打出了一个精彩的小高潮,他手中的拍子仿佛就是一挺吐着火舌的机关枪,火光四溅弹无虚发,一下子就把比分追到了8比8。
周子凯手一硬起来,小泽敏健倒有点乱了手脚了,慌急中又削丢了一个球。
“9比8,9比8。领先了,我们领先了,老大还真行啊。”
葛小太兴奋地握紧拳头高叫着。
铁鹰也看呆了,自言自语着:“这是老大打的球吗?
绝对超水平!”
郭军也舒了一口气:“看来这小日本也没什么特别的,破掉他的三板斧,他也没戏!”
小泽敏健仿佛听到了郭军的话,神情沮丧地用拍子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引来现场一片哄笑。
下面轮到周子凯发球了。只见周子凯弯腰向前、凝神准备发球,他的神情是那样的专注,看上去好像是在检查着银球上的每一丝灰尘。
“简直酷毙了。”米雪儿托着腮情不自禁地说着,“他发球时的样子像极了罗丹的‘思想者’。”
寿小梅抿嘴一笑:“呵呵,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说什么呐,没正经。”
叶冰拉了拉米雪儿的衣角:“别说话,马上就要发球了。”
大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周子凯出人意料地发了个高抛球,对方搓了一板,周子凯灵机一动,看准来球猛地削了一板。由于周子凯从来不削球,现在突然削了一板小泽敏健一下子也搞不清来球到底有多转,一接就出界了。
10比8,到了整场比赛的赛点了,全场都已经沸腾了,许多人都已经站起来鼓掌了。
周子凯仿佛又看到胜利女神在向他招手了,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他丝毫不敢再大意了。只见他拿着拍子扇了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了一个极短球。哪知小泽敏健非常胆大,果断台内起板直接挑到了周子凯的正手,周子凯一接把球打飞了。
10比9,小泽又追回了一分。
到了一球定乾坤的时候了,双方都有些紧张。小泽敏健拿着球睨了一眼周子凯,周子凯心里一紧:“不知这小子又要出什么鬼花样了。”
最后关头,小泽敏健又故技重施来了个下蹲式发球,白色小球如脱缰野马般朝周子凯的反手狂奔而来。
“哇靠,偷袭反手,小日本真是好阴险呀!”铁鹰不由得叫出声来。
周子凯没有防备,虽然勉强够到了球,但是回球的质量很差,球回得有半天高。
小泽敏健一看偷袭成功,哪肯放过这天赐良机啊,连忙侧身猛攻周子凯的反手。周子凯无奈只得退台东奔西跳放起了高球。
小泽敏健趁机像蚂蟥一样死死地咬住周子凯的反手不放,而且打出来的球速度一板比一板块、力量一板比一板重、角度一板比一板大,板板都欲置周子凯于死地,三板、四板、五板、六板,双方打出的每一板球都是那样的惊心动魄那样的震撼人心!
此时周子凯在场上显得十分的被动,人已经被逼到挡板边了,好几次差点就救不到球了。
“快侧身反拉!”郭军见势不妙站起来大声喊着。
“对,反拉,快反拉!”葛、铁二人也站了起来。
此时的周子凯心里非常明白,要是一味的消极防御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被动,但要是强行侧身反拉的话又要冒非常大的风险。此时此刻现在双方已经不是在比技术了,更多的是在比胆量、比意志、比毅力。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千钧一发之际,打红了眼的周子凯决定豁出去了:“妈的,小日本,老子跟你拼了!”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对面的小小银球疾如旋踵呼啸而来。周子凯此时也不知从何而来那么大的勇气看准来球的落点强行侧身拉了一板,那球拉得又低又转又狠,质量简直无可挑剔。
小泽敏健根本没想到周子凯竟敢冒险反拉,犹豫了一下猛地一接竟将球打到了裁判的眼镜上,搞得裁判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11比9!周子凯在全场一片掌声中拿下了至关重要的一分,真正的王者诞生了!
周子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兴奋的扔掉球拍躺倒在地上双脚在空中如骑脚踏车一般狂蹬。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冠军是我们的啦!我们爱你周子凯!”五班的拉拉队瞬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哇噻,我们太崇拜你了!”郭军、葛小大、铁鹰和白羽一脚踢开挡板一拥而入,把周子凯抬起来使劲往上抛,那一刻周子凯成了众人心目中的“抗日英雄”。一时间人都簇拥在他的周围,鲜花、掌声如潮水般包围了他。
“乒乓王子,今天你打得太精彩太完美了,我们都为你沸腾了!”
“老大,现在你是NO.1了,说说你打到最后心里是怎么想的?”
“呵呵,当时我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只感觉脑袋里的神经都是绷着的,全身汗毛都是立着的,就是这样。”
铁鹰笑着说:“老大,你今天的运气真不错,好几个球都擦边了。”
周子凯擦了擦汗,很坦然地说:“这场球要是平时我肯定输了,但是这是校运会,我就是拼了小命,哪怕被抬上救护车,我也要拼……我不相信什么运气,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你在场上好像并不占什么优势,对方的球难打吗?”
“刚开始我还没什么感觉,但是打到后面,就确实感觉他的水平很不一般,他的实力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周子凯学着张三丰的口气调侃道,“呵呵,我想这小日本一定不是童子身练球,不然我肯定赢不了他。”大家一听都放声大笑起来。
大家围着正要继续问下去,这时大礼堂内的播音喇叭响了:“高二五班的叶冰同学代表全班为刚刚获得校运会乒乓球冠军的周子凯点播一首S·H·E·的《SuperStar》,并在此想告诉他‘也许你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你是一个比完人还能让我们快乐的人。有了你,我们的生活变得有趣味,我们衷心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们的一切!”接着全场便响起了《SuperStar》动感旋律,大家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aremysuperstar!你主宰,我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爱你,Youaremysuperstar……”
等大家唱累了缺乏了,柳老师走过来笑着问:“我们的Superstar,你现在最想说什么?”
周子凯的脸因激动涨得通红:“我希望以后我要是再拿了冠军大家不要把我往上抛了,那滋味真得很难受!”
“哈哈哈”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这时小泽敏健走过来,挤进人群伸出手很诚恳地对周子凯说:“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
周子凯一脸鄙夷:“叽里咕噜说什么呢!不服咋的,还想再干一架啊?”
柳老师笑着解释:“你误会了,他是在向你表示祝贺呢!”
周子凯这才面带胜利者的笑容,很有风度地和小泽轻握了一下手。松手时,周子凯本想对小泽敏健说一些诸如“中国人民是不可战胜的”之类的豪言壮语,但到了紧要关头,话却憋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大家让一让。”米雪儿吃力地挤到了周子凯面前。
“给!”米雪儿一脸羞涩地把一簇包装精致的玫瑰花塞在周子凯的怀里,不等周子凯开口就逃似的离开了。
周子凯低头一看,花里留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此时此刻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我的心情,只能说一句谢谢你!”
“哦……”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大笑着。
“老大,你可真是球场得意,情场也得意啊!”
铁鹰开玩笑说,“这玫瑰花闻起来可真香嘞,千万别浪费耶!不过可要小心上面的刺哟!”
“真是让我眼痒煞了。”葛小大心里有点儿酸溜溜的,“奇怪,这种名色双收的好事我怎么就赶不上呢?”
“谁让你拿不了第一呀?”寿小梅轻拧了葛小大一下,娇嗔道,“好好努力啦,说不定以后也有女孩子给你献花的啦!”
“谁呀?”
“比如我呀,怎么样?”
“啊?你?”葛小大装出一副天旋地转的模样,口中喃喃,“Oh,Mygod!晕死!”
“哈哈哈……”众人欢乐的笑声在礼堂里久久地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