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静师姐!”千儿老远看见师长静就在喊了。
师长静循着声音,抱琴款款的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师长微见她脸上颇有喜悦之色,不解问道:“小静因何事竟走到林子里去了?”
“适才我遇见一位很是有趣樵夫呢。”
师长微闻言微微皱眉,“深山老林里,这里又是赤宗的地界,哪会有什么樵夫,定有人不怀好意,故弄玄虚,小静你以后还是小心点。”
师长静反驳道:“那人的确没有甚修为,我在他附近坐了好一会,他才发现我的。哪会是什么坏人?不过从他口中唱出的曲子很好听啊。”
“你便是因为这事,才到这里来么?”
“嗯。”
师长微一边带着两女往前要赶上门人,一边又对师长静口中的曲子来了兴趣。须知师长静的“眼光”极高,一般庸品,是不会入耳的。
天音谷自创始之初,以礼乐为本,谷中弟子无不精通音律,能鼓善歌,其境界已然超脱凡俗。此时,师长微竟从妹妹口中得知有好听的曲子出自樵夫之口,好奇心大起。
师长静沉思回忆那樵夫所唱歌词,忽又有些脸红,道:“他的词通俗上口,中间包含着质朴的男女情意,虽是身居南方,但却透着西戎草原游牧的风情,我问他是何人所授,他说是他自己杜撰的。”随后即自己尚还记得的词说与了二人听。
师长微听后,皱眉道:“这词顶多也只算作乡野俚曲一等,何以得到你的青睐?”
师长静不赞同兄长的话,她的双目虽看不见,却好似比常人更具灵性,顾盼流转,回忆着临走是那人口中吹出的曲调,秀指拨起怀中那把陈旧的五弦琴来。千儿和师长微听着听着,脸上皆渐渐流出讶色。
***
尹宁将柴背回寂枫山时,已近晌午。
张秋意正坐在屋外,理着茼蒿。
“怎么回山了?”尹宁略微气喘的问道,他刚背着一大捆柴爬上最后一道阶梯。
张秋意一边掐着新摘回的茼蒿一边道:“天音谷的人来了,一些女弟子安排到了师父那边去,我不想见生人,所以回来了。”
尹宁将背上的木柴重重的卸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身体,笑道:“你应该多了解她们,剑甲会上获胜的把握会更大一些。”
张秋意瞟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道:“你是在担心我拿不到剑甲么?”
尹宁哈哈道:“我从来没见你说过这么有自信的话语。”
张秋意却没在回应他,只在埋头理菜。尹宁无趣,将柴拖入檐下堆着。自从那天过后,他便一直感受着张秋意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他现在也搞不懂这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他的心中却还是隐隐肯定张秋意对他有着情意,这并不是他自负才这么想的,而是经过多年在一起的生活沉淀下来的。尹宁心里总在念叨着,因为前世的思想根深蒂固,总觉得和未成年谈恋爱是一种罪恶,心中总是浮现着“同龄人”云娘吕萝枝的影子。面对只有十六岁的张秋意,他非是没有动过心,不过他终是没有将那些话说出来,只因为他身中一阴玄脉,前路未卜,若有不测,最后说出的话,也只是徒增悲伤,所以他也尽量让两人之间有着一点隔阂,以后走的时候,才会没有太多负担。
尹宁进屋的时候,张虹临正在灶屋里准备炊事。
“我下午去宗里一趟。”
“去干什么?”
“天音谷的人到了,肯定不久后南陵和五行也会跟着就快来了,我得去宗里打听一下情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又不是你参加剑甲会,你那么关心干什么?我们改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剩下的就是看她怎么拿剑甲了。”
“你就对她这么有信心?”
“哼,你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女儿?”张虹临骨子里还是透着骄傲的味道,即使他囚局在寂枫山十几年。
“管他呢,去看看总是不错的。”
“我看你是想去看天音谷的女弟子吧,以前在外面的时候就听说天音谷的女弟子个个都是美若天仙的。”
“想不到张大叔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还装正经?”
尹宁一脸严肃忽地转为嬉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张虹临道:“去打听一下也好,去看看他们都是谁带领着来的,还有参会的弟子里,是否有藏天境的弟子。”
“你觉得今年的剑甲会会有藏天境的人出现?”
“不好说啊。”张虹临叹了一口气,给尹宁这么一问,他还真的有些替女儿担心起来。
这时候,张秋意提着菜进屋了。
“秋意啊。”
“什么事?”
“下午的时候你就不要跟着尹宁去宗里了啊。”
尹宁插嘴道:“她本就没打算去。”
张秋意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下午就留在寂枫山,我想看看你的修为。”张虹临不动声色的道。
张秋意闻言一震,张虹临以前从没有主动过问自己修行上的事情。所以就是连自己也不曾知道爹的深浅。张秋意从小在修行一事上少有疑惑,即便是有,徐书真对她也是悉心教导,自己在修行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所以除了在几年前张虹临传过自己的原道诀,父女俩少去了很多交流的机会。其实张秋意也隐隐察觉到,张虹临处在寂枫山,肯定有着不想为人知的过去,因为他从不在张秋意面前提自己的以前的事情,只说赤宗往昔是天下第一大门派,功法高明,只因归墟大劫稍有没落,要求张秋意一心在此修行。现在张虹临主动提出要在修行上指导张秋意,她明白爹终是不放心自己去剑甲会的事情,心中感动,只答了一声“好”。
此时张秋意更是侧目看向尹宁,尹宁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转身出了灶屋。他知道张秋意的心意。自小以来,张秋意便被张虹临送入赤宗修行,而张虹临却对尹宁在剑法上悉心教导,更不令张秋意旁观,所以此时张秋意看他的眼神中不无妒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