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啊,那天要是没你的那道符,我可就真的完了。”
张秋意听尹宁说话,又是高兴却又些许羞愧。高兴的是尹宁终于没事了,羞愧的是那天竟然误会了爹,有史以来第一次给他摆了脸色。父女二人都是好面子的人,张虹临看见女儿这样摆脸色给自己看,也不多余解释,直到了第二天,余尘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尹宁昏睡过去的真正原因,可是道歉一事,对于自尊心过强的她来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这两天里只是尽量将爹服侍妥帖周到,用行动来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一个心高气傲,一个羞于启齿,于是父女二人这两天竟是连一句话也没说。三个人在桌子上用着午餐,却只有尹宁在自顾自的说个不停,他说着说着,忽然发现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便明智的停了嘴。心里不住的嘀咕:这对父女今天怎么回事,以前可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啊。
三人用完了餐,张虹临趁着张秋意收了碗筷进粗放的间隙,对尹宁说道:
“虽然差点丧命,你现在也算是凝神了,接下来我要开始教你原道诀了。”
尹宁听着张虹临的话,虽然已经两世为人,却还是掩饰不了他此时内心的激动,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修行一直是他不可企及的事情,还有那缠绕了他将近十五年的怪病,今天,原道诀或许将成为他这一生的转机。
张虹临看着已与往常的尹宁继续说道:“在此之前,我要暂时解开你命泉的封印,让你抽出一些命元,最后在学着用原道诀试着运用它,不过这次,你不要是妄想用你的念力去控制一阴玄脉了。”
尹宁连忙道:是,是,是。
“好了,今天你先休息一天,从明天开始,上午就传你原道诀,至于下午,你还是呆在藏书楼吧,原道诀的内容其实也没有多少。”
吃过午饭,便是午觉,尹宁是一个不嫌觉多的人。午睡一觉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尹宁被张秋意叫醒了。
“已经申时了,和我一起上赤华山么?”
“上赤华山干什么?”
“你昏睡的这三天,师父天天上午都来看,第一天来的时候还哭了,你说你应不应该去报个平安什么的?”尹宁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小时候,自己还在炎窟,徐书真顶着炎热照顾自己,自己老是喜欢对着她笑,自己喊她一声娘就能让她泪流满面,真是比林黛玉还要多愁善感。于是尹宁道:
“那好,你等我穿下衣服。”
“哦,你把这个带在身上。”张秋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尹宁说道。她转身从自己床尾的被子底下掏出一沓符纸,“我按你那天教我的样子写了点,现在你可以凝神了,不用像以前要现写现用的那种,你带在身上,冷的时候就用一张,可以顶上一个白天……”张秋意越说越小声,最后声若蚊蝇,忽然觉得自己好似在献殷勤一般,顿时有些无地自容了。
尹宁望张秋意略有红晕的脸,他第一次被这个“未成年”女孩举动撼动了,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这种感觉,好久远了啊。
尹宁和张秋意来到余尘的住处时候,余柔儿正蹲在地上,拿着石块在写写画画着什么,徐书真在旁边微笑的看着她。
“师父。”
徐书真应声望去,看见张秋意来了,跟着后面,尹宁的头也从石阶下冒出来。徐书真看见了尹宁,顿时满脸笑意,道:
“你怎地也跟着秋意上山了,这么冷。”
“没关系,我的身体比起以前还是好了很多的。”尹宁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来,进屋里坐坐,柔儿,你画了那么久,也进来吧。”徐书真又转头对蹲在地上的女儿说道。余柔儿只是“哦”了一声,蹲在地上并没有动,在那里画的有些出神了。
徐书真见她不动,叹了口气,“这孩子这几天跟着了魔似得,我们不管她了,先进屋吧,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情况。”于是徐书真牵着尹宁的手进了屋。
张秋意没有跟着师父进屋,她看见余柔儿在哪儿好像画着什么阵法。问道:“余师妹,你这是在画什么阵法?”
余柔听见张秋意问她,这才注意张秋意在这里。她一看见张秋意,写写画画的事情顿时抛诸脑后,话匣子便管也管不住了,按照尹宁的话说,她这是把你当闺蜜吧。“是秋意姐姐啊,哎,你不知道哎,前两天你没来俶真堂,弄得我被叫去充数,现在还得当什么小组负责人,你可害死我了。”
张秋意听着她的话,一头雾水,问道:”怎么回事?”
“梁师叔从俶真堂抽了三十几个人走,我也被叫到了,说要把平顶山的符阵往外延伸半里,还要叫我们自己想法子,最好要比原来的符阵好,我想问问娘亲,她说这是我们弟子的事情,她只能跟我讲讲原有阵法的原理,说多了,对其他组的弟子不公平。这几天真是憋死我了,正好你来了,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吧。”
张秋意心想余柔儿乃是徐师叔一手带大,阵法更是跟着师傅学的有模有样。年龄虽小,若论符阵,在弟子里面也算是拔尖的。笑道:“你可是师父的女儿,阵法有几个人能好过你的,就算我来了,梁师叔一样会叫到你。”
余柔儿听见张秋意有夸她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嘟嘟嘴道:“那你也要帮我啊,你看其他的三个小组是饶师兄,钟师兄,还有小碧师姐啊,再过两天,要是我还交不出来,会被他们笑话我这个一组之长的,你就帮帮我吧。”
尹宁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张秋意竟然也和蹲在地上余柔儿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走近一看,原来地上画的是一个符阵的雏形,两个人正在争论着一些关于阵法问题。尹宁见张秋意说的起兴,只是打了声招呼道:“我先去藏书楼看看。”
张秋意听见他说话,转过头来,“前几天,鱼苏好像有事找你,应该也在藏书楼,你去吧。我在这呆一会,傍晚我去找你。”
尹宁来到藏书楼,这里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但是依然很安静。尹宁很喜欢这里,这里的书香,这里的气氛,往往让他想起在大学时候的图书馆,那些丢书占座的日子,那些通宵备考的日子,这里,能让他的内心无比安宁。
三楼的角落里,鱼苏捧着一本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在冥思苦想着什么问题,脸上的肉快要挤成一团了。
“怎么,你在便秘啊?”尹宁走近,轻声笑道。
正在苦想中的鱼苏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大喜过望,叫道:“啊呀,你终于来啦!”鱼苏的声音在安静的藏书楼显得十分突兀,将好些看书的弟子也下了一跳,引来众人纷纷侧目。鱼苏这才意识到自己莽撞,忙向众人点头,表示道歉。
“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鱼苏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小声道。
“你问吧。”
“第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那天你教我帮你用那个蹑隐咒,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尹宁暗道不好,这件事竟然还被着胖子察觉了,于是心口不一的答道:“没有。”
“你没有撒谎?我总觉得张秋意之前这么恨我跟这件事有关系。”鱼苏怀疑到。
“就算是做了坏事,也是我的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问其他的吧。”
“你是不是真的凝神了?”
“是。”
“原来你深藏不露啊,那么大的一道敛云符都能引发,你的神识可是够强啊。”鱼苏叹道,他看见尹宁在那里微笑不语,忽然意识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你笑什么,那道符不可能也是你写的吧?”
“当然不是。”
“如果是你写的,那你可真是怪胎了。你不是不能修行吗,现在怎么凝神了,之后怎么办?”
尹宁对自己修行的问题不想别人知道太多,只是道:“只能在凝神止步了,最多引发一下符咒什么的。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前面的问题,我只是出于好奇心才问的。其实我想请教你一下,之前你教我写的符,我拿去试了一下,有些不能引发,我仔细检查了,却没有发现问题,你帮我看看是哪里出了纰漏。”鱼苏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指着第一张符说道:
“你看这张,这张我不管用多强的念力,每次感觉要连上的时候,上面的元气又缩回去了,简直跟泥鳅一样,你教的这张符太复杂了,你给看看,是不是哪里写错了。”
尹宁拿起那张符仔细的看了一遍,道“你这符少写了一点,这一点是整张符发动的枢纽,不能写的太大,但又不能没有,所谓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想必是你之前看漏了。”
鱼苏看着那符纸,思索片刻,恍然道:“原来如此,但这事也不能怪我啊,你每次画出来的符给我看一遍就撕了,你要我怎么记。”
尹宁心想确实如此,但这些东西确实不好给太多人看见。“我不撕了难道还留着,这其中有些符,是偷偷看了四楼的一些书才写的,我可不想进戒律堂。”
鱼苏听了吓了一跳:“你害死我啦,要是在剑甲会上,我把这些符使出来,岂不是就露馅咯?”
“你怕什么?四楼你又不是没上过。”
“你什么意思?”鱼苏一脸疑惑道。
“你装,继续装!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没破神合境。”
鱼苏听见尹宁这话,忽然一脸猥琐的笑了,道:“我本来想在剑甲会让你大吃一惊的,没想到你提前知道了,我都是在晚上来四楼,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四楼读书的时候,偶然发现里面有鼻屎,能上四楼的人里面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恶心。”
鱼苏恨恨的看了尹宁一眼,又笑道:“你再帮我看看这几张,问题出在哪里。”
两人在角落窃窃私语,不一会儿,尹宁授业解惑完毕,鱼苏道谢后便一脸欢欣离开了藏书楼。尹宁这才想起有好几天没看见藏书楼的那位老人了,之前听张秋意一脸郑重的说道:“那位前辈又聋又哑原来是装的。”尹宁心道这位前辈难道是一位“少林扫地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