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小学毕业,程宇没来学校参加毕业典礼,郑子含每次都抬头望着教室的门口,始终等不到那熟悉得身影。
郑子含拿到了市一中的通知书,那是一所寄校的重点中学,班里面的同学都很羡慕她,毕竟能上市一中的人不多,不是成绩特别优异的就是家庭背景特别好的才能上市一中。
“哇,吕其毅,你也拿到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了?”
有人尖叫,引起了郑子含的注意。
吕其毅本来就是个学渣,对于他为什么能上市一中,郑子含不用想也知道是靠关系进去的,吕其毅的父母都是Z镇上的父母官,官虽不大,但起码多少也是有些人脉的,不然凭吕其毅的实力怎么能考得上市一中。
“那是当然,我吕其毅是什么人,这些都是小事。”
瞧他一脸的得意样,郑子含压根就不屑,不知为什么他们越长大,她就越对这个吕其毅反感,索性最后也不把他当一回事。
“怎么样,郑子含,我们又同一个学校了。”
“唉,真是倒霉啊!”
郑子含可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他,尽管他们是一块儿长大的。可吕其毅一点也不恼怒,反而心情大好,因他终于不用再看到程宇那红屁股了。不知为什么,自从那次郑子含送程宇弹珠起,他就看不惯程宇了,每次看到程宇,他都想上去揍他,他都压抑了三年了,还有上次接力赛的事,他都憋屈乐好久了,那小子纯属就是来找他茬的。
“郑子含,你也太不讲义气了,什么叫倒霉,你应该为我感到骄傲,同是即将成为市一中的学生。”
吕其毅甩了甩他有些许长长的短发,自认为酷毙的极乐。此时的吕其毅已没有当初的肥胖,但脸上还是写满这一脸的稚气。
“你少来跟我噁心,我没空理你。”
郑子含口头说着话,手里翻阅着一张张档案,表情甚是有些许的紧张。
“啧,看你这表情,是不是因为程宇那臭小子不来参加毕业典礼的缘故?”
听到程宇两个字时,郑子含手里顿了顿,又继续翻阅着从班主任那借来的学生档案,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关于程宇的档案。
她是有多久没有跟程宇说过话了,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大概是从三个月前校运会到现在吧,不是她故意冷落他排斥他!而是因为尴尬,尽管她很要强,但毕竟她还是女孩子,女孩子第一次初潮挨男生看得一清二楚,那种丢脸丢到太平洋的心情大概只有女孩子才会理解那种要死的心情。
可是那程宇也太过份了,她不跟他讲话,那他可以来跟她讲话啊,他也从来没有主动来找过她,今天倒好,连毕业典礼也不来了,可是她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拿到市一中的录取通知。
不行,等一下她要去他家找他才行。
吕其毅看见郑子含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也懒得理她,自己寻别的同学玩乐去了。
典礼结束后,郑子含来到了程家老宅,她如今对程家老宅的路已经熟悉得连闭著眼睛都能找得到。
她来到程家红漆铁艺门前,用力拍打了好几下都没人来开门,平时到门口时,都能听见老余那台割草机轰轰得声音,而今天却出奇地安静。
奇怪了,人呢?
郑子含再心里嘀咕着。这程宇和老余能去哪里啊,平时他们都是大门不出的,不行,她得爬墙探个究竟。
程家那堵高高得墙她三下两下就轻易地蹬了上去,可以说娴熟得很,一个女孩子家爬了别人家的墙三年,也没能进去过一次,真是为难她了。
程家老宅的庭院像往常一样错落有致,花在阳光下开得一样骄阳似火。记得她以前有指着远处的一簇开得火红得话问程宇是什么花,后来他告诉她那是太阳花,开得骄阳似火。
于是,她在家里也种上了太阳花。
她是有几个月没来过老宅了,感觉一切都没变,但是,又感觉好像是少了些什么,她也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在院子里面看不到程宇的身影,甚至连老余的身影也找不到。
她冲着庭院大喊了几声,依旧没看到有任何的动静。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呢,难不成他们都是鬼屋里变出来的鬼不成?
想到这,郑子含就不寒而栗。这时突然有人在她身后叫她,她回头一看,看见老余那一脸严肃的皱巴巴的脸,加上一身黑衣,声音甚是沙哑的可以,郑子含差点就从墙上掉下去。
“余……余伯伯……”
“郑姑娘,你好几个月不来了。”
“是……是啊,程宇他不在家吗?”她心依然还有余悸,刚刚那个鬼念头还在脑子里面荡晃着,她真想立马就逃,可她该死的还在问程宇的下落,万一真的是鬼变的怎么办。
“程宇刚刚走。”
刚刚走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程宇挨阎王爷抓回阴府了?
“刚……刚刚走?”
“曾老太太派人来接他回去了?”老余沧桑的话里多了一份不舍。
可是在郑子含听来却是糊里糊涂的,那个曾老太太是谁,又接程宇回到哪里?难不成阴府里的阎王爷叫曾老太太?
“他回去哪里?”
“马来西亚。”
马来西亚似乎是个很遥远的国家。
而程宇却是一声不别地走了,留给郑子含的却是个遗憾,他们同桌了三年,却是一句告别都没有,太不朋友了。
但郑子含却是经常梦到程宇的,梦到第一次见到程宇的样子,他仰着头看着她的样子,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看不见底,梦到他坐在庭院那石桌上认真下棋的样子,而她还经常嘲笑他自己跟自己下棋,还有那次校运会,他努力地追过所有人向她奔来那坚硬的眼神,但是梦的开头都是美好的,梦的最后都是梦到一个老巫婆把程宇给夹走了,然梦醒后却是一场空。
也许,他不会再回来了,但是他欠她一个解释,一个不告而别的解释!
升初中的那个暑假是漫长的,知了的叫声似乎特别地绵延有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