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爷往日待她几个的好,便有些护短,恼怒的将手里罗裙掷在地上,恨恨道:“这是爷让我送的衣裳,香泠,你当真如此不知惜福?”
香泠收了笑,也不看墨染,只低头盯着身上的布料,语气淡淡:“墨染姐你这是说甚?香泠不懂!”
“不懂!不懂!好个不懂!”墨染顿觉得好笑,事实也笑出了声:“东西我已送到了!香泠,明日就是爷及冠之礼,你即不懂,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你好自为之!”说完,不再多言,转身便出了门去!
墨染无疑是沉稳的,三两句话挑不起情绪,即便是刚刚发作了一通,出了这个门也不见半分。香泠不甚再意的理了理腰带上的流苏坠子,心道:“这回,恐是将她得罪狠了!”事实她的确不懂,凭什么主子的好意她就得兜着,主子喜欢,捧着你,就得高高兴兴的接受,对你有那么一星半点儿意思,你就得洗干净,躺到主子床上去!香泠沉默良久,又翻出绣枕下的肚兜,拿在手里摸索半响,才发觉已是收了针。两滴清泪落下,正好滴在那团墨竹上,像晕染开了一片墨渍。
东面窗台半开,香泠平静的看着外面那一片竹,心道:“是了,这就是为奴为婢的命,纵有反抗,也只能似纸鸢那般!”
翌日,金府嫡子及冠,南陵大小官员、富胄纷纷前来观礼,更有前大学士孔茿为大宾,正五品昭武副尉为赞冠!席间人头众多,香泠近日多半不在金明溪面前露脸,今日更不想凑这个热闹,便跟在女眷这边帮忙传送酒水。她负责的这一块不过些乡里小吏,待酒过三巡,人头攒动,便有些胡言乱语。言说金府祖上不过买酒小贩,到了如今金老太爷这一代才有了这泼天的福贵,眼见金府在南陵是大户,但比之京都世族却是不入流。又说今日跟在金老太爷身边那位,乃是上虞楼家人,那才是真正的世家,又是什么忠武将军!还有便是前大学士孔茿,金老太爷如何了得,年少荣登金科等,又多年混迹官场,金老太爷当年位及左相等。
零零散散进到香泠耳里,便又一次感叹这时候女子狭隘,一生都被困在后院那方寸之地。如她这般,已是多活一世,前世又那样小有成就,虽没什么大智慧,却也够机智。可长于这世间十二三年,到如今连生活的是个什么世道都不清楚!更要从这些泼皮无赖口里得知。
这一天金府上下无一人得闲,香泠虽无人约束,但也不好闲着,只得捡一些轻便的活儿做,饶是如此,也把人累得够呛!
待到宴会结束后,金明溪又单独邀请了几位好友吃酒听曲儿,楼映锦自然也在其中,只是主人家心思不再这上头,弄得几人都不得尽兴。楼映锦见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就自作主张遣人,一时只剩下舅甥两个,楼映锦拿了酒杯浅酌,半卧半坐的椅着,也不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