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在去请鬼医的路上遇到伏击,他早就到建州了。若是他能早点到,也许今天的事也不会发生。
“你出去过?不是说了你破身板必须在床上躺着静养吗?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了不是?痛死活该!老子才不给你看。”
一进门,鬼医谷苇子就对床前面色惨白的冷请霄一顿臭骂,然后准备甩手走人。
“前辈请留步。请您来不是给我看病,而是给我妹妹。”
“妹妹?你还有个妹妹?叫啥名字?”
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谷苇子摸了一把下巴上稀疏的胡子,煞有介事的问道。他才不关心什么姐姐妹妹的,要不是这小子手里的宝贝药材多,他现在早就溜去喝酒了。
“冷清悠。”
“哦!冷清悠啊!”
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师傅,您要是再不出手,等小师妹自个儿醒了,您就等着喝她的十全大补汤吧!”
门外走进来的俊逸公子,闲闲的倚靠着身后的门扉。摇着手中的折扇,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你是说,床上那人,是悠悠?”
喜欢的亲们,欢迎来阅读阁。本文阅读阁首发!建州城城郊的一处四合院。
“娘亲!娘亲!”
经过一夜的休养,身上的疹子已经退去的丸丸,睁开眼却见不到娘亲的身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浑身舒坦的打了几个滚儿之后,忍不住自个儿下了床,鞋子也没穿就朝着外面跑去。
“娘亲,娘亲,你在哪儿?”
找遍了整个院子,却依旧没看到娘亲的身影。丸丸害怕的蹲在廊下的台阶上。小手抱着膝盖,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蓄满了眼泪,眼巴巴的盯着门口。
“娘亲,不要丢下丸丸一个人,丸丸害怕。”
娘亲一定是有事出去了,他要在这里等娘亲回来,不能一个人乱跑。娘亲说过外面到处都是坏人,独自跑出去会被坏人抓走。这样他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丸丸,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
早已饥肠辘辘,饿得头晕眼花的丸丸看着眼前终于出现的娘亲,猛地扑上去抱住娘亲的脖子。
“娘亲,呜呜…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不要丸丸了。”
闻着娘亲身上熟悉的味道,丸丸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傻瓜,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
“娘亲只是出去了一趟,看,给你买了最喜欢吃的核桃酥。”
抱着儿子进了屋,柳氏将手中的纸包放下,找来干净的鞋袜给丸丸换上。
“娘亲,阿丑姐姐今天会来吗?”
坐在桌前,开心的吃着手中的核桃酥的丸丸突然问道。
“阿丑姐姐她……很忙。”
一大早就出去才回来的柳氏,坐在铜镜前梳理着一头长发。背对着丸丸的清秀面容上,发丝掩映下的皮肤上,一道道宛如龟裂般的细纹隐约可见。
“那阿丑姐姐她什么时候不忙了,是不是就会来看我?”
舔着手指上的碎屑,丸丸忍不住期待着阿丑姐姐赶紧来,这样就有人带他出去玩了。
“丸丸很喜欢阿丑姐姐吗?”
“当然了。”
见儿子答应得这么干脆,柳氏放下手中的桃木梳,将怀里血迹斑斑的人皮拿出来。看着人皮上的血渍,脸上的神情极其诡异。
只可惜,她再也不会来了。
只差一点,她的大仇就得报了。不过,毁掉他最心爱的女人,这仇也算报了一半。
别院里。
刚才连胡子都快拽上天的谷苇子,话音刚落人已经如一阵风般冲到了床前,一把揭开床上那人脸上的面具。
呀!这张脸不管看多少次,依然还是这么丑。
不过果然是他那不孝的徒儿。
谁让这丫头好好的冷清悠不叫,非要自个儿取个土得掉渣的名字。
冷清悠身上的血渍已经干涸,白色的衣裙上留下块块褐色的斑点。看着她青中泛黑的印堂,方才还气定有神的谷苇子一把将床前的众人赶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枯瘦的五指抓着冷清悠的手腕。
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子,谷苇子把着脉不时摇头、叹气。屋里的众人见状,皆是一脸的凝重。
“前辈,悠悠她到底怎么了?”
听着妹妹越发虚弱的呼吸声,冷清霄心中的担忧如同排山倒海的巨浪向他压来,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重。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的苍白。
“唉!造孽啊!”
叹了口气,谷苇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冷清悠。
“老子堂堂鬼医教出来的弟子,居然被人下了蛊都不知道。”
“前辈,你是说悠悠她中了蛊毒?”
“不错,而且还是蛊毒中最难解的……心蛊。”
心蛊?
这种时候,谷苇子也没空卖关子了。
“这心蛊,原本是蛊苗中的女子,用在心上人身上的。蛊苗中的女子,若是有了喜欢的人,便会在那人身上下心蛊。这种蛊毒是针对两人的,只要中途有一人变心,那么两个人都得死。”
可以说这种蛊毒是极其霸道残忍的。
他当年游历苗疆的时候,曾经偶然见过一次。被种了心蛊的男子,是一个黑苗。并不懂得养蛊、下蛊。后来蛊苗中的女子已经身怀六甲,那男子却变了心,不愿意与女子成亲。最后是蛊苗中的神婆亲自出面,当着整个寨子的人,将那男子活活折磨死。女子体内的胎儿也没有保住。
“任何蛊毒的施加,都是需要媒介的。不过,悠悠身上的心蛊,又有一些不同,更像是桃花蛊。”
“桃花蛊是单方的意愿,通过下咒蛊惑人心。一旦被破解就会反噬,下咒的人也会死。但通常,桃花蛊无人能破。因为自己察觉不了。这种蛊毒要想成功种在别人身上,需要的条件更为苛刻。”
“只是一旦被种上,它便能控制人的心神,命令对方为自己做任何事。但是,还不止如此。若是不听从对方的命令,悠悠会立刻七窍流血而死。若是听从了对方的命令,也不过是晚上几个时辰。”
“这下蛊的人,是无论无何都要置悠悠于死地。”
谷苇子枯瘦的五指暗自握成拳,到底是何人如此歹毒,要这般设计他的徒儿。
“前辈,请你一定要救我妹妹。需要什么您只管开口,我立刻去找。”
“你不说老子也会救。谁让她是我徒儿,再说了…”要是人醒过来知道他讹诈她哥,止不住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丫头真要请他喝十全大补汤。
“不过这蛊,我治不了。”
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冷清霄本就脆弱的心神因为谷苇子这句话差点站不住,被身旁的白云飞及时扶住。
“也不能说治不了。说白一点就是,这蛊下得霸道,若是强行驱除,只会两败俱伤。唯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什么法子?”
看着面前这两个出类拔萃的人中龙凤,谷苇子的眼神在冷清霄和白云飞面上扫过。冷清霄自不必说,这另一个对悠悠的感情,看来也非比寻常。
一双透着精明的细小眼睛,最后停留在白云飞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
“办法就是,有人自愿将悠悠身上的蛊毒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来。”
“让我来。”
“主子……”
挥手制止了身后的人,白云飞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既然前辈说的蛊毒如此霸道,那么前辈所说的法子,想必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吧!这屋里冷兄受了伤,就只有我的内力最为深厚。”
“不错。除了你,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看着半点犹豫都没有,挺身而出的白云飞,谷苇子布满褶子的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欣慰的笑。看来,他的宝贝徒儿,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别急,听老子解释完了再说。”
抬手止住了冷清霄的话头,谷苇子继续说道:“转移蛊毒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一步同样重要。”
“悠悠曾中过两次剧毒,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体内依旧残留着一丝余毒。这也是这段时间她的寒毒没有发作的原因。想必是被体内的蛊毒压制住。”
“所以,还需要有一个人,能够为她换血。”
“这个人,必须是至亲之人。”屏退了屋里的闲杂人等,谷苇子从脖子上掏出一根红绳,绳子上系着一块带着血丝的残玉。仔细看,会发现残玉中间的那抹血丝似乎在动,细长的身躯更像是一条细小的虫子。
“等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准出声。”
枯瘦的五指抓起冷清悠的手腕,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见那洁白的皓腕上多了一条细小的血痕。一股股黑血正从伤口处流出来。
谷苇子将手中的残玉轻轻的靠近那条伤口,就见原本从伤口里流出来的黑血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住,纷纷顺着残玉上的纹路爬上去。不消片刻便渗进了玉里,而玉里的那抹血丝或者说虫子,似乎变大了。
屋里的三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虽然面色惊疑,却都暗自屏住呼吸,不发一言。
随着伤口处流出的黑血越流越多,床上原本昏迷不醒的冷清悠突然抽搐着,想要弯曲着身子。奈何身上的大穴皆被金针封住,不能动弹。只能无助的张开青紫的嘴唇,痛苦的呻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