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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秘色轩的窗里窗外

不用拉紧窗帘,外面看不见里面一丝一毫的天地玄机,窗里却一觅无遗窗外的众生百态和无限风光。秘色轩的『秘』字,是不是就在暗喻它的这片意境呢?

惭愧地说,我后来来了好多次,都没有兴趣去搞明白这座工程庞大的古城的结构和布局,我只是跟着感觉走,喜欢哪条路就总往哪条路上去。绕着弯也要走。

正中间有高高门牌上写着“水陆通衢”的那条最热闹的街,叫繁荣街,那里小桥流水,人气旺盛。但是我喜欢进西大门后往右手靠大运河的临水的那条路,我最初不知道那条路的名字,后来我也问过古城里的朋友,他们告诉我,它就叫无名街。那里杨树柳树依偎着宽宽的运河枝叶飘拂着,对岸也是古城,隔着一条河水的距离,心情也就有了温柔的遐想。

当然,后来我知道为什么我会不由自主地喜欢这条临河路的真正的原因了。沿着这条一排民清风格建筑一直往前走的整整三公里的运河,是京杭大运河目前唯一留存下来的古运河了。“活着的运河”,自是有它无法言说的魅力在暗地里诱惑着过往的行人。

我也一样。

马可·波罗客栈在这条路的起头处,往前走,过了玛祖庙和船形街的龙喷水,再过一座桥和一座观景塔楼,就是我喜欢这条路的另一个理由了。

过了观景塔楼后,临着那条留存下来的京杭大运河主河道的古城的这条路,很窄,尽管这条路上过往的人一般也不多,但我还是以为它是人行“单行道”,不宜错身。

不宜错身的理由很隐秘。再往前走一点点路,就有一排褐色的玻璃窗,每次经过,我总是忍不住将一直望向对岸的视线生生拽回来,转过头看这一边的玻璃窗里的景色。其实那不应该说是玻璃,说镜子也许更恰当,因为对岸的景色和运河水清清楚楚就这样照在镜里。如一幅流动的暗色的画。当然,隐秘的原因是,每次我也总是情不自禁地在那面镜像分明的镜子里照上一照。

是很自恋的那种照法。

那面玻璃镜是褐色的,将对岸美景全吸入镜面,我在里面不但能看到眼前的景色,还能看见景色中的我,当然就转过180度的头来了。

那是我走在这条路上的小秘密,我能无人知晓地看见流动着的现实画里的自己,人在景中成像,自是隐秘地藏着这份小窃喜了。

这种时刻,当然不宜有人自对面错身而过,扫了我自得其乐的欢喜与臭美。

我真的一直以为在这条窄窄的路上,是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这个小隐秘的,直到有一天,我走进这面玻璃的另一面,才恍然大悟它那搞笑众生的玄机。

我是和一位美丽的枣庄姑娘卢露一起走过那里的时候知晓的。我问做过导游的卢露,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我一直记得又一直忽略的问题。卢露告诉我,这是一家酒店,有一个有点儿暧昧的名字,叫“秘色轩”。

我愣住了。“酒店?”忽然就有了某种隐隐的预感。

卢露带我找到它的大堂门廊,就在转角的旁边。真是名副其实,一个“秘”字,就将它的门店和门廊也隐匿在我每次走过的众目睽睽的眼皮子底下了,竟然让我无数次经过,都不知道这是一家酒店客栈!

当然要进房间去看看。我在这里不想再说这家酒店如何的曲径通幽,就说说我走进那面被我照了无数次镜子的玻璃窗的客房吧。一走进去,我就被吓了一跳。原来,那一排临河客房的整面落地玻璃窗,从里面看,都是透明的。也就是说,可以清清楚楚楚明明白白看见外面的景色,和路过的每一个人的表情与神态,包括自得其乐美美地照镜子。

原来那是双面玻璃。

我再次愣住。

原来,我真的一直都是自顾自臭美着在犯傻呢。

当外面的人走过这面玻璃时,他(她)以为只看见了镜中的自己,却原来早已成为镜里的风景。不用拉紧窗帘,外面看不见里面一丝一毫的天地玄机,窗里却一觅无遗窗外的众生百态和无限风光。秘色轩的“秘”字,是不是就在暗喻它的这片意境呢?

知道这个秘密后,我在想,不知道以后我再走过那面秘色玻璃时,还会不会怡然自得地照着镜子给窗里的人看了。但是一面镜像双生的窗里窗外,却让我猛然间明白了另一个道理:有的时候,我就站在你的面前,咫尺之遥,我看得见你,你却永远看不见我在注视你的目光。就因为隔开我们的,是不一样的镜面。

后来,我一直想找出此楼起名秘色轩的真正由来,寻来访去,竟无人能准确地回答我。再问对岸伦达的吴家哥哥,他说它是有故事出处的。问业主杨宁,他有些茫然,又有些淡定,然后实事求是地告诉我,好像当年就是有一家会馆叫这个名字,就拿来用了。

没有故事。

没有留下故事,只有标题,或许才是最好的故事。

只“秘色轩”三个字,就已是无尽的时光留存下来的悬念了。

270度二楼全景房

再渲染一下秘色轩的另一豪景房吧。

在曲里拐弯的二楼的顶端,也是面河临岸,也是双面镜像的落地玻璃,只不过这套房间是有三面墙都是玻璃围合的。因了它绝佳的地理位置,夜来临,古城的灯光浓抹重彩上演的时候,就是它观景的最好时刻。不但对岸灯火,左手右手,再站在房中两侧向后望去,便是台儿庄的全景夜色了。

270度是我比较含蓄的说法。

而且此楼业主杨宁又告诉我:“其实除了夜景,到了春天,白天的全景也是很美的。满城春色桃红柳绿,蓝天白云,尽收眼底。”

“当然,还是你能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你。”文静含蓄的杨宁又淡淡补充道。

此房唯此一套。

“为什么屋顶不干脆也一并都装上这样的秘色玻璃呢?”站在秘色轩冬天的绝版套房里,我开始无限想象即将到来的三月的全景环幕春色,一边“狠狠”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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