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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过街秧歌

红旗飘张灯结彩放鞭炮,闹秧歌锣鼓喧天真热闹,看秧歌人山人海挤满道,过春节欢天喜地都欢笑。

一年正月,县城三支秧歌队在广场相遇,李唱:

三家的秧歌齐出动,

正好都在这达家碰同,夜黑间梦得个什么梦,怎么兑得这地个应。

唱体委:

体委单位本不候,

工作也是第一流。

外人印象没做头,

成天起来尽弄球。

(侯:方言,小的意思。)

临县粮食局局长武兴国也是个著名伞头,带秧歌队路过粮食局门口,李瑶示意他停站一下,唱了这首秧歌:

兴国同志你慢慢慢,

这达家你得站一站,

家门口多少唱两段,

就这样走了不好看。

1976年粉碎“四人帮”后,临县组织秧歌队庆贺,李瑶心情舒畅地唱:

粉碎了四人帮摘掉了愁帽,每个人心情舒畅眉开眼笑,唱大戏斗龙灯把秧歌来闹,红火得真是寻不上颠和倒。

揪出了四人帮天底下同庆,十亿人民齐欢呼无比高兴,祸国殃民害人虫连根拔尽,挽救了党和国家前途命运。

唱不热情接待秧歌队的一个单位:

有人说我们是要饭的乞丐,认不得吕洞宾也不为奇怪,把秀才们关在了大门以外,想听秧歌伢难得这些机会。

路过理发店唱:

刀子不快推剪又笨,

初学的把式手又重,

刮胡子也不往湿焖,

顾客们咬牙强支衬。

(焖:方言,音“孟”,浸润的意思。)

秧歌路过走在达,

凑住来把师傅夸,

能推能剪又能刮,

剃头如同手拨杀。

(达:方言,“这里”的意思。“拨杀”:抚摸。)

某机关放炮迎秧歌,把炮颠倒拿着,点着后,只响了两三声便熄了火。放炮的人却说是炮受潮了。李即兴唱道:

去冬没有下一点雪,

临县的土地干铁骨,

一步一个塘土卜,

怎么把伢的炮潮湿。

(干铁骨:非常干燥的意思。塘土卜:浮土,一踩一个坑。)

唱汽车站:

过去出门两条腿,

熬死熬活来回歪,

如今车站把票买,

一天太原打来回。

(歪:方言,走冤枉路。)

给防疫站唱:

春无雨冬无雪气候干燥,依我看这情况不是好兆,这时候伢的工作非常重要,推广些小偏方防止感冒。

给粮店唱:

说耍抖笑给伢把意见提,这二年的白面来不稀奇,白面里多搅上点麸子皮,歪呀比伢进面格很瞅迷。

(瞅迷:方言,“占便宜”的意思。)

去年咱临县丰收粮食不缺,杂粮丰富麦子少美中不足,这些东西虽能从外地调拨,过年时卖的白面有点太黑。

给联合国3923援建项目唱:

三九二三是一个工程代号,新单位很多人们都不知道,联合国支援咱们把粮食调,叫咱们育苗植树多把林造。

给供销社唱:

供销社是群众合作组织,人民的生活品大量满足,不挠拐不受害公平价格,再不用受那些投机剥削。

土亲水亲咱的人更亲,伢这样的主户礼太轻,一条纸烟不过二百根,三百人的队伍叫怎分?

秧歌拜年上了伢的门,同志们放炮出来接迎,一条烟怎么敢往出寻,不应该丢这些零碎人。

自古道扣雀还得两颗谷,仔细人们究肯把憨事做,招待人讲面子不能圪出,一勒钢不挨挨上三条则。

(勒钢:即连枷。打场的一种农具。条则:棍子。圪出:方言,小气的意思。)

给网通公司唱:

过去打电话摇扇车把,如今用指头机子上压,只要把号码码记不错,直接和对方能通上话。

(扇车把:指手摇电话机的摇把。码码:指电话号码。)

改革开放进入了九十年代,通讯业突飞猛进发展很快,通话范围由国内转向国外,电话机比过去增加几百倍。

邮电大楼在去年竣工修起,里面安装现代化新的设备,现在已经发展了程控电器,拨通号双方讲话如在跟底。

(跟底:方言,就在跟前的意思。)

做什么就应该有什么规矩,接秧歌我看伢早就有准备,唱几句秧歌不跌本这容易,送礼可不要叫人说伢小气。

给鞋帽商店唱:

粮食局闹罢到这里,

栏柜上人多很拥挤,

若问卖得是甚东西,

从脑打扮到脚板底。

唱饭店:

三合头院子铁大门,

西边已修起楼四层,

饭厅能坐五六百人,

这几年生意数伢红。

唱水果店:

红脸脸苹果青皮皮梨,香蕉橘子特别有滋味,听说西瓜水价钱不贵,干春起正用上这东西。

给货栈唱:

永大货栈这几年挣了大钱,廷玉经理大肚量富有经验,不用本钱空过账来做底垫,从中取利你能吃过水白面。

给清香饭店唱:

饭馆宝号叫清香,

掌柜名叫高茂江,

门前放炮接秧歌,

买卖兴隆顾客多。

唱木器厂:

东北的榆木水曲柳,

人家没啦伢这里有,

好家具出在师傅手,

想要的人把后门走。

唱保险公司:

保险事业在社会上非常有益,保险汽车多拉快跑事故不出,保险财产安安全全不受损失,保险人身健健康康永远活着。

临县金融系统的保险公司、工行等四个单位同院办公。李瑶唱了两首针对性很强的秧歌:

一个公司两个行,

还有城关营业所,

四家合伙接秧歌,

可能礼品数伢多。

同志们伢把礼物送,

想见就怕数伢的重,

我还担心怕背不动,

谁知倒成了一场梦。

唱临县第一中学校:

桃李花开满园红,

临县屈指第一名,

心血灌注接班人,

最高学府点翰林。

万丈高楼平地起,

园丁栽花勤浇水,

教育考试分高低,

状元出在伢手里。

多年前,临县电影院和临县广播站是上下院邻居,李瑶一歌两得:

电影院来广播站,

两家都是搞宣传,

既能听来又能看,

内容丰富又广泛。

唱糖业烟酒公司:

自古道做甚的甚不缺,单眼眼看伢把烟拿出,捅上刀子也不流点血,我看伢就像似圪出鳖。

秧歌唱了多半天,

观众围成一大圈,

消冬水水全蘸干,

才给两盒云岗烟。

云里没雨我正要走,

王怡恩忽撕地招了下手,听说这两天没好酒,就提上几瓶二锅头。

(王怡恩:时任糖酒公司业务员。)

唱旅馆:

殷勤招待又卫生,

房子暖和铺盖新,

旅客上门是贵宾,

住店如同回家中。

唱粮库:

人常说粮食是宝中之宝,同志们加心管理耗损最少,常见伢簸箕簸来笤帚帚扫,通风晾晒防霉变辛勤操劳。

唱服装行业:

中西服装式样多,

穿上合身又漂亮,

工厂面对大市场,

师傅巧作新花样。

为人民银行和其他商业银行唱:

宣传系统闹秧歌,

今天下午到银行,

不要纸烟不要糖,

有了票票比甚也强。

(票票:方言,指人民币。)

要票票和伢瞎打哄,

钱虽多不能胡踢弄,

有本事要凭劳动挣,

凭空要钱永没啦门。

(门:方言,音“梦”,没门的意思。)

货币流通好比是人体的血液,加速周转动脑子银行是关键,存款取款给了群众很大方便,调节市场服务经济任重道远。人民银行是我们国家的金库,整天和票票打交道有收有付,积极负责一丝不苟不能有误,金融战线虽无硝烟战云密布。改革开放抓经济突飞猛进,建设银行担负着重大责任,执行政策思想上过得很硬,严格把关做到了专款专用。这里原来住的是工商银行,如今成了城关储蓄营业所,有钱存在这里比放在家强,真正的聚宝盆越放越多。

给饮料企业唱:

沙棘本是醋溜溜,

这货山里到处有,

能做饮料能做酒,

国内畅销又出口。

为乡镇企业唱:

临县企业历史上底子太薄,基础不好造成了先天不足,九十年代抓经济开放改革,重重困难伢取得可喜成绩。下面这首秧歌把乡镇企业管理局局长郝华锋、水利局局长高辰斗的名字用谐音嵌入其中,取得意想不到的煽情效果:农口的秧歌气魄大应有尽有,伞头大都是吕梁的著名高手,领导把合子升子都换成了斗,花蜂蜜蜂能扭会跳各显风流。(合子、升子、斗:均是古代计量容器。)临县脱贫要闯过经济大关,不能单纯只靠抓农业生产。

乡镇企业必须要大力发展,乡镇局家肩负着千斤重担。给烟酒专卖店唱得秧歌:

上来下去路过专卖店的门,不倒油这达家提起鼻子闻。凑合些给上一条条满天红,将就些喝上几盅盅老白汾。王普照是广播电视局服务部经理,和李瑶先生是老熟人,李和王经常耍笑。普照同志你本来一贯姓王,唱秧歌时错把你说成姓张,张王两姓依我说差求不多,要合适我觉着你最好姓杨。我说姓杨这和你并非取笑,有一句成语可能你也知道,有人再要把你的名字吼叫,正儿八经说我是阳光普照。今日我再一次给你改姓,我觉着你心里一定高兴。送一台电视机跌本太重,送我一条好烟比甚也应。

秧歌队路过畜牧局唱:

畜牧局服务农业非常认真,同志们是禽畜的最好医生,牲口一旦有病把你们来寻,妙手回春真比个神神还灵。

路过公安局唱:

公安局的侦破工作遇到困难,同志们千方百计要冲破难关,不分白昼绿春金秋酷暑严寒,全心全意为国为民长治久安。

路过煤炭局唱:

煤炭在百姓生活中非常重要,工业生产离不开的主要原料,煤矿工人用血汗把财富创造,再不能说他们是煤黑子炭牦。

人类生存不单单是穿衣吃饭,生产建设更需要大量的煤炭,制造飞机大炮还有卫星导弹,没有煤炭全是空谈一事难办。

路过中药店唱:

坐堂郎中熟读理解《本草纲目》,宝号经营祖传灵丹中成草药,追风活血散寒清热行气解毒,人参玳瑁附子当归远志独活。

王全盛退休后,为钢木家具厂帮忙经营商店。李瑶唱之:

老王经商多半辈子会抓经济,三尺柜台就是你的工作岗位,东买回来西卖出去公平交易,我给你钱你给我货将本求利。

路过农业银行:

农业银行服务热情面向农村,千方百计帮助农民致富脱贫,想方设法广开门路多种经营,任劳任怨实事实办群众欢迎。

路过公路段:

公路好比动脉血管非常重要,公路就是脱贫致富康庄大道,公路段家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公路建设大兴土石地动山摇。

路过李瑶曾工作过的晋剧团:

过去和同志们在一块,亲热的和你们离不开,自把我从剧团调动回,如今嘛撂淡的多不来。

人逢知己蜂见了花,

久别的亲人回了家,

好容易今天到一搭,

亲热得不知说什么。

路过字号为“恒信昌”的商店:

教师集训组织起闹秧歌,击锣擂鼓来到了恒信昌,大门上迎接鞭炮实在响,生意兴隆共同把新春贺。

路过中西药铺:

俗话说卖甚有甚这里药多,挑上伞为的就是要唱秧歌,牛黄犀角不敢挨我的肚凉,龟灵集人参吃上补气壮阳。

路过人民银行,调侃银行家送的礼少:

人民银行这单位财大气粗,这不是瞎雀把瘪麻子错瞅,好容易在人跟前张牙闭口,纸烟少了恐怕今打发不走。

县级单位数上银行家最发,送人东西不懂在面上摆啦,新子的放屁伢尽碎圪掐,这一点是行长的最大失策。

路过医院: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工作本职,治病救人菩萨心肠高尚医德,望闻问切输液打针对症下药,白求恩永远在你们心里活着。

路过公安派出所:

秧歌出场上了街,

派出所家摆下烟,

我们来把麻烦添,

收起礼物再拜年。

穷舍命来富抽筋,

伢的礼物真不轻,

平时往来情意深,

上门生意不能争。

路过烟花爆竹铺:

鞭炮一千又一千,

彩球腾空飞上天,

大地开花满街转,

迎春花开报丰年。

安排工作人员拿起主家送的东西:

水瓮里头拔擀杖,

直出直入不用让,

礼物就在桌上放,

应该拿的全拿上。

过街秧歌着实难唱。街面上店铺林立,有时不说挪动脚步,就是转一下身,就有下一家接秧歌。李先生这样的伞头名家都感到力不从心:

城里的习惯我知道,

走不了几步就放炮,

唱得多没啦好材料,

过来过去是老一套。

纸烟四条糖一包,

伢这主户本来少,

礼物轻重不能搞,

勉强说个这也好。

新春佳节闹元宵我国的传统,上千年的悠久历史蒂固根深。

举国上下龙腾虎跃结彩张灯,文化遗产后世有人发扬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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