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初秋,但温度不可思议地下降,天气骤然冷了下来。 我渐渐习惯捧一杯热茶坐着,直到它不烫,温热,冰凉 。倒掉吗?毕竟捧了这么长时间,舍不得。 于是我把它喝下,从嘴角一路凉下去,凉透全身,我始终无法抹去那种冰凉的感觉。
连续两周没见到猪了,我知道他如果不是没钱花,绝不来红砖房。肖魂无事不登三宝殿;那顺乌日图除了聚会,一般是不会来红砖房的,王译失踪了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去哪在快活着。苗圃去找苗圃她们玩了,我像个老年痴呆者在我家院子里的躺倚上晒太阳,念这我刚写的一首诗:已经七天了/什么消息也不传来/乌鸦在墙上飞来飞去/没有人从这个位置经过/雨水一次比一次凶猛/我的皮肤金黄而孤单……
突然一声口哨,把我从梦中惊醒,揉揉眼四处望望,原来是陈俊,探头缩脑地往里面窥视着。
“干吗呢,鬼鬼祟祟的,要进就进来,别把自己搞得像个地下工作者。”我枕说。
“兄弟,啥时候变成宅男了啊?怎么越活越清静了?”陈俊进院子,点了一根烟吸着。
“除了读书,就是看苗圃画画,没什么别的活动,不在家待着能去哪儿?”我说。
“跟我去喝酒吧,给你介绍几个妹妹。”陈俊坏笑着。
“不去,不想喝酒。我想回安寨了。”
“去安寨干什么?”陈俊蹲下来看着我。
“找钱啊,除了跟老爸老妈张口要钱,还能干什么。”
“兄弟,你不会是见我来才这么说的吧。你放心,我这次不是来借钱的,是还钱的。”陈俊说着,掏出钱包数着钱。我眼睛一亮,一跃而起。陈俊把一叠钱放在我手上。
“数数看,绝对搞不错,我算了,总共欠你两千块,我给你加了五百块,算是利息,你说对吧?”陈俊说。我好象没听错,数了一数,果然是两千五。
“不用数了,应该没错。你真够意思。最近去哪里发财了?”我心里高兴,笑容可掬。
“不瞒你说,天上掉下来金疙瘩砸我头上了。”陈俊乐呵呵的。
“怎么说?吹吧,怎么就没砸我头上啊?”
“上个月买双色球,中了2万多。”陈俊说着,拿出烟盒给我看,“看,都换抽中华了。”
“那可真是好运气啊,恭喜你中大奖。”我羡慕地看着他。
“怎么样,下次你也买,没准能中个500万。”陈俊吐着烟说。
“做梦吧。我要是能中五百万……算了,梦话还是少说。”我尴尬地笑笑。
“走吧,去喝酒,我请客。”陈俊拉起我就走。
还是在校外那家餐厅,不过,桌子上前所未有的丰盛。我和陈俊边喝边聊,一直聊到女人。陈俊说他见到了徐娟,这让我真的感觉到很意外。
“你怎么会见到她,她不是在北京吗?”我喝了一杯酒。
“她回西安了啊,冏得很呀现在,自己开了家公司。”陈俊说。
“真的假的啊,她不上学了?”我紧接着问。
“上个鬼学哦!人家在北京炒股票,莫名其妙地发财了。”
“那你们是怎么见到啊?”我迫不及待地问。
“她现在是我女朋友。”陈俊不敢抬头。
“你说的是真的?那如果肖魂知道了,还不宰了你。”我放下酒杯问。
“骗你干什么,改天我带她见你。现在有肖魂什么事啊?当初他们分手,我还劝过他呢,他就是不听,总不能见人家徐娟出息了又来追吧!”陈俊说的很认真,不容置疑的目光。我没再说什么,不停地喝酒。陈俊也是一杯接一杯地陪我。
肖魂和徐娟的事情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可谓是人人皆知。肖魂曾和我说过:“爱情在20岁之前对我来说还很陌生,直到上了大学,我的爱情才真正来临。”我们都知道,虽然他和徐娟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可他们却爱得如火如荼,但这似乎已经让肖魂刻骨铭心一辈子了。每一次和肖魂喝酒,只要提起徐娟来,他总会当着我的面,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大一那年,肖魂痴痴地喜欢上了一个已有男朋友的女孩。肖对那个女孩很好,简直就是百依百顺,她们相处了两个月左右,结果意外出现了。一次在酒吧里聚会时,肖魂正对着女孩的屁股扭跳着,却被女孩的男朋友发现了,不到五分钟,女孩的男朋友便纠集了几个小混混,将肖魂架出去暴打了一顿。当时肖魂用目光向女孩求救,结果女孩却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骂道:“瞧你这模样,竟然想占我便宜,你去死吧你!”女孩跟着她的前男友大摇大摆地走了,肖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半夜才跌跌撞撞地回家。这事情在我们中间引起不小的轰动,大家都说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不过大家后来一致评价,那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伤心和痛苦快击倒肖魂时,漂亮的徐娟出现在他的面前。徐娟是肖魂与那个女孩同时在一次选修课上相识的。徐娟美丽,温柔,热情,又大方,是众多男孩心中的追求目标。徐娟的出现,让肖魂凄楚的心得到了一些温暖和慰籍。或许人在受伤的时候,听到别人安慰或鼓励的话最容易被感动。以后的一段日子,肖魂真得把自己融入了学习之中,把一切失落、沮丧全藏在心底,不告诉任何人。后来,听说徐娟因为在酒吧吸毒,被抓了。学校开除了她的学籍。这对肖魂来说又是一次致命的打击。徐娟对我们说,她不是真的吸毒,只是有几个女同学,平时都玩得不错,在酒吧里吸毒,她当时觉得好玩就吸了两口,结果被突然闯进的警察逮了个正着。显然肖魂听不进去这些,无论我们怎么劝,他都坚持要和徐娟分手。再后来,徐娟就去北京了,大家都以为她是去北京读书,就再也没有关于她的消息了。
我不知道徐娟现在和陈俊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感觉。我还是认定,徐娟这样的女孩不适合和陈俊在一起。陈俊醉汹汹地走了,一脸非常满足的表情。
路灯下,过往的行人懒懒散散,好象刚出院的病人。
回到红砖房,见苗圃早在台灯下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书。见我回来,苗圃吐着瓜子皮笑了笑说:“今天这么听话,回来的蛮早嘛!”我尽量压着,不让酒气溢出来。苗圃简直就是狗鼻子,我一直都很敬佩,天底下谁有她这么灵的鼻子。
“别装了,喝就喝了呗,你一进院子我就闻到了。”苗圃说。
“苗圃,你猜我今天见谁了?”我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是猪就是陈俊,还能有谁,从没见过你和第三个人喝过酒。”苗圃嘟哝着。
“你真聪明,我今天和陈俊喝酒了。”我笑嘻嘻地说。
“嗯啊,多荣耀啊。”苗圃不看我,忙着嗑瓜子。
“今天这酒可不是白喝,你看我拿的什么?”说着我拿出陈俊还给我的钱,在手上拍了拍。苗圃看见了,撂下手里的瓜子就跑过来,一把抢了过去。
“哎!你怎么这样啊,抢钱啦。”我笑着说。
“哪来这么多钱啊?”苗圃一边往自己的钱包塞,一边笑眯眯地问。
“哦,陈俊还给我的,这家伙一年花了我不少钱,现在发财了就还给我了。”
“他也能发财?”苗圃不相信,疑惑地看我。
“听他说买福彩中奖了。”
“五百万?”苗圃问我。
“中了两万多。如果真中了五百万,这辈子就别想在西安见到他了。”我脱了鞋子,慢慢地挨上床。奇怪的是,这一次苗圃却不催我去刷牙,去洗脚了。
“他还真有财运啊。”苗圃应付地说着。
“我还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我钻进被窝里说。
“什么啊?”
“你还记得徐娟吗?她回西安了。”
“真的啊?她真回来了啊?是不是找肖魂来的?”苗圃转身问我。
“哪有。她已经是陈俊的女朋友了。我听陈俊亲口说的,假不了。”我说。
“啊?怎么会这样。我看徐娟很机灵的人,怎么会喜欢陈俊呢。”苗圃显然不太高兴。
“陈俊哪点不好了?你怎么总是对人家抱有偏见呢?”我问。
“领着女孩子私奔,又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染,好不到哪儿去。”
“算了,不说了好不好,睡觉吧。”我没趣地说。
“你怎么了?说这些你就不高兴,为什么不说了?”苗圃背过身子脱衣服。
“因为我醉了。”我说着,翻了个身睡了。一宿无话。
我不知道 何处是终点
何处是归宿
只是 与风雨为伴
我不知道 黑夜是否降临
人生几度有几秋
只是 默记同我跋涉的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