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那些都是穷文人说来安慰自己的话罢了。”苗圃毫不客气地说。
削了两个苹果,准备读书时享用,还没翻几页书,就看到陈俊和猪鬼鬼祟祟地在门口窥探着。最恨他们这副德性,每回来都做贼似的。我起身,习惯性地拍拍屁股。猪在外边招手,姿势像花巷里的小姐。
“没事,进来吧。”我大声说。猪一听扑腾一下就奔来了。陈俊还在东张西望。
“苗圃不在吧?”猪环顾着问我。
“不在,如果在的话,你哪有这个胆子。”我笑着说,“苗圃怎么着你们了啊,这么怕她。”
“没怎么着,反正就是怕。上回的事你忘了啊?我差点就穿绑了。”陈俊笑着说。
“苗圃可不是好惹的。小南,我要讨老婆,绝不讨苗圃这样的,要讨这样的,我宁愿杀个人,去坐一辈子牢。”猪二话不说,拿起碗里削好的苹果就啃起来。我恨得牙痒痒,无奈,只好拿起另一只给陈俊:“你也吃苹果吧,这季节,苹果甜着呢。”
“对,对,甜得很啊。”猪啃着,嘴角流着哈喇子。陈俊也喀嚓喀嚓地啃起来,声音很清脆。
“说实话,我最怕你们俩来红砖房,不是问我借钱,就是顺手牵羊,要不就是随意亵渎红砖房。”我说。猪两三口就啃完了,抬手将果核扔进了虎子家的菜园子。我正要说,只见陈俊跳起来,将吃剩的半截果核扔进了虎子家的菜园子。
“我真不知道怎么骂你们。吃完了乱扔啥也,邻里邻外的,别叫人家骂我。”我瞪着眼说。猪憨笑着,嘴巴张得很大。陈俊尴尬地摸着头,望着我。
“你这话也不能说绝了吧。红砖房又不是圣地,就算是圣地还能比得上小寨的大雁塔?说实话上回去拜菩萨,从大悲殿出来,我就顺口吐了口痰,幸亏没被和尚看到,否则也不知怎么收场。你这红砖房不是大雁塔,我都没在这里吐过痰,你说我啥时候亵渎你这里了?”
“你也不怕断子绝孙?亵渎神灵有你的好下场。”我说。陈俊在一旁呵呵地笑。
“别吓我好不好,说实话,咱从小就不信这个。如果真能断子绝孙就好了,我这辈子就想过丁克生活。再说了,自己都养不活,拿啥养子养孙啊?”猪晃着脑袋说。
“行了,行了,有啥事就说吧。”我不耐烦地催道。
“今天我和陈俊说好了,专门来请你的,一不借钱,二不借物,就是请你去娱乐。”猪笑嘻嘻地说。
“我的雨伞呢?”我瞪着眼问。
“你那破雨伞,还没打到屋就四面开花了,淋了老子一身雨。我扔了,回头给你换把质量好的。”猪无所谓地说。我真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的心情。那把伞曾是我和苗圃打过多少次的伞啊,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子,我们都是紧紧地挨在伞下一起回家的。伞虽然不值钱,可那里有我的感情,有我的寄托。我真后悔那天怎么就让猪把伞拿去了。
很陈俊和猪到北大街“河边草酒吧”。进去就看到看到几个小女生在跳舞,only one。心静不下来了。是only one,越看越心碎,说不出的悲伤、痛苦与失落。只好开着MP4一遍又一遍的放着那首歌,像冬夜的晩钟,随之而出的是过去的记忆。我最爱的舞蹈和歌曲,被几个小女生跳得不成样子了,令人难以想象。猪去吧台点了十多瓶啤酒,陈俊埋单。
“上回买双色球中了两万,还有中吗?”我喝一口啤酒问陈俊。
“中什么啊,天天都有买,五块钱都没中过。”陈俊扣着酒瓶上的标签漫不经心地说。
“是啊,那财神爷总不能老罩着你吧。”猪抢话说。
“那你最近再忙什么,有没有好好读书啊?”我接着问。
“能干什么啊,总之一天蛮好的,报私仇,抢钱财,娶老婆。”陈俊笑着说。
“徐娟和你怎么样了啊?”我问。
“就那样,感觉没什么意思了,那女的没情趣。刚开始还有钱一起花,现在也不给我钱花了,我中的彩都给她买衣服了,那女的似乎不领情,算了,打算再找一个。”陈俊喝了一大口。
“打住,再别往下说了,我不想听别的。”我赶紧说。
“嘿,你这人,我就没打算再说什么呀。”陈俊笑着望我。
“我敢断定,你和徐娟肯定长不了。”猪插嘴说。
“你呢?和丢丢还好吧?”我问猪。
“哦,能不好吗?老子东倒西借弄来的钱全投资到她身上了,现在喝酒都没得钱,她若再不和我好,那真是冤枉死我了。”猪喝着酒,笑着,满面红光。
我沉默。曾经有一个问题请教过苗圃:“这个世界上,男人是不是都要为了女人放下自尊?”苗圃回击我说:“没有这一说,大部分都是女人为了男人而丧失了自尊。”当时我就无言以对了。现在看看,像陈俊和猪他们,一个个都活得很累,就像女王身边屈膝的奴才。
“在笑话与啤酒中,男人是否能找回一些自尊?”我自言自语。猪和陈俊同时惊异地望着我,大概是想让我重说一遍。我摇摇头不作声,默默地喝着啤酒。我在想,如果我是一个女生呢?我是否会为一个男生付出这么多呢?
回家的路上,猪蹲在树下吐,然后仰天长叹:“大王啊,请您赐死吧!”陈俊哈哈大笑。
夜晚的北大街很憔悴,就像是被强暴过的少女,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