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倦的身体去上这该死的体育课。
懒洋洋地站在人群里,看着操场边的小草,一大片一大片地倒在那里,嘿嘿,怕是昨晚又被多少无知小青年睡过了。
想想猪那小样儿,牵着丢丢的手,屁颠屁颠地晃悠,我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看到丢丢那媚样儿,又忍不住心痒痒,真后悔让猪回了丢丢给我的那封信,猪真的得了大便宜。又想到猪挑灯大战一夜的情形,又呵呵地窃笑起来。
“TMD,一个人傻笑什么,昨晚又去残害了几个纯洁的小MM啊?”旁边一个同班同学拍拍我。
“什么啊,我哪有那能耐,不就是和猪一起去喝了点酒不是。”心虚之下,溜之大吉。
回到教室上课,一节课下来都没见到猪的影子,我想一定还和丢丢在操场上陶醉,心里暗骂:“好你个猪,够狠!”抬起头就看到猪懒洋洋地回来了,没精打采的样子。
“猪,怎么才来,课都上完了,你来跟老师请安啊?”我笑着说。
他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站在我面前,脸黑的跟个碳一样。
“我******,老子再认你这个朋友我就是猪!”说着抡起手就在我脸上挥舞了两下,回头消失在那些惊愕的眼神里。我还没有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任凭无数双眼睛将我强暴。
其实,我一直知道,猪,就算你不认我这个朋友,我还是叫你猪,因为,我还能叫你什么呢?
相遇在城市的某个角落
不是相恋
不是暧昧
那我们算不算
在一起
——送给猪
被猪扇过的脸还烧乎乎的,有时还伴着一点疼痛。一下午就呆在教室里,头也没抬一下,一直到日落西山。
回到宿舍,看到猪戴着帽子蜷缩在被窝里,撅着好大的屁股。我上前去,狠狠地拍了一把,猪杀猪一般嚎叫了一声,“嗖”地翻起身看着我。我顺手抓起他的帽子:“我说你这头也该刮一刮了吧?一天24个小时戴着顶破帽子,你抽风啊?今天干吗无缘无故地打我?是不是脑袋让帽子捂坏了?嗯?”
猪一听暴跳如雷,一把抢过他的帽子骂我:“我的帽子我作主,关你屁事!”
“猪,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个交代,否则,要么你滚,要么我滚,我们算是一刀两断。”
“你TMD还装什么蒜,丢丢说她爱的是你!”猪把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帽沿儿又转向脑后,脸红脖子粗地吼着。
我无话,一个人乖乖地回到桌子前看书。后半夜听到猪在梦中凄惨的叫着,我顿感浑身发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第二天早起,以为猪还戴着帽子赖在床上,没想到早就没影儿了,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破天荒的让我看见了一回,心里生出许多感叹。马不停蹄地赶到教室,发现猪没在,再向窗外瞟去,见猪忙忙碌碌地徘徊在丢丢的教学楼的回廊里。
早上两节课,我视老师和同学为空气,埋头思考着苗圃今早在电话里交代给我的任务,为了一篇论文苦思苦想着。
下午,帮苗圃写完了《关于农村包围城市的意义》,我趴在桌子上快睡着了,隔壁寝室的小马跑过来在我屁股狠狠地拍了一把。我再考虑现在的男生都怎么这样了,动不动就爱拍人的屁股。突然想到几天前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则消息,说现在大学里95%的男生都******;还有报道说同性恋在大学校园出现……再摸摸自己的屁股,不禁又是一身鸡皮疙瘩。我看看小马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小马顺势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大声喊:
“你瞪我干什么?你快去,猪TMD都快挂了,在缘分酒吧,快!”我一手捂着屁股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见到猪时,他躺在一个小土堆上,黄色的灰搅和着他呕吐出来的白色泡沫在他身上留下大块大块的斑点,丢丢蹲在旁边让眼泪噼啪噼啪地流,一滴一滴落在泥土上,溅起点点灰尘来。
我去拉了拉猪,转过头来,看着丢丢。
我问她:“你爱我?还是爱他?”猪似乎睁开小眼睛瞄着丢丢。
“我爱你,可我现在更爱他。”丢丢的视线还停留在猪身上。
我站起身跑去酒吧提了一桶水出来,往猪头上直浇,一把扯起他说:“猪,你听到了没有?她爱你!”。
我还了猪两个耳刮子,大步离去。
在宿舍躺下翻了一会儿康德的《未来形而上学导论》,就有些磕睡了,心里暗骂老康总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于是,心里生出一些怪异的想法,我向来都认为,形而上是高尚的,境界至高。形而下则是平庸的,境界一般。比如说圣人、伟人都是形而上的人,平常人都是形而下的人。打个比方,我很聪明,经常给朋友兄弟出谋划策,所以我就是形而上的人,而猪则不同,他四肢发达,但头脑简单,只能在我的指挥下具体做一些事,所以猪是形而下的人。由此,境界不同,就决定了人的精神及思想的在上或者居下。就这个问题,我曾和苗圃在电话里探讨过,我说一个家庭里,男人就是形而上,丈夫的领导权和决策权很重要,女人就是形而下,妻子的执行权和分配权很重要。苗圃不解,问我为什么。我说,为什么古人有男主外而女主内之说,问题就在于,男人是干大事的,总不能纠缠在家里,而女人相夫教子,更适合纠缠在家里,这样家庭才能和谐,才能兴旺。苗圃瞥我一眼说:“你有阶级思想,都二十一世纪了,你怎么还这么迂腐。女人也有干大事的呀,你不能歧视女性,更不能在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有这样落后的想法。”
准备去吃晚饭,猪却进来了,和没事儿一样,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懒得理他,就要出门,猪拉住我说:“小南,别宰相肚里难撑船啊,咱们铺上铺下,铺左铺右的,有啥不能说,你不理我,就是瞧不起兄弟。”
我瞪他说:“宿舍里就两张床,顶多就铺左铺右,别铺上铺下了,我就瞧不起你,忽冷忽热的,有你这么个兄弟,也算我倒了邪霉。”
“请大王赐死!为了赎罪,我今天特意请你去吃饭,请赏个脸吧。”猪的样子很滑稽,很可爱。我笑笑,来了个一笑泯恩仇,马上跟着他去吃饭。
猪一路上大侃丢丢是天下最美最善良最可爱的女孩,还说这缘分真是个怪东西,如果不是我,这“天上掉下的丢丢妹”也不会砸到他头上。接着又说了不少感激我的话,我无心听这些没用的话,肚子早开始唱歌了。猪说要带我去吃“八王捌鸡”,觉得很新鲜。听音儿是这么个叫法,大概就是来源于“霸王别姬”,但不知是“八王捌鸡”还是“霸王别鸡”,或是“霸王捌鸡”,总之就是鳖和鸡炖制的。我心里想着,这个菜名似乎说不通,先说第一个吧,你说八个王腰里捌着一只鸡,成何体统?最后两个更悬,你说人家堂堂一霸王,腰里捌着一只鸡,这不是扯淡吗?“霸王别鸡”更是不仅是瞎说,还有点诙谐、侮辱人家的意思。为了抄近路,猪提议从校园南门的围墙上翻过去,猪都翻过去了,我还在想那个菜名。猪催我,我翻的时候一不小心跌了下来,正好砸在旁边废弃的钢架上。顿时感到小腿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我走不了路了。猪慌了,脸色苍白,扶我坐起,我看到小腿上有一道鲜红的口子,肉都向外翻着,鲜血直流。猪大叫道:“小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别着急,我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啊。”猪打了120,半个小时后,救护车到了。我只知道有几个白大褂将我放在担架上抬上车子。猪跟上车,救护车呼啸而去。
一晚上我疼痛难忍。听猪说,小腿骨折了,医生给我消了炎,输了液,第二天要做手术。猪还说,医院要家属来,就从我的手机找到家里的电话,通知了我父母。我知道我老妈一定会来的。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快中午的时候,我老妈来了。见到我这副样子,老妈皱紧了眉头,表情比我还痛苦。这时,我看到袁娜他们都到了,病床的柜子上摆满了水果之类的东西,肖魂一直劝我吃点东西,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吃。
那顺乌日图不停问我还疼不疼,感觉怎么样。我苦笑,心想,当然疼了,感觉当然不好了,有机会你也感觉一下就知道了。陈俊张大嘴巴望着我一言不发,貌似在想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阿详和童彤看着我老妈,可能在猜想我怎么会有这么老的一个老妈。
“阿姨,您也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照看,您别担心了。”袁娜紧挨着我老妈。关切地说。这时候我看到袁娜像个孝顺的媳妇。我心里高兴,嘴角上荡漾着蜜意。
“不要紧,不要紧。”老妈摆着手说。
“要不晚上阿姨就去我哪里住吧,也省得去住宾馆。”童彤说。老妈点头。我心想这女孩还真是不错,想得可真周到。
“那怎么行,你住在学校宿舍,不方便。我是单身宿舍,阿姨还是去我哪里住吧。”袁娜赶忙说。我老妈看看我,我点点头。老妈也就同意了。我猜我老妈不可能去哪里住,她会一直守在我身旁,直到我康复出院。
下午开始手术,但遇到了一个问题,医生说要输血,可是没有血了,要求输血。老妈急着要输血,医生抽了血样去检验,说不相配,不能输。我睁着眼睛,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我来输吧,我和小南‘同床共枕’一年时间了,不信我的血也不行。”猪笑着说。陈俊愁他一眼,也要输血。
我开玩笑说:“我不要猪的血。”
陈俊连忙说:“就是就是,猪血不干净。”
病房里一阵哄笑。老妈左瞅瞅又瞧瞧,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护士小姐说:“别在这里吵了,病人需要休息。除了家属,其他人都出去吧。”
“我是他姐姐,我得留下。”袁娜朝护士喊着。其他人都出去了。
医生说,再不做会有后悔,不能错过最佳时期。袁娜自告奋勇,说自己是O型血,一定要输。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老妈脸一沉就哭了。
我强笑着说:“老妈,没事的,您就别担心了。不过就是小腿,大不了锯掉啦。”
老妈骂着说:“混帐话,瓜儿不要乱讲话哦!”我笑笑,给老妈一个胜利的手势。
手术室里,我看到袁娜也躺在病床上,胳膊上插着管子,红色的血液从她那头一直到我这头,我知道她的血正在流入我的身体。闭上眼,我的心里顿觉袁娜和我是那么的亲切,也许,我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的亲人了。侧过脸,我的泪汹涌而来。我看到袁娜微笑着,望着我,就像望着自己的亲人。
手术很顺利,我觉得好多了。袁娜他们送走了老妈,我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苗圃常打电话过来,我瞒着自己住院的事,她总问我:“怎么这么安静,每次感觉你都在家里啊,你整天呆在房间里干什么。”我撒谎说:“就在宿舍里,猪这段时间不在,我一个人住。”
虽然煎熬着病房里的孤独,可我感觉那是最幸福的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