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基本每天都安排有劳动课和社会实践课,由于当时没有高考制度,文化基础课没有人重视,师资水平也存在很多问题,当时教学不是看你教学水平,而是看思想品德是不是又红又专,是不是在培养无产阶级的红色接班人。
当时教育系统树立了“造反榜样”,其中两个人物影响了全国,一个是“白卷英雄”张铁生,一个是“反潮流英雄”黄帅,他们是政治运动的棋子,也是那个社会的产物。
这种社会背景下,强调最重要的是要红,其实专根本就不能和红相提并论,阶级斗争的政治路线,首先是阶级成份,成份不好就不能去读大学。大学是保送的,只要你的出身成份好,在学校表现好。即思想先进,积极要求进步,是红色接班人的苗子,具备了这些,什么文化都没有也不影响你上大学。送来通知书上只要盖着红色的公章,政审合格,准予录取。你就上大学了,工农兵学员。
整天的劳动课和社会实践课,让我们的心在课堂教室外面都野惯了,回到课堂教室上文化基础课的时候,一个个还在议论外面的事儿,老师在黑板上写他的,大家在下面玩自己的,交头接耳的,相互传递纸条的,有的干脆不在座位上坐着,在教室里晃悠,老师也不敢批评。
有的学生家庭出身好,是红色接班人的苗子,老师自然不敢批评,老师在管理上遇到最棘手的问题时一般都是向组织反映情况,求组织上帮助解决问题,再就是求助学生家长,到学生家中去家访,希望得到学生家长的支持。那时的老师可不像现在的老师这么吃香,没有谁会求老师的,有个别的老师文化水平还不及学生,在黑板上讲来讲去也讲不清楚,那时又不需要教师资格证什么的,也不知道这些老师是从哪里混进学校教师队伍的。教的不用心,学的也不用心,师生之间都是在混日子,没有谁重视课堂教育。谁敢呢?弄得不好,一张大字报,给你扣个莫须有的罪名,让你在全校检讨,检讨不深刻还会接受更严重的批判,所以谁也不会认真。有的学生调皮捣蛋,搞一些恶作剧,有时把老师都会急哭。
我们有个女老师,是武汉市知识青年下乡的,她像我们姐姐一样大,在我心里我一直就把她看成是自己的姐姐,女老师很漂亮的,中等身材,体态匀称丰满,肤色细嫩白皙,一头黑色靓丽的秀发,扎着小辫子。一双纯洁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穿着既时尚,又大方得体,举止高雅,说话的声音轻柔温和清晰,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是个典型的城市知识女性。我们当时都是说当地的土话(方言),现在当地人在一起也还是讲土话,讲土话时外地人听不懂,我们家乡的土话很难听懂的,有点像江西婺源一带的口音,据说是从那边移民过来的。就一个“2”字,就够你学的了,有的人学几年都学不会,舌头发音总是不标准,跟俄罗斯的个别发音似的,不得要领,不好学会。不信有时间我教教你,权当戏言。所以我们听到女老师的声音,就像是听到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播音。那时的广播就是大队部前面一根粗大的木头杆子上,挂着的一个扬声器,是大队广播室用来播发新闻和通知用的。广播室有一台功放,有一部留声机和一个有线话筒,负责广播室的播音员一般是个女青年,那声音没法跟女老师比,发音不是标准的普通话。
女老师是响应党的号召,到广阔的农村天地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分配到我们这里来锻炼的,她是我们班主任,负责我们班所有活动。有一次到湖区水田里栽水稻秧苗,插秧是农活中很累的一项,她从小在大城市里长大,哪里干过这活,就是见都没见过,湖区的淤泥很深,人有时陷在淤泥里动弹不得,我们有个调皮的学生就故意把秧苗扔得远远的水田中间,叫女老师下去栽秧苗,女老师身材丰满匀称、略显富态,走到水田中间就陷在淤泥里动弹不得了。顿时就引得同学们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学生还幸灾乐祸的给女老师取了个外号,叫“吨半”,意思是说女老师有些胖,比较重。他乐呵呵的对其他同学说,你们看“吨半”失陷了。女老师很尴尬的,脸都红了起来。
后来是我们把女老师从水田的泥巴水中拉上田埂的,让女老师在田埂上运送秧苗,不再下水田里去。收工后,女老师回到学校,躲在自己的教师宿舍里伤心的哭了,这是我后来听别的老师和同学说的。现在有时同学聚会,还经常提起这件事。我也一直和我的这位姐姐老师常联系着,在心里总是为她祝福。后来我在部队也当了十几年的老师,对老师我是很尊重的,因为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长大后当一位像姐姐老师一样的老师。
劳动课和社会实践课经常搞劳动竞赛,比挑土,比割稻子,哪个班级,哪个小组赢了,就发给流动红旗,为了这个流动红旗,大家互相鼓劲,提出比、学、赶、帮、超,即比先进,学先进,赶先进,帮助落后同学,超额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劳动场面十分热闹,红旗招展,口号声声,大家对劳动的积极性都挺高的,我们在校期间,硬是把学校对面一条好几米高的长堤都给移平了,真有点愚公移山的劲头。我还记得当时就有这样一句口号:“从小立下愚公志,改天换地做主人。”,这些都是要体力的活儿,我一样都比不过别人,好在老师对我比较好,也不批评我。
小学初中我们在校学习基本都是这样过的,因为没有高考,没有压力。大家基本没有学到多少文化基础知识,没有想到我们上高中的最后阶段恢复了高考制度,临近高考时才开始正经八百的开始学习文化基础知识,这下我们这些玩野的心收到学校里来,一下子还没有适应过来就要参加大考,结果自然知道,全校就没有几个被录取的,就是录取的也是矮子里面拔将军,萝卜地里扒萝卜赶大个儿的挑就是了,考试分数都低得可怜,多一两分的成绩可能就被录取了。于是很多人选择复读,当时我的成绩在班上还算是不错的,也想复读,但家庭经济条件太差,复读就没有指望了。后来选择复读的同学基本上都考上了大学,有的考上的还是现在的重点大学,只有极少数同学复读了还是没有被录取,名落孙山。那些平时根本就不想读书的,成绩实在是比较差的同学,自动放弃了高考,直接就走向社会大学了。
我也算是放弃了再次高考,走向了社会,投身了军营。在军营里我算是幸运的,我获得了我实现梦想的机会,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圆了我的大学梦。
想起我的学生年代,有点青涩,有点苦味,像杯没有加过工的苦咖啡,也有点像一个没有成熟的李子,嚼起来时味道口感都是比较差的,有点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