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丈量的悲喜能不能解读一个民族
高亢的歌声
在堡顶上坐下
坐在历史依然不息的心跳上
南方的天边,鸽群标注的是一张肥美的地图
北方逶迤而来的大青山上夕阳挑着担子
寻梦山间
不能不使一群远道而来的诗人们
渴望重新为古堡拾来词汇引燃牛粪上的炊烟
而山之阴,泉流盈盈
温婉的生活聚成一口透亮的潭水
云沉睡着,古堡在闲暇把臂弯上的青筋打磨如新月
挂在山口
守着一条古战道
就像守着一对青铜剑戟
只让历史的鱼儿来来去去
宋彩文,男,1977年出生,出生于山西大同,作品见《诗选刊》等多种报刊杂志。
第三十四金沙滩断想(外一首)
王玉春(山西)
辽邦马队搁浅了就在这片闪耀金属色泽的沙滩
吹牛角号、裹兽皮、喝兽血的天庆良王不读唐诗
易水寒后不知道浅沙也能没马蹄
马奶酿造的酒过于壮烈喝过就不知道了回家的路
简单地和哞哞叫的牛、咩咩叫的羊道了别
一路上风啸啸兮车辚辚地来了
要在这片沙子的地上摆桌筵席准备
和雁门关内的一家人做草原上狼的游戏
很显然他不懂得周易,料不到
这个地方就是那一家人为他准备的
不知道人家还懂得用草棍摆八卦
讲究的就是阴对阳、梁对川、沙滩对草地
就这样天庆良王煮熟了牛和羊的肉让它们爬在它们自己
的骨头上
等待一场宴会的开始
马奶酒坐在沙子上面飘出石头的气息
太阳抓住了沙子的心脏让命运不再喘息
杨老令公领着他的孩子们来了一路风尘仆仆地赴宴来了
老人家知道自己的孩子们个个都有打狼的本领他们似狼
更是虎
两狼山背后草原上远道而来的那风
窜上盛宴后眼巴巴看着大郎的袖箭射向天庆良王的喉心
北风没想到粉墨登场后
为的就是看抬起酒杯后的这一瞬
所有事件没有过渡就进入主题白热化了
南风当然也要来要不就不能和北风对弈
它们也目睹了关内的七狼八虎是怎样迈着长江的平静
一跃而蹬上黄河的奔腾
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吧说怒就怒了
这区别于小孩子打架和婊子翻脸不认人
他们是真的怒了用剑和弯刀杀开各自的胸膛
揪着自己的心和肺互说各自的忠心
已不是了舌头不长脊梁和钱粮能解决的问题了
他们怒了是让砂石长了翅膀飞到天上去
是让日月捂起脸不说话
血流成河关内和关外的狼流了一河的血后来没有成河
是和这沙子的地有关血不知道闪耀了金属色泽的沙滩
卧在黄花梁下已经等了他们多少年
杀出重围的七郎没回来
他的故事从这个地方走出去了
和另一个词“悲惨”有关和另外一个地方有关
雁门的门肯定就是那个时候修建的,木匠的手艺不错
它严丝合缝两狼山上的老令公双眼最后也没有黯然
他没有听到雕翎箭飞蝗一样扑打到七郎身上的声音
现在的金沙滩上只有壮烈长在沙子上面的树道貌岸然
想学树们样子的现代人也有他们远道而来
听着风从树梢的顶端刮过总能让他们浮想联翩
只是他们想要的是树的俊俏不想要树的瘦骨嶙峋
传说千年不死依然茂盛
壮怀激烈后沙滩也能铮鸣
话说清凉寺
——山上有座塔,塔里有个老和尚道古迹
话说早先时候清凉山下有个放羊人看着低头吃草的羊
突发奇想想人和羊咋能不吃东西不饿
一位出来溜达的仙人看他想得挺累
随手给他扔下一卷佛经放羊人接住就走了进去
成了只低头在字里行间啃食的羊
一旁的羊在无边的草甸子里翻滚
是草抓住了羊们的胡须让它们保持虔诚
后来放羊人发现佛经能让人不饿
终于有一天绝圣弃智要走出人群居住的地方
他从悟出道理的地点出发没忘记率领了他放过的羊
让羊身上驮着盖房的砖人毕竟是人
成了圣人也不想居无定所
上山的路不好走山势陡峭
横兀的山岩残挂着丝丝络络的草星星
人和羊一起向山上走羊声漫道
山岚和白云在人和羊的身边缭绕
羊紧随人后目不斜视向山的顶端疾奔
天下的事做起来本来就是不会说的比会说话的痴心
退一步想是我们屈己求全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退出十几里看山天似穹炉笼盖不了这山
山的尖很锐利遥遥直上银河系
手可摘星辰?神仙双脚不能同时站在这山顶顶
这个人领了他的羊就上去了
手里攥了一本白纸黑字的佛经
羊上去后没有一览众山小也没敢高声语
羊没停蹄原路返回下山去发现砖不够用
羊下去又驮来了砖来羊去羊来几踱山岩草星星绿了又青
……
说不完的话念不完的经上山的磨道里落满了羊脚踪
风里来雨里去山顶上慢慢有了座高十米七层八棱的塔
塔里面坐了樽文殊菩萨的像个儿高一米七八
高处不胜寒也不胜寂寞后来驮完砖的羊不知哪去了
后来的人常看到山顶塔上飘浮的云白得像雪
放羊人哪去了?现在的山上只留下了这座塔醍醐贯项塔顶了天
现在要想拜佛人们得手脚并有爬着上这座山
哪个建的寺?哪个盖的塔?缕缕白云飘在山宇间
山风过道踩疼了山岩的肩山岩喊的是羊羊羊
王玉春,山西怀仁县人。生于1970年,有小说、诗歌发表于《黄河》、《桑源》等刊物。
(第三十五节)古战场情思
师国宏(山西)
金沙滩现在没有沙
只有遍地绿阴,鸟语花香
千年之前的那场恶战恍然如梦
难道那仅仅是埋在枯骨下面的传说
我看见牧羊人甩了一声响鞭
沉睡的古战场被猛然唤醒
荒凉的雁门关外
须发皆白的老将挥舞一柄金刀
龙腾虎跃的八个儿子紧随其后
杨家大旗所至,敌人望风而逃
无敌将军的真正对手出现在背后
七郎八虎前赴后继,血染黄沙
狼牙村使他一语成谶
幽云十六州,梦断陈家谷口
老艺人清脆的梆子,不息地叩问历史
土戏台上,英雄一次次复活
烽烟起处,十二寡妇拭干眼泪
再次踏上精忠报国的征程
西去的驿路,墓冢连绵
耕田人忍不住吼出一段悲怆戏腔
松柏如涛,朔风浩浩
旷野日夜有金戈铁马轰鸣师国宏,网名雁门客,山西代县人,现居太原。有诗歌、散文、随笔百余首(篇)在省市级报刊发表。着有诗集《城市边缘的行吟》。
(第三十六节)合欢扇
小鱼摆摆(山西)
夜凉。长梦。乌夜啼。
露水惊扰起宫阶前的花瓣,荷不摇藕不显莲蓬低垂着头。
那个画团扇的女人,缠绵不解处只一声叹息,笔尖里的胭脂甩进丹墀。
那团团的颜色是绿是黄,红得多像仕女的唇
在回忆中迷醉的人
一片轻灵的叶子就可以将他砸碎。
千金难买的福祉在手心里渐渐荒凉
是放在流水去处还是云里烟处
爱我的人啊,大概你也一样
穿越时间,然后,独自舞蹈。
小鱼摆摆,本名于庚,满族,1984年出生。诗歌作品散见《诗选刊》(上、下月刊)、《黄河》、《黄河诗报》、《香稻诗报》、《大家赵树理》、《2008年中国诗歌精选》、《天天文学读本》、《五台山》、《澳洲彩虹鹦》(澳大利亚)、《新大学生》等。
(第三十七节)桑干河(外一首)
刘文青(山西)
秋天
桑干河破碎的声音像一段无头的祭文被撕开
沙哑而孤傲水很冷很坚硬
但它比诗歌脆弱
诗歌凄厉的呐喊会让它流血
流出比蝌蚪略小的盐粒
去蛊惑无辜的野花
我知道羊群和我的兄弟
就住在下游
源头是马蹄踏开的泪腺
中游有参差的村庄在放牧云霞
那里有我擅纺织亦擅骑射的女人
虚掩柴门
黑夜“没有方向,只有四周”
枯叶与秋蝉被留在民间
已经去不了来年正好
与我在古堡里过冬吧
生起炉火读一读竹简上的旧事
想一想烽火台下蔚蓝色的邂逅
夜宿朔州
我不喜欢白昼般的夜晚如果
朔风向西那伪善的灯火会使人
看到塞上渗血的伤口伤口上
爹娘还在饮泪呜咽
我喜欢纯黑色的缄默它是
历史睁开的双眸映出岁月的真实
金沙滩广武城杀虎口
这些血泪斑斑的名字已长成
一座城市的笑靥
刘文青,男,1959年秋末出生,山西榆社人。原为农民,继而厨师,1980年开始文学创作,之后不断有诗歌、小说及报告文学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中国作家》等报刊,现供职于山西青少年报刊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