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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兄弟分离

“没什么。”短发一甩,转成欢快的语调,“看好喽,我只要跳下去、它接住我,以后连你都要听我的喽!”

那个时候的自己呵……

他笑了,看到“自己”直直掉下,又仿佛是真的自己在掉下,这下坠没有尽头,死生难测……

然而。

满心欢喜。

“陛下!”

猛然惊醒。

转头,阿修罗王正站在旁边,侧头打量着他。

“陛下做梦了?”妖王笑问,似乎无心,又似探究。

他皱眉:“离我远些。”

阿修罗王倒退两步,一副深受打击的表情:“陛下还是不喜人靠近吗?”

他弹一弹指尖:“这种废话,以后不要再说第二遍。还有,不知阿修罗王听过没有,我常难安眠,醒时极易迁怒于人。”

“哦?杀人的那个传说吗?难怪我说怎么周围无人侍候。”阿修罗王不怕死地笑眯眯端上一杯琥珀色琼浆,“那陛下今日为何没有——”

当!琼浆顾地,水樽碎裂。

阿修罗王抓住抠在自己喉间的手,喘气道:“陛……陛下——”

天帝望了望他胭红的脸,突然一笑,松手把他掷扔地上:“算你运气,我在梦中碰到了一个人,因他之故,懒杀你吧!”

言毕挥袍而去,徒留阿修罗王凝眉在地,疑惑暗生。

小小的打铁铺内,夕晖余洒。

慕容凤与翟斌坐在窗边喝酒,高盖立在门旁,对准他新打造好的一把长刀细细审视。

干了一碗,翟斌突然道:“老弟,莫看你年纪小,酒量却是极好。”

慕容凤含笑不做声,翟斌继续道:“有件事,为兄想托老弟办一办。”

慕容凤道:“既以兄弟相称,翟兄但说便是。”

翟斌便道:“我想请老弟帮我到冠军将军府谋件差事。”

慕容凤心中一愕,慢慢道:“这我便是不解。一来,以翟兄本事,若想走这一途,早该出人头地,何故今日突然起了主意?二来,窦冲杨定、姚苌邓羌、张蚝等皆是出名武将,你为何单单选了冠军将军?总不至于真是因我有这层关系吧。”

“可不就是因为老弟的关系?荣华富贵总要一齐分享才对得住兄弟。”

慕容凤大笑。高盖取了一块白巾细致地抹他的刀,道:“这话讲得便宜,兄弟是你这样做的?”

翟斌涨红了脸:“不是这样做怎样做?不然要兄弟干什么?”

慕容凤越发笑不可抑,连连点头:“正是,正是,说明翟兄真把我当兄弟!”高盖轻笑了声,不再言语。

两人再饮几碗,慕容凤道:“说句实话,若论关系,我虽去冠军将军府走动,但并不多时,倒是我现住的新兴侯府,或是侍中府,都较好说话。翟兄若真因我之故,却不选择后两家,实在恐有他因。”

高盖眼睛眯了一眯。翟斌笑道:“早知蒙不过你。唉,索性直说,你可听过这样一种说法:‘燕必中兴,其在吴王乎!’”

慕容凤大惊:“这是从何传来,我竟闻所未闻!”

翟斌故作神秘道:“关中关外,大漠草原,我们丁零人哪处没走过,消息哪处不知。我几次远远在人群中见过冠军将军,其人风采超卓,心生钦佩……”

他一路说着,慕容凤却没仔细听,他的心思一直放在方才受到震撼的那句话上:以吴王称之,只有燕人,是谁说的这句话?还是谁故意编排出来的?

高盖一句话截断他二人说与想:“权仆射巡场来了。”

他口中的权仆射,自然指权翼。因北郊密布全秦朝三大铸钱坊,俗称“上林三官”,故对于钱币铸造量的多少、铸钱样式及废弃钱范的处理等,都由朝廷专门派人专管。权翼官居仆射,平常事务虽有手下大小官员处理,但他自己有时也会亲自过来察看。

只见一大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包括在这儿做工的,或做工的家属,密密麻麻跪倒一地。在两列扈从的保护下,几名官员眉开眼笑地围拥着骑马的权翼不停解说着什么,权翼边走边看,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鬼使神差地,他瞥见了小小铁铺口立着的三人。吁了马掉头,官员们亦步亦趋,及至明确目标后,一个赛过一个比嗓门似的说:“见了大人还不下跪!”

权翼微微摆手,做出欲下马的姿势。

一个黑影登时出现,跪在地上。

权翼踩着他的背下了马来,目光一一扫过三人,点个头,坐定,问慕容凤道:“你认识他们?”

慕容凤肯定了一声。

“不得了……”权翼自言自语着,转向高盖,“心尚安否?”摇摇头,又对翟斌道,“你不要惹事。”

原来他竟认识二人。

慕容凤心中正自惊异,只听翟斌道:“我在这儿喝酒,哪惹事了?”

权翼笑笑,看向慕容凤道:“和慕容府的少府君一块儿喝酒,也非人人能够的。”

翟斌道:“少府君待我们好,把我们当兄弟,大人你自是不及。”

高盖用力咳嗽了一声。

权翼还是笑:“是吗?少府君才能名望出众,只是万望勿效尔父,不识天命。”

慕容凤顿时变色:“我父为国效忠,做到了身为人臣的责任,何谓不识天命?大人也是人臣,这种话是忠义之人能说得出口的吗?”

他声色俱厉,语音发颤,莫说高盖、翟斌从未见过他这么愤怒的颜色,便是权翼,也不由敛容。

“是权某言重了。”他拱拱手,站起身来。高、翟知他要走,于是抱拳。权翼不语而出,外边等候的官员慌忙肃立,仆射大人踩着人背上了马,如来时般声势浩荡地离开。

“哇,好兄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吃鳖的模样呢!”翟斌一拍慕容凤肩膀,哈哈大笑。

慕容凤接到高盖投过来略显担忧的目光,苦笑摇头。

不久后宫内传来旨意,封慕容冲为御前侍卫,奉旨宫门之内;慕容凤为洛阳别驾,三日后动身。慕容兄弟俩进宫谢恩,回府后发现宜都王妃正在房中收拾衣物。

“娘,你干什么?”慕容凤问。

“帮你准备好要走的东西呀。”宜都王妃应着,手中忙忙碌碌。

“谁说我要走了!”

“咦,你不是——”

“我——”慕容凤哽住,一扭头,“叫下人们弄不就是!”

“是的是的,”宜都王妃飞速答,“不过我总是亲手再整理一趟才放心,到时找起来也有去处。”

慕容凤听了这话,问:“你要跟我一起去?”

宜都王妃不解地瞅着他:“难道我不跟你一起去?”

慕容凤道:“不用了。”

“这样啊——”宜都王妃手中的动作停了,低下头去,过一会儿又抬起来,勉强笑一笑,“那也没关系,衣服总是要整理的。”她越说越快,眉宇间焦急起来,“那我该给你多缝制几套衣服鞋袜;你不是最喜欢吃我炙的肉脯吗,我得马上去厨房;哦,还有——”

“娘!”

慕容冲扯了扯慕容凤,对宜都王妃道:“婶婶,道翔烦躁了些,我们先出去。”

出了房门,慕容冲道:“你娘是关心你,你怎么不耐烦起来?”

慕容凤一屁股坐在假山上,随手将扔一颗石子投到湖心,闷闷不言。

慕容冲想了想:“我想,如果我们领的职能对调一下,你肯定很开心。”

慕容凤吓了一跳。

“被我猜中了?”慕容冲笑笑。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却把我一脚踢走?”

“谁叫你锋芒太露。听说权翼向苻坚参了一本,说你广交异族、心必难驯之类,宫内也许是因为这个,所以才……”

“这个老家伙!”慕容凤方明白,恨恨道。

慕容冲答:“仆射权重,一言之出,可将人命翻覆掌中,有教训在此,你我日后当小心。”

慕容凤沉重地点头。

两人仰首观星,慕容凤忽指道:“你看东边那颗,可是商星否?”

慕容冲注目一望:“确是商星。”

慕容凤又往西边瞧了瞧,那里漆黑一片,于是感慨道:“商星一出,参星必不相见,果真如此。”

“一东一西,此出彼没,故而有人事参商之叹。”

“小时父亲对我讲过这个典故,说是古时帝喾有两个儿子,大的叫阏伯,小的叫实沈,两兄弟不睦,时常发动兵戈自相征讨。后来帝喾将二人分开,一个在商地,一个在参地,别而离之,从此再不相见。”

一个声音插道:“天上的星宿自管自好好的,你们偏要以人甄之,弄出这些爱啊恨的,真复杂。”

两人闻言回头,只见一人玄衣拖地,从湖另一边走来。

慕容凤仔细辨认:“啊,这不是——乌龟吗?”

“正是我。”乌龟道,“一别经年,不想少府君还认得。”

“你容貌丝毫未变,怎不认得!当年陋巷承救了我们兄弟几个,我们还一直想找你呢。哈哈,现在看来,是凤皇一直瞒着不说了。”

慕容冲道:“我有什么好瞒的,你们后来既不曾问,我也懒得说了。”

乌龟道:“我亦来得少。”

“你俩倒甚是相得。”慕容凤笑,“乌龟,你说天上星宿各管各自,与人无关,从何而知?”

乌龟道:“那我也问你,你道商参二宿乃阏伯、实沈两兄弟化成,那两子之前,商与参又代表着什么呢?”

慕容凤愣住,半晌拊掌:“想不到啊想不到,以前那个呆巴巴的乌龟变化这么大,我真对不出来!”

慕容冲却道:“人道参商永离,不过寄托一番哀思,何必太过较真。”

乌龟言是,复道:“你两兄弟也要分离了吗?”

“是啊,”慕容凤弯腰,重新拾起一颗石子投湖,那石子打了几个水漂儿,跳得老远,“不单我要走,双成姐两天前留书一封也走了,据说去了北边,把兰老爷子伤心的!楷哥哥还不知怎么样呢!”

慕容冲问:“他不知道?”

慕容凤摇头:“那日回来后便大病一场,谁也不敢告诉他。”

慕容冲喟叹:“参与商,参与商!他俩竟也是参与商吗?”

慕容凤道:“别别别,别再说什么参商了,他们不是,我们也不是,说不定大家很快又会相见呢。”

“人生喜聚不喜散,可惜一向聚少散多,实在无趣。”

气氛沉闷间,乌龟忽笑道:“分别有什么不好?分别,终是为了相见。”

云开见月,清辉满湖,正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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