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冯妈被训了一个张口结舌，论起吵架的本事，她也不是孙姨娘的对手。
杜氏见冯妈讨不了好处，再次端出了夫人的架子，呵斥道，“好了，不要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了。竟然有人不死心，就让赵四亲口说说，他是听了谁的支使三番两次的要陷害二小姐的吧！”
“是，夫人。”
冯妈答应着，得意的扫了一眼面露恓惶的孙姨娘，三步两步的迈了过去，取下了赵四嘴里的破布，盯着他的眼睛亲自逼问道，“赵四，现在你当着夫人的面呢，把你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吧，尤其是谁指使了你谋害主子，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
“赵四，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啊，这里可是定国公府，”孙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警告一般的说道，“虽然老爷不在家，可是大少爷还在，是不会让定国公府乱了套的。”
“小的，……”赵四虽然被堵了嘴，但是耳朵和眼睛都还是管用的，她看到了孙姨娘的强势也听到了她和夫人的针锋相对，禁不住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如果他按照那个冯妈说的把一切都认下来，然后推到孙姨娘的头上，夫人放过了他，那孙姨娘秋后算账怎么办？
毕竟二小姐现在还活着，就算是老爷知道了这件事情，冲着大小姐和大少爷的面子，孙姨娘顶多也就是被呵斥一顿，老爷是不会真的拿孙姨娘怎么样的。
等孙姨娘缓过神来，倒霉的可就是他一个小小的车夫了。而且，现在老爷还不在家，就像孙姨娘说的那样，外院里有不少大少爷的亲信，或许等不到老爷回来，他的小命就交代了呢。
这么一想，赵四的脑门子上就冒出了汗来，不知道该如何说，直接就把嘴巴紧紧的闭上了。
孙姨娘的及时赶到，让赵四临时改了主意，这可把杜氏和冯妈给急坏了。尤其是冯妈，这事是她一手促成的，本想着是在夫人面前讨一个好呢，现在却弄成了骑虎难下的局面，自己为难事小，让夫人在孙姨娘和小病秧子面前失了颜面事大啊。
冯妈急的眉头突突的直跳，但是当着孙姨娘的面，她也能像方才那样的吓唬那个赵四，更不能像他们之前预想的那样让会些功夫的邱婆子暗中动手，否则的话被孙姨娘抓住了把柄，事情就更加的不好收拾了。
越想越着急，怎么做都是错，冯妈的额头上也见了汗了。
冯妈着急上火，杜氏也不大好受，瞅着孙姨娘那张欠抽的脸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那孙氏唆使了赵四耽搁病秧子回府的时辰，让她在老夫人面前丢面子。可，自己的女儿顾婉卿却是实实在在的想要要了那个病秧子的命啊。
杜氏和冯妈有些畏首畏尾的，孙姨娘却疑惑了起来。她听说了赵四被杜氏拿了押来藕香阁的时候，是拼着要撒泼的大闹一场也不能让杜氏拿到她唆使下人谋算二小姐的证据的。
可是，孙氏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女儿确实让儿子去收买了那个叫赵四的车夫，杜氏如果拿出了掌家夫人的架势来，坚持要一查到底，她就算撒泼也未必能挡住这件事情，最后怕还是要闹到老夫人哪里去的。
让孙姨娘没有想到的是，杜氏好像也在顾及着什么一般，竟然没有摆出掌家夫人的架势来穷追猛打，反而是畏首畏尾的沉默了起来。
大家心中都有鬼，谁也放不开手脚，场面顿时就有些微妙了起来。
憨直的青桃还在等着杜氏替她的小姐主持公道呢，可是看着眼前的形势让她实在是看不明白了。
青桃微微的垂了头，附在顾婉茹的耳边，疑惑的低语道，“二小姐，他们不是已经抓住了那个车夫赵四了么？他自己也承认了是他受了指使在咱们来的路上捣鬼的，为什么……”
青桃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个有些诡异的氛围中，她的这么一个小动作却还是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尤其是陷入进退维谷的杜氏夫人和冯妈。
杜氏夫人轻轻的一挑眉，冯妈立即会意，她狠狠的剜了闭口不言的赵四一眼，然后带着满面的笑容转到了顾婉茹和青桃身边，淳淳善诱的说道，“方才咱们在南锣鼓巷的时候，这个赵四无故停车，撞晕了二小姐，他自己磕头认错，说是受人指使，二小姐和青桃你们都是听到的吧？”
冯妈此言一出，顿时，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婉茹和青桃这对苦主主仆的身上。
早在冯妈一脸笑容的转过来的时候，顾婉茹就生恐青桃再言多有失，已经悄悄的扯住了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多说话。
青桃虽然憨直，但不是傻瓜，方才的一时言语之失已经让她觉察到似乎有什么不妥当了。接到了二小姐的暗示之后，青桃规规矩矩的垂了头，决定只要那些夫人们不点她的名字，她决不再多言一句。
因此，迎上笑意殷勤的冯妈的是顾婉茹皱起的眉头，“我们当时在车内被撞得七荤八素的，慌乱中只是听说什么不想伤了孩子，什么被人指使什么的，具体的却没有听说是为了什么事情。”
说完这话，顾婉茹还对着冯妈歉然的一笑，似乎是为了她自己身子差，没有帮上她们的忙而道歉。
顾婉茹这话似乎是什么也没说，她没有直接指认是孙姨娘背后使坏。但是却证实了车夫自己承认是受人指使干了什么事的这一说法，不至于让赵四轻松的就被‘无罪释放’。
听了顾婉茹的话，杜夫人和孙姨娘的脸色都是一喜，几乎是同时开口，
杜氏气势大盛，喝问到，“赵四受人指使谋害二小姐，二小姐都已经知道，，现在当着大家和二小姐的面，还不如实招来！”
孙姨娘却是带着笑容催促说，“赵四啊，你到底为何无故停车，还不快点解释清楚？”
“你包庇！”杜氏理直气壮。
“你诬陷！”孙氏丝毫不让。
“二小姐说该如何处置？！”
互不相让的杜氏和孙氏又一起把目光转向了绣床上了顾婉茹。
“我？……”顾婉茹似乎被杜氏和孙姨娘问愣了，有些害怕的瑟缩了一下，才毫无主见的说道，“既然爹爹不在家，我，我听老夫人的。”
“不行！”杜氏和孙姨娘再次意见一致了起来。
相互看了一眼，杜氏冠冕堂皇的解释道，“老夫人既然把定国公府的中馈交到了我的手里，怎么能再为了这些琐事去打搅老夫人呢？这件事情还是不要惊动她老人家的好。”
“老夫人一心向善，****吃斋念佛的，”孙姨娘则是一副孝子贤媳的模样，体贴的的说道，“咱们做小辈的怎么能去给老人家添堵呢？”
顾婉茹心中冷笑，杜氏和孙氏心中都有鬼，怎么可能把作为证据的赵四交到甘老夫人手里呢，她提出老太太的名头来，不过是为了让她接下来的提议更容易被她们两人接受罢了。
“那，……”顾婉茹瞅了瞅虎视眈眈说道盯着她的杜氏和孙氏，装作很为难，又不大确定的问道，“那家中还有其他的姨娘，或者长辈在么？”
“卢姨娘！”杜氏冲口而出
孙氏则略一沉吟之后，说出了另一个名字，“李姨娘！”
顾婉茹是知道这两个姨娘的情况的。
卢姨娘叫卢巧惠，是她的生母蒋姵雁的贴身丫头，一路从南疆跟来京都的，在顾仲泽的一次醉酒胡闹之后，蒋姵雁做主把卢氏收了房。
后来，蒋姵雁产子而亡，本就不大受定国公喜爱的卢氏几乎被遗忘了，一年之中宿在她房里的次数也不会超过五次。可就是这儿寥寥无几的欢好，卢氏竟然怀上了身孕，而且是一举得男，生下了定国公府的庶三子顾世淳。
蒋姵雁将门虎女，是一副刚强的性子，她的丫头卢巧惠却是个绵软、懦弱的，她莆一得知自己怀了身子，立即就像杜氏投诚，事事都唯她马首是瞻，从不敢违拗半分。
有了孙姨娘的嚣张，杜氏对于这个温顺胆小的卢姨娘甚是满意，再加上卢姨娘几乎无宠，杜氏这才容下了她，并且保着她顺利的生下了儿子顾世淳。
生子之后的卢氏更加温顺，投桃报李的把儿子送到了杜氏面前，说是让他从小就跟在嫡母身边学个眉眼高低，将来才能要好好的孝顺嫡母。杜氏对卢姨娘的这一举动更加满意，不但没有夺了她的孩子，待她反倒是更胜从前了。
虽然卢氏温顺、懦弱，但是她也是定国公姨娘的身份，又生下了庶三子顾世淳，所以在杜氏和孙姨以及后来的李姨娘斗法的时候，偶尔也能为杜氏所用，能帮上的她一点忙的。
就比如现在，定国公不在家，杜氏又不想把车夫赵四送到精明的老太太那里去，首先想到了就是卢姨娘，让她看管着赵四，和她自己看管着几乎没有什么两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