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旭尧一早就起来,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今天也是年前最后一天,明天就是三十了,他将自己要说的话在心中演练了好多遍,然后犹犹豫豫的出了门。
他站在赵晓娟家楼下预备要说许多的嘴开始哆嗦,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现在她妈妈去没去店里,她在不在家,万一上楼之后她不愿意看见自己。正想着看见远处一个人越走越近,那个人不是别人,是林雪。她提着一个袋子,里面似乎装着书本,显然是过来写作业的。
现在应该赶紧上去躲起来么?他犹豫了一会儿,显然林雪已经看见他了,林雪没有跟他打招呼,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懒得看。王旭尧知道从那次之后他已经被归到脚踏两只船的队伍中。
不用看林雪的表情都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厌恶自己,他第一次知道林雪是从她那个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哥哥周龙那里,那时候周龙还不知道自己跟林雪变成了这样的关系,他正处于父母关系紧张的水深火热的家庭关系中,那时候他就总在窗边看着在楼下上体育课,一脸厌烦闷闷不乐,孤僻的林雪。他甚至有一个时刻是想也许这个女孩儿跟自己一样有许多烦恼。后来经过打听他知道林雪学习很好,但是人缘极差。再后来他在陈浩身边看见这个娇小的女孩儿,不爱说话,脸上写满对世界的冷漠,跟自己一样对世界不屑一顾。周龙兴奋的想自己也许找到一个一样的人。
但是很快周龙发现林雪的妈妈就是抢走自己爸爸的那个女人,这种怨恨迁怒到林雪身上,没来由的被背叛的感觉,他至今也不愿意踏进林雪家半步,看见林雪就躲得远远的,至于他在害怕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明白。
林雪按周龙的话来说只把他当成一个令人厌恶的混混,他描述过林雪偶然间一次看见自己管爸爸要钱时的那种表情,像是看着世界上最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让人生气而又无法释怀,有种自尊心被粉碎的感觉。
那种眼神王旭尧从来没有遇到过,但是林雪从他身边头抬得高高的走过时,他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厌恶的目光。她为什么总能这样高高在上的俯视下面的人,她以为自己是谁?王旭尧恨恨的想着,不由得迈开脚,往家走去,今天的计划是实施不了了。
林雪到赵晓娟家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告诉她,之前看见王旭尧在她家楼下徘徊,赵晓娟打开窗户想确认一下,只看见王旭尧越走越远的背影。这么说来昨天晚上在自己家楼下的人真的是他。王旭尧的行为越来越让赵晓娟摸不清楚了。
过年的时候,赵晓娟跟妈妈两个人在家略显冷清,但是这些年都是这样过的,周斌他们都跑出去玩儿了,叫她,她不忍心把妈妈留在家里,于是拒绝了。
那一年《常回家看看》火了,后几天出门的时候到处都在放那首歌,跟妈妈在家一起看春晚很没意思,即便有自己喜欢看得小品,但是似乎也不能让自己开怀大笑。到了十二点家家户户开始放炮的时候,赵晓娟也取出妈妈之前买的“小蜜蜂”“刺花炮”很快就放完了,然后看着外面父母带着孩子在楼下喜气洋洋的放炮,赵晓娟不知道有多羡慕。
就在那一脸羡慕的看着的时候,她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大袋子东西走到自己家楼下,然后赵晓娟发现是周斌他们,他们肯定想到自己家只有两个人,所以……赵晓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跑下楼去。
周斌让她把妈妈也叫下来,这个三十过得十分特别,妈妈也很高兴,周斌,陆涛,林雪,赵晓娟,还有她妈妈的脸在烟火的映衬下显得幸福温暖。
而那天晚上王旭尧本来也提着炮去了赵晓娟楼下,还没到十二点他就点完了所有的炮,没有勇气上楼找她,只能默默离开。那天晚上他跟陈浩几个人喝得烂醉,也许是他长这么大喝得最多的一次。郑茹在一旁劝了半天也劝不住,之后王旭尧就彻底的失忆睡着了。
第二天,赵晓娟跟妈妈打扫了一下家里的剩饭剩菜,就出门了,她今天跟周斌他们约好一起出去玩儿,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有大观园可玩儿,拿了票可以玩儿很多项目,还有奖品,只要在单位上班的职工都有票。
而此刻王旭尧从一个陌生的地方赤裸裸的爬起来,身旁躺着郑茹,头晕目眩,涨疼。真是糟糕透了,又干了不想干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穿上衣服离开这个地方。他穿衣服的时候,郑茹迷迷糊糊的起来,拉扯他。王旭尧烦躁的甩开郑茹的胳膊,说:“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我们之间结束了,不要再接近我。”
头昏脑涨的王旭尧裹着大衣晃晃悠悠的回家,睡了一整天,郑茹呆呆的坐在床上,理智完全断线。她给赵媛媛打了电话,说了些什么。赵媛媛乐得帮忙,最近正愁没什么好戏看呢。
周斌几个人在大观园里转来转去,一直玩儿到中午,然后拿票领了礼物,然后又乱晃了一会儿各自回家了。
晚上王旭尧被周龙叫出门,然后跟一票人又乱玩儿一通,由于前一天的酒还没有醒,今天也没喝太多,没一会儿就难受起来,王旭尧晃晃悠悠的要回家,周龙想送他,他拒绝了。然后在回家的路上,他跟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打了起来,其实说是对方故意找茬也不为过,由于带着酒意,所以王旭尧有些站不稳,也没看清对方的脸,就这样被狠狠踢了几脚,然后那几个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他不知道在那躺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周龙他们他躺在外面,周龙跟陈浩马上过来把他扶起来,带到陈浩家去了。这件事情显得没有头绪,加上王旭尧本身就喝醉了,没有看见对方的脸,后来陈浩忽然想到该不会是郑茹找人干的吧。
他这么想不是空穴来风,因为陈浩交际很广,之前有人找他问他能不能找几个人,陈浩听是赵媛媛要找人就没有兴趣,她除了为了男人打女人这档子事儿就没别的事儿可干了,让自己找几个人打女人,实在丢人。陈浩连问都没问就拒绝了,这样想来,三十那晚王旭尧对郑茹十分冷漠,之后郑茹扶他离开,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儿,想着陈浩不由皱皱眉,最后还是绕到女人身上,真是麻烦。
之后陈浩跟周龙就煞有介事的打听起晚上打王旭尧的人,果然不出所料,是赵媛媛找得高中的人,高中的人陈浩觉得好办多了,他哥现在虽然准备去当兵,但是高中的哥儿们不老少,很快就找出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知道王旭尧跟陈浩一起玩儿,都觉得事情不妙,赶紧把赵媛媛供出来,跟王旭尧喝了个道歉酒,也就相安无事了,在他们中打架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王旭尧也没有太怀恨在心。他心底也明白自己挨揍的原因,没有找赵媛媛的麻烦,只是交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陈浩还让他们不要打赵晓娟的主意。因为以他对郑茹的了解,下一步应该就是去找赵晓娟的麻烦。
赵媛媛得知陈浩在四处找揍王旭尧的人,紧张的不得了,后来听说相安无事,马上松一口气。然后给郑茹打电话,劝她就这么算了吧。
郑茹恨恨的说:“才没那么容易就算了呢,陈浩他们打男生,却不打女生,男生不能动赵晓娟,但是我可以。”
赵媛媛一向好事儿,立马煽风点火,说要去帮忙,然后那天晚上她们要到赵晓娟家电话,叫她出来说有话要说,赵晓娟下楼,她知道郑茹找她除了说王旭尧就没别的事儿了,看见郑茹还有赵媛媛在自己家楼下,她就下去了。
郑茹开始是警告赵晓娟离王旭尧远一点儿,但是赵晓娟说这是他本人的自由,然后郑茹就开始骂骂咧咧,想要动手了。赵晓娟从来就不是一个会任由人欺负的人,很快两人就扭打起来,要说赵晓娟力气还真不小,很快郑茹就被按在墙上,没有反击的余地,赵媛媛在一旁看着,没有准备帮忙的打算。陈浩发起怒来也挺吓人的,她在中间调停了一下,然后把两人拉开,然后跟郑茹离开。
忽然一条妙计在赵媛媛脑中构想出来,不如将计就计污蔑赵晓娟找郑茹的茬,把郑茹给揍了吧,正好郑茹脸上有一条抓痕,而赵晓娟毫发无损,多么有说服力。
所谓好事不出门,这种事儿向来传的快,没多久各种版本就传开了。本来王旭尧以为又是郑茹搞什么鬼,但是好几次郑茹像是故意要让他看见一样,脸上那条明显的抓痕,是血淋漓的事实。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王旭尧决定去找赵晓娟问清楚,他给赵晓娟打了电话,确认她在家后,就过去了,赵晓娟下楼,问:“有什么事儿么?”
“听说你跟郑茹打架了?”
“消息传得挺快么。你是替她来出头的么?”
“不,我就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就是疯狗上门乱吠,然后反被揍的故事。只希望她的主人能看好自己家的狗,不要到处乱跑。”赵晓娟显然还在因为这件事生气。
“我跟她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真的,之前的事情我想向你道歉,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么?”
赵晓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样就轻易的原谅一个人么?
王旭尧之后把过年前想跟赵晓娟说的话全都讲了出来,然后拉住赵晓娟的手,说:“也不希望你马上原谅我,只希望我还能像以前一样继续约你出来玩儿。”
算是和好了么?赵晓娟不知道,只知道她没有甩开王旭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