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神,对所谓神学方面的知识知之甚少,却对这种宗教信仰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这种感觉源自于我家乡的一座庙宇——黑龙潭。
黑龙庙,是我家乡的一方名胜。庙内敬供着黑龙王的塑像,又因山谷中有九潭连环,故更名黑龙潭。
黑龙潭位于镇川镇红柳滩村东边的一个山谷之中,地势虽然并不宽敞,但是因为庙宇的存在,确实显得与众不同。
黑龙庙始建于明朝正德年间(公元1506-1521年),庙宇坐镇北峰,濯足龙潭,正殿、卷棚、钟楼、鼓楼、石狮、石阶、旗杆、牌楼、乐楼随山而列,浑然自如。
庙前48级石阶左右竖立着一对石旗杆,柱高6米,上置石斗二方,分别刻有“山川映辉”、“日月闪电”,柱上刻有对联一副“也曾清帝封高爵,无怪黎民说威名”。
关于黑龙潭的来历,当地有许多民间传说。说的是很久以前,镇川堡葛家圪佬村有一户姓郑的姑娘,到山坡下的小川河里洗衣裳时,突然发现从上游漂下来一个大仙桃。姑娘捞起桃子,香气扑鼻,刚一张嘴,那桃子竟然自动地滚入腹中。
过了些日子,姑娘感到恶心呕吐,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她害怕极了,便悄悄向母亲说了那天吃桃子的事。母亲疼爱女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可是粗暴的父亲认为女儿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容女儿分辩,就将她毒打了一顿。可怜的姑娘含冤受屈,离家出走了。天黑之后,家里人不见姑娘的踪影,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当找到山峁上时,发现姑娘已双目紧闭,安静地躺在山顶上,只见她嘴里和两个鼻孔,两只耳朵爬出青、黄、红、白、黑五条蛇来。人们惊恐万分,赶紧跪下祈祷,一会儿工夫,那五条蛇就向四方游去,转眼不见踪影。
后来人们视郑氏姑娘为龙母娘娘,并且在她死的地方修起了娘娘庙,同时也在五龙显化的地方分别修建了五个庙宇。每年农历五月二十五日,是娘娘庙会,戏场里人头攒动,神龛前香烟缭绕,非常热闹。
黑龙庙,据说敬供的就是郑氏姑娘身上爬出来的那条黑蛇,被称之为黑龙王。相传清朝光绪年间,榆林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旱灾,烈日当空,眼看把庄稼快要烧死了,驻守榆林的总兵心里非常着急。他听当地的老百姓说,过去这里每逢天旱,人们就抬楼子(专供神坐,抬在凡人肩上代表神的意志)祈雨,还挺灵验,于是选了四个精壮的士卒来抬楼子,楼子刚抬起来,就身不由己往南跑去,冲出榆林城门,一直来到镇川黑龙潭。
总兵为了显示一片诚心,竟然赤脚跑了100多里路来到黑龙潭,拿起卦就卜,连卜三卦,都是“当日有雨”。果然,过了半个时辰,天上飘起一朵黑云向北而去。翌日中午时分,他在镇川碰见拉骆驼的人说,榆林的雨下得好大,连城门也关不住了。总兵十分欣喜,从此对黑龙王至信不疑。
有一年,洋人侵犯中原,他们抢关夺城,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边关的告急文书像雪片一样往朝廷里送。光绪皇帝急忙派兵阻挡,可接连派了几十万大军,都是损兵折将,大败而归。原来,洋人把羊杀死,剥成了红桶(把羊从后蹄到羊头剥下来的皮子叫红桶),又把发烫的人心安在里面,然后一念咒语,这些羊皮红桶就活了,打起仗来非常厉害,刀枪不入,力大无比,而且不吃不喝,不知疲倦。洋人凭借羊皮红桶子横冲直闯,如入无人之境。
正当光绪皇帝惊惶不安之际,有个大臣推荐榆林总兵,说这人有勇有谋,治军有方,这几年,不但把榆林治理得很好,而且把边塞守得如铁桶似的,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有此人可当退敌大任。于是,光绪火速召回总兵,让他统领20万人马前去征剿洋人。
总兵率军火速赶到边关迎敌,打了两仗仍然败下阵来。他一看硬打不行,就退兵30里扎营,寻找克敌制胜的办法,猛然想起镇川黑龙潭的龙王爷,何不请龙王来解此大难呢。当晚,他摆起香桌,跪地祈祷,并给龙王爷许愿,若能助他克敌制胜,一定亲自在光绪皇帝面前给龙王爷请功,修造庙宇,重塑金身。
第二天,总兵率兵又与洋人交锋,战鼓刚毕,只见天上浓云密布,一会儿冰雹夹着大雨劈头盖脸而下,羊皮桶子见雨纷纷倒下,一个个被雨水泡成了软皮囊。洋人失去了羊皮桶子,战斗力顿时锐减,总兵率领大军英勇奋战,把洋人打得落花流水……
光绪皇帝听了总兵的禀告,非常感动,亲口赐封黑龙王为“灵应侯”,送匾额一块,赐给銮驾半副,并且重修和扩建了黑龙潭。
或许有人会怀疑传说的真实性。不过,我认为这些都不重要,无论是传说还是真实,所有的故事都贯彻和体现了佛经里阐述的因果报应。或许传说本身就是为了虔诚的塑造一个让人们信服的黑龙王,这种出发点本身就是一种让人感动的信仰。
不管怎么说,至今在黑龙潭正殿的顶额上还悬挂着“敕封灵应侯”的牌匾,两根门柱上分别刻有“出龙宫风调雨顺,入海藏国泰民安”对联一副。牌楼上额浮雕有“二龙吐珠”、“八仙捧寿”、“丹凤朝阳”等数方,图案栩栩如生,是不可多得的石刻佳品。它是我们民族的文化艺术珍宝,具有很高的欣赏价值。
据《镇川志》记载,黑龙潭自建起来之后,分别于清光绪十年(公元1884年)、民国21年(公元1932年)曾几度修缮,规模焕然,庙内旌伞林立,匾额争悬。
1984年,黑龙潭被列为榆林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同年,黑龙潭庙会在210国道(西包公路)东路口建成四柱三门七楼石牌楼一座,工艺极其精湛,是当今陕北规模最大的石牌楼。
从1988年起,镇川人民历时十年,在黑龙潭建成了占地1200亩的山地树木园,成为国内惟一的民办树木园,引起了中外专家和学者的重视,为黑龙潭增添了一大景观。
每年农历六月十三为黑龙潭庙会,香火兴盛。
黑龙王庙西侧有一悬崖突兀,天生一卵形泉口,径6寸许,深不可测,俗称“海眼”,长年累月一股细流从岩石缝儿里涌出,嘀嘀嗒嗒,如珠似玉,此谓“龙穴藏珍”,为榆林八景之一。
龙王庙算是佛教,我是一个不通佛法的俗人,得了缘份从小成长于龙王爷的庇护之下。听母亲说,我从小到大一直多亏了龙王爷的保佑。长大后我离开家乡多年,每次回去都要到黑龙潭给龙王爷烧上几炷香、献上一点随心布施。
黑龙潭在我家乡的名气很大,老百姓都说龙王爷有求必应,会显灵。所以陕西、山西、河南、河北、内蒙、宁夏时常有人来求神问卦、敬香还愿。每年正月初一,一些做买卖的生意人,会专程到黑龙潭上香敬神,上的布施千二八百、一两万元不等。平时斤斤计较的生意人,在龙王爷的塑像前变得十分慷慨大方。宗教的力量,是没法用语言来描绘的。
我非常喜欢黑龙潭那种庄严肃穆的神秘气氛,也特别欣赏庙宇里美丽的壁画和雕像,它让人流连而生敬畏。
庙宇是个神圣的地方。作为艺术,我们不得不惊叹它的魅力;作为宗教,我们不得不承认它是一片让人畏惧的净土。这大概就是宗教的力量。
净土是没有尘世的痛苦。可是,只要你拥有了生命,这一生一世你仍然是凡夫,仍必须在尘世间流浪,但是当你心中有了净土,使你的人生充满希望,于是你便能快乐地活着。
我曾多次加入到朝拜者的行列,虔诚地跪在黑龙王的塑像前,默默祈祷、许愿,请求龙王爷保佑我的父母和家人安康,帮我实现那期望已久的愿望。每当我跪在龙王爷的塑像前,不知是艺术的感染力还是龙王的威力,时常会让我感觉到黑龙显圣之地的灵气,祥和、超然,也许是对它的神秘渴望已久,才使得我有如此心境吧。我在心里面默默地祈祷,表达着自己对未来无限美好的向往和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