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灵儿
有时我会假设，如果在那个落日余晖的黄昏，我没有拉开那个抽屉，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
偶然间，我看到一段文字：年轻时的草率决定也许会带来生命中沉重的痛。这句话深深刺伤了我，让那段无言的悔恨慢慢地弥散开，让我仿佛重新回到了那塞外的春城——长春。
长春在我的记忆中，除了仅存的几座日式建筑以外，和所有城市一样，到处都是钢筋水泥，而我们的爱情就在这个城市中穿行。认识你，是在向阳屯的吉菜馆，你喜欢粗糙的吉菜。每次必点的白肉血肠、小鸡炖蘑菇是你的最爱。而你对我的感情正和粗糙的吉菜相反，细心呵护，无微照顾，让我离开你到今天，依旧能感受到那时的温存。
爱上你，是在净月潭。那里山明水秀，气候宜人，空气清新，你说一年四季景致都会不同。那年炎炎夏日，我们置身其间，浓荫蔽日，真有说不出的清凉。你说你会带我走过这里的每一季，春季我们在这里踏青，夏季在这里避暑，然后一同走过红叶飘飘的秋季，可在白雪皑皑的冬季到来时，我们却分开了。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净月潭大雪纷飞的浪漫，就任性地离开了你，也从此离开了我的幸福。
还记得，那天为你准备好晚饭后，想放上一首你喜欢的音乐，却无意中在你的抽屉里看到你的护照。因为好奇，我打开护照，却在你英俊的照片旁，看到了赫然的两个字——离异！我惊呆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深爱的你竟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而你竟然从未和我说起过。
混乱的头脑中闪过我们相识相恋的片断，可再美好的记忆也不能平息我胸中的怒气。我的心里只有一句话——你欺骗了我！连如此重要的生活经历也为自己隐瞒着。
我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除了伤心之外，就是愤怒。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肯坦白你的过去。而我义无反顾地离开家，离开最亲的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只是为了能和你厮守一生。
我如此坚定地爱着你，才会走过那么多曲折和困难，冲破层层阻力来到你身边。可我不知道现在竟会面临这样一种状况。难道所有美好的展望只是一个谎言？我又怎么能够容忍？
环视着你的家，你在这里迎接我，我在这里憧憬着我们的生活。如此细心地呵护这房间中的一花一草，却从没有想过这里原来也有过女主人忙碌的身影：为你准备饭菜，为你端茶送水，为你洗衣拖地……而我以前却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我不明白，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幸福，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
我的心冷冷的，脑子几乎麻木了，就这样傻坐着到你下班回来。那是我们最糟糕的一次晚餐。虽然你没话找话，称赞我做菜的手艺大有进步，但我却吃得索然无味。我把头埋得低低的，看都不肯看你一眼。
吃过饭，你关切地对神不守舍的我说，不舒服就早点睡吧。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你房间里的灯也一直亮到凌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迟才熄灯，我就那样望着你房里的灯光默默流泪。
天亮时，我终于决定离开这里，远远地逃离你。
提着沉沉的行李箱，带着还在哭泣的心我回到家中，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我们分手了，就开始重新找工作。我要让自己没有时间回忆痛心的往事，我不能让家人看到一个被失恋打击得垂头丧气的我。父母的宽容让我受伤的心感到了莫大的安慰。
从我离开的那天开始，你就不断地往我们家打电话，因为我的嘱咐，根本没有人接听你的电话。而你寄来的特快专递，我也签上了“查无此人”退还给你。我固执而任性地拒绝你的一切。我以为，这样我就会很快地忘记你，很快会有自己新的生活。然而，我错了，我仍常常想你。在夜深人静的黑暗之中，想着你和以往的一切。就这样，在时间的冲刷中，我开始淡忘对你的愤怒，开始牵挂你的生活；我甚至开始想，也许你是怕我离开，所以对我隐瞒了你的以前；我甚至开始后悔我的不辞而别……
回到家的五个月后，我开始期待你的电话、你的声音。却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夜晚，等到了你离开的消息。你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而你不堪再忍受事业和爱情都抛弃你的生活，在那个早上，你选择了离开，离开这里，离开所有的人。来电话的是你的朋友，他告诉我是从你留下的东西中找到我的电话，我面无表情地听着，泪如雨下。
第二天，我搭上最早的车回到了长春，已经春暖花开了。我原以为春天到了，什么都会解决。我任性地以为你会找我，而自己只需要骄傲地等你回来，可等到的却是永远地失去你，失去我们的幸福。
在整理你的东西时，看到你留给我厚厚的一封信，写信的日期，是我离开你的那一夜。看着你的信，我心如刀绞。
……我是如此害怕我的过去会伤害到你。我也是那么的自卑，在纯洁的你面前，我始终无法坦然告诉你，我已经有过一段不堪的婚姻。她在和我结婚一年后离开了我，和我最好的朋友一起背叛了我……我曾经那么痛恨婚姻，痛恨生活，直到遇见了你。你善良、纯真，每次看到你，我都在担心，你是否会因为我不够优秀而离开我。我极力隐瞒着以往的一切，不是想骗你，只是因为我真的害怕在你面前面对不堪的往事。我尽心努力地做着一切，只是想为你在这个城市筑起一个爱的宫阙。
可我没想到，我自私的隐瞒还是那么深地伤害了你。我看到你哭红的眼睛，却不敢把你拥入怀中，我多想亲亲你的额头，可连我自己都痛恨自己……你能原谅我吗？原谅我带给你的伤害吗？我会在下半生好好呵护你，爱你，直到天荒地老……
我看着手中的信，这是那次我看也没看就退回的特快专递，现在竟成了你最终的遗言……冰冷的泪水一串串地往下掉，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一切还能回头，我绝不会任性地放走爱情，放走你，放走我们的幸福。
如果，我没有拉开抽屉……
如果，我不是那么自私而任性地只想到自己……
现在的你，是否还会带着我穿行在向阳屯？是否还会和我一起在净月潭等待大雪来到的日子？
你的朋友对我说，每个人都可能结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爱情。
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如果不是我一次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也许我们的故事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看着手中的信，这是那次我看也没看就退回的特快专递，现在竞成了你最终的遗言……冰冷的泪水一串串地往下掉，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一切还能回头，我绝不会任性地放走爱情，放走你，放走我们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