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王妃骤然将外面的浅紫色毛绒衣服扯下,里面,赫然是金光灿灿的黄马褂!
“你,你怎么会有黄马褂?”
辛王妃笑道:“算你有眼光!这正是当年先王赏赐我辛王府的黄马褂!见黄马褂,便如君亲临!”
元王立刻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现在,我命令你,放了她们!”
元王眸底闪过一抹冷芒,当下挥袖起身:“看在先皇的面上,我只能放一个人。”
辛王妃微微眯了眯眼睛,后却是骤然笑道:“元王,不知璃王妃,职衔几何吗?”
“一品诰命夫人!”元王虽不知她为何相问,却还是如实告知。
“一品诰命夫人,先皇时期,曾封我为尊贤温敏夫人。老身不才,早些年间,当今圣上又封我为娴雅康静庄良尊贤温敏夫人!所以,一命抵一命,用我的命,去赔璃王妃的命,她不亏!”
说着,辛王妃却是迅速地将一粒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
“你,你吃了什么?”
“丹顶红!”
“来人啊!”元王立刻大喊道:“快,快去传大夫!”
“元王!晚了!你可要记得,放了芜香和惜蓉,否则,我便是做鬼,也要去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说着,璃王妃渐渐地倒了下去。
元王看着她唇角的青黑淤血,怔怔地后退了一步。
“王妃,王妃!”景煜骤然从外面闯了进来:“王妃,王妃,你怎么样了?”
“帝师啊,是你,咳咳,”辛王妃紧紧地抓着景煜的衣袖:“看在芜香的份上,带我离开这里吧。”
“好,”景煜当下将辛王妃抱起。
“等等,”辛王妃伸手向下抓了抓:“把我的,毛绒衣服带着,还是芜香这孩子给我做的呢,待会,你们得给我穿上。”
“好,以后都让她给你做。”
天牢。
狱卒走上前去,打开了牢门:“你们两个,出来!”
叶馥香将惜蓉扶起,狐疑地看了那狱卒一眼。
“看什么?还不赶紧走?”
“芜香,我们,可以出去了?”
“嗯,先出去再说。”
“姑娘,姑娘……”
牢房外,长佑立刻奔上前去。
“是景煜把我们救出来的?”
“是,是辛王妃。”
马车里,叶馥香迅速跑上前去,膝盖磕破了都未处理。
“辛王妃,王妃……”
“芜,芜香。”
“我在这。”叶馥香立刻走上前去,握住了辛王妃的手。
“上天待我不薄,临死之前,还能让我再见你一面。”
“你不会死的。”
“傻孩子,”辛王妃拍了拍叶馥香的手:“这辈子,没福分,没让你成为我的儿媳妇!我走了,把我画的好看些,老了,我怕老王爷不认识我。”
“不会的,”叶馥香紧紧握着辛王妃的手:“您依旧是这世上最美丽的。”
“呵呵,咳咳……”辛王妃剧烈地咳嗽起来,又吐出了一大口污血:“我,我本想服断肠草的,那样,我就能和你多待一会,可是啊,我怕疼……”
说着,辛王妃笑了起来,状若孩童。
“所以啊,我就服下了,丹顶红。咳咳,芜香,芜,你,我最后,还有个不情之请,你,你能叫我一声,一声娘……”
“王妃,王妃!”
叶馥香面上一片清亮,她依旧许久,许久,都不曾知道,落泪,是什么感觉了。
李妈妈闻讯下山,直接来到了弘王山庄。
看着面色淤青的辛王妃,李妈妈走上前去,从叶馥香手上接过玉梳。
“姑娘,还是我来吧,我服侍惯了王妃的。王妃年轻时,可是个大美人的,就喜欢在发髻上簪上一朵牡丹花、栀子花、有次,还拈了一朵狗尾巴花,别在了发上。老王爷看了,还笑说王妃是‘村花’呢。冬天了,梅花好,就这寒梅,香味经久不散,王妃肯定喜欢。”
说着,从叶馥香手中接过寒梅,插在了王妃的发髻上。
“今早,王妃临走之前还和我说,她昨晚梦到了老王爷,王爷,还有那个早逝的,小王爷呢,现在,终于一家团聚了,真好,王妃,王妃,一路走好!”
李妈妈强忍着眼泪,叩了三个响头,后看着景煜道:“王妃说,要和王爷埋在一起,她怕王爷孤单!我老了,背不动了,烦请帝师把王妃抬上山吧。”
“好,馥香,去将素衣取来,我要代替平南王,给辛王妃,披麻戴孝!”
李妈妈万分感恩地看了景煜一眼,后又落下泪来。
“王妃,一路走好!”
叶馥香跪在门前,看着辛王妃越行越远的身影,看着那银杏树的方向,默默地唤了声——娘!
弘王山庄。
从临安寺回来之后,叶馥香便大病了一场,脑袋昏昏沉沉的,现在更是连视线都模糊了。
“长佑,咳咳,长佑……”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是你啊。”
“嗯,来喝药吧。”景煜坐在叶馥香身边,将药一勺一勺地,喂入她口中。
“明日,是璃王妃下葬之日?”
景煜淡淡颔首:“是。”
“听说,有许多百姓都披麻戴孝,要去给璃王妃送行?”
景煜又微微颔首:“是。”
叶馥香起身,轻步走向窗前,揉了揉干涩的双眼,看着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人送行,没有陪葬的,璃王妃,该多有寂寞。”
景煜看着叶馥香清寒的面,看着她唇边淡漠的笑意,当下走上前去:“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拿笔墨来。”
桌前,叶馥香将写好的信放入了信封,递给景煜:“让人去送给元王府,魏江的夫人,魏夫人。”
元王府。
屋内,吴氏正在做虎头鞋,有丫鬟走了进来:“夫人,给你的信。”
吴氏接过,看着信上的字迹,后道:“在哪里捡到的?”
“外面的地上。”
“嗯,老爷呢?”
“临走前,说是去‘人来人往’客栈会友,晚上不回来用晚膳了。”
“嗯,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了。”
锦江客栈。
吴氏径自走了上去,来到了信里所说的包间,推开门,走了进去:“元王,元王……”
蓦地,眼前一黑,骤然倒了下去。
桌上,那香炉燃烧的正旺,丝丝缕缕,沁人心神。
人来人往客栈。
二楼的一个房间。
店小二走了进来,骤见魏江,当下立刻道:“呦,魏大爷,您怎么还在这里呢?您夫人该等急了。”
“嗯?什么?”
“您还在装糊涂呢?刚才我买菜回来,正好看到您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了锦江客栈,我还以为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调呢。”
魏江一脸茫然道:“我夫人在府上呢,你会不会看错了?”
“看错?左边眉毛上有个美人痣,是不是?”
魏江当下猛地站了起来。
“哈哈,我说魏江,是不是你不能满足嫂子,所以嫂子前去幽会别人了啊。”
“再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魏江说着,当下立刻向外走去。
锦江客栈。
“伙计,刚才是不是有个,左边眉上有颗美人痣的女人来过这里?”
“你是说?打听这做什么?”
魏江四下看了眼,当下立刻塞了锭银子放入那伙计手中:“那是我家大小姐,心思单纯,老爷怕她被骗了,所以一直让我暗中保护着她。”
“哦,这样啊,难道你不知道她已经怀了身孕了吗?”
“啊?”魏江佯装讶异道:“真的?那,她来这里多少次了?”
“也不多,每个月来个两三次。”
魏江眸光微颤,后又道:“那她都是和谁幽会啊?”
那伙计四下看了眼,后凑近魏江,神神秘秘道:“我也不知道。”
看着魏江暴怒的神色,那伙计当下立刻补充了句:“你别急眼啊。我是真不知道,那人每次前来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我没见过他的样子。不过,有次,他们早上离开之后,我去收拾房间,在床上发现了这个。”
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璎珞:“应该是玉佩上的,谁知道呢。”
魏江仔细看着那璎珞,在看到上面的和田玉珠时,惊的差点将那璎珞给扔了。
这,怎么会是他,这不可能!
翌日,元王府。
“老爷昨晚回来了吗?”
“没有。”
“嗯,下去吧,等等,如果老爷问起,就说,我昨晚并未出门。”
丫鬟颔首,当下退了下去。
吱呀……
房门打开。
吴氏的动作顿了下,透过铜镜,看着魏江赤红的脸,当下柳眉轻挑:“你还知道回来啊?”
魏江强忍着心中怒意,不动声色道:“嗯,你昨晚去哪了?”
吧嗒……
吴氏的玉梳掉在了桌上,当下神色淡淡地捡起道:“我,我一直在家啊,不信,你问眉儿。”
“嗯,今日是璃王妃下葬的日子,不要再浓妆艳抹了。”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等会就去。”
花园。
两个全身素白的小丫鬟慢慢走着。
“哎,你听说了吗?曾经有人看到,魏夫人和咱们王爷,一起用客栈走出过。”
“你胡说什么?这事可不能乱说,虽然,虽然我也曾听说过。”
“真的?我还听那个眉儿,你知道吧?魏夫人的贴身婢女,她说,今早给魏夫人宽衣的时候,发现她胸前有草莓,而且,昨天晚上,魏大人根本就没回来。”
“真的啊,你说这,我倒是响起了一件事情。王爷之前喜欢过一个叫玉歆的丫鬟,我听说,魏夫人长的和她有几分相似勒。”
“照你这么说,这个魏夫人,和王爷应该好一段时间了,都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魏大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