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你们可曾听过弑神战役,那个山洞所处的地方叫做雪蟾山。百年前,西蜀和南阳为了争夺现如今的元国,展开了一场史无前例,长达半年的大战役。
战役从秋天一直到来年初夏才结束,那场战役中死伤数百万士兵,也是那场战役之后,西蜀和南阳大伤元气,后双方求和,结束了战争。整个雪蟾山方圆百里,血流成河,后全部流入到了那个山洞周围的地方。
经过多年的沉浸透渍 ,才有了现如今的大量血玉。那场战役在百姓与朝堂中叫做雪蟾战役,但是在拾祀者口中,就叫做弑神战役。
这些血玉毕竟是不义之财,死人财,是万万不能多取用的,否则会受到弑神责罚的!所以要派遣一位童子认弑神为爹,生生世世保护着这原本属于弑神的财产,永不得离开那里。”
难怪,为何客栈里会有那么血腥的“死人苞”。
长佑听此,联想到之前客栈的一幕,早已吓得蜷缩在景煜身后。
叶馥香眸底闪过几分暗沉,后看着阿萨淡淡道:“弘王,之前算是我误会你了,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对不对?”
阿萨看着叶馥香,后伸向脖颈,揭下来一个完整的头套来,俨然就是弘王的模样。
“之前长佑突然出现的时候,我就没打算能瞒得住你们。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猜出来的。”
弘王坐在叶馥香面前,擦拭着脸颊道。
叶馥香却轻笑着看向景煜。
景煜便道:“我曾经和元王讨论过武学,他对你大为褒奖,说你武功虽然杂乱,但是自成一家。所以,之前的打斗中,我便看出了一二。”
弘王默了默,后单膝跪地:“多谢帝师救命之恩,既是如此,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弘王请起,你说的,可是如何成为真正的阿萨之事?”
弘王颔首:“不错,他们早有异心,若是没有阿萨庇佑翎羽,只怕他们会用翎羽祭奠弑神,然后再选取新的翎羽。”
景煜微微颔首,当下却只是看向叶馥香:“也许,她可以帮助你。”
弘王见状,便走向叶馥香,还未开口,她却已道:“那些血玉都是真的?”
弘王微怔,当下淡淡颔首:“至少,外面一层都是真的。”
叶馥香眸光亮了亮,静坐在凳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之后,叶馥香方道:“想来弘王也心中有数,虽然要尊重不同的风俗、民俗与信仰,但是这等,最多只能称之为邪教。按照律法,拾祀者应该得到官兵的追杀的,我却不知,为何拾祀者都能够存活至今?而且,你还做了这邪教的阿萨。”
弘王沉默片刻,对“邪教”这个称呼不置可否。
寒风透过窗缝,吹散他有些杂乱的青丝,青丝拂过眼角,眸底的血丝似乎更为浓郁了。
“真正的阿萨是被我无意杀死的,拾祀者众多,已达到数万,大肆镇压,怕为不妥。而且,一旦发生战乱,只怕他们会认为天降此劫,更会杀了阿萨平息弑神怨怒。”
弘王的担忧不无道理,叶馥香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沉吟了片刻后,道:“那,若是长老贪图血玉,屠杀阿萨与拾祀者,毁灭神圣之地,盗走所有血玉,又会怎样?”
“会受到所有拾祀者追杀。”
话落,红弘王眸底微亮,看着叶馥香含笑的眸子,当下再度抱拳致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他们都不相信我是阿萨,我又该如何杀了阿萨?”
“不是说,行了拾财礼,就是真正的阿萨了吗?”叶馥香眸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是了,我怎么没想到?那我现在就去处理。”
叶馥香颔首,看了眼安睡的翎羽,当下又道:“我相信弘王能将此事处理好,帝师还有其他事情,所以,明日一早就要离开。”
“那好,那不打搅各位休息了。”话落,告退离开。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叶馥香等人便出发了,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耽搁了几日,所以接下来,必须要马不停蹄地赶路了。
马车里,景煜淡淡合上了信札:“韶夫人因杀人罪要被问斩,当日有人看到太子妃出现在行刑之地,却被红绫给带走,至今没有她们的踪迹。”
“太子妃……看来,她真的是韶夫人无疑了。”叶馥香微微起身,半倚在洒金软榻上:“迷鸢既是太子妃带走的,那么现在有韶夫人在手,不怕迷鸢会有危险。”
景煜颔首:“红绫一定会带着太子妃去昆山,那么,迷鸢更不会有危险了。”
一路无事,三日之后,景煜又收到了弘王的信札。
与长老等人相约的那日,那个地方,长老带了数百人前来,远远的,却看到一片金光闪闪,走近了,却见弘王再给自己举行着拾财礼。
礼仪完毕,即便长老等人不愿承认,也得承认,弘王就是他们的阿萨,但是长老等人又哪里会甘心?当晚派人刺杀弘王。
弘王“被杀”后,长老为了得到血玉,大肆屠杀拾祀者,将神圣的山洞抢劫一空,后逃遁,现在正被其他拾祀者大肆追杀。
而弘王“死而复生”,带着被人遗忘的翎羽前去了梁州。
叶馥香躺在软榻上闭门养神,淡淡听着,随后,只翻了个身,便再度沉沉睡去。
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能说,弘王处理的很好。
与弘王再度分开后,不过五日,叶馥香等人便已经到了贡觉之地,而极地,就在贡觉的最北方。
云升客栈。
睡了整整一天的叶馥香终是缓了近日来的舟车劳顿,晚膳时分,大块剁卸,一饱海鲜之瘾。
“惜蓉姑娘,是不是又要打两斤大海蟹和一斤老乡酒啊?”原本正要给一桌上汤包的店小二骤然向门外跑去,满面堆笑道。
循声望去,一个水绿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青丝梳成双环髻,垂至胸前。
皮肤白嫩清透,水豆腐般似能掐出水来,在这个偏沿海地方,这般凝脂的肌肤,倒是颇为稀少。
清丽秀美的面上一片安宁之色,挂着淡淡的笑意,纤弱,却不孱弱。
“是的,有劳店家了。给您银子。”
“不用不用,掌柜的说了,你经常免费给乡亲们施针治病,这就算是孝敬讼师的。”
说着,快步上前,将少女面前的所有板凳全部挪开。
叶馥香放下汤碗,看着那清俊的少女,她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
“客观,这是您的翡翠珍珠汤。”店小二将嫩绿的清汤端了上来,面色却有些不济,时不时瞪一眼之前那个去迎惜蓉的小二,并不停嘀咕道:“再献殷勤,惜蓉姑娘也不可能看得上你!”
话落,猛地甩了下抹布,愤愤离开。
这是,争风吃醋呢?
叶馥香把盛好的汤端给景煜,味道只闻着便很鲜美,只可惜,她的小肚子已经圆润地装不下任何美食了。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是个瞎子。”邻座,一个男人颇为可惜开口。
“你懂什么,人家惜蓉有一根神针,她爹又是有名的讼师,我听说啊,他家的家产,有这个数……”
说着,尖脸男人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十两?”
“呸,五万两,还是黄金!”尖脸颇为神色道,看似那金子都是他家的般。
“真的假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咋她不去治疗她的眼睛?而且,他们真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住在这贫乡僻壤的。”有人持狐疑态度。
“那她自己还是大夫呢,这不是医者不自医吗?再者,我听说她那是生下来就瞎,治不好的。”尖脸摇了摇脑袋,后又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道:“我听一个曾经试图去偷讼师家东西的人说,他听讼师喝醉了酒,一个人在念叨,说什么,他自己的罪孽,不该报应在女儿身上。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个讼师曾经在京城做过官,不知道是否得罪了什么人,才来这里避难来了。”
“惜蓉姑娘走好,欢迎再来。”
此时,店小二客气地将那姑娘又迎了出去,转身,看着桌子上凭空多出来的一张银票,当下懊恼地拍了下大腿:“姑娘,你咋又给钱了,我怎么没发现呢!”
叶馥香则看的真切,她本是将那银票塞在碟子下面的,碟子收走了,银票自然就露出来了。
贡觉的街道不比京城的繁华,更不比元国的精致,但却别有一番澎湃、质朴之感。
长佑一边闲逛,一边打听着有关极地的事情,而在打听了一番之后,立刻惊的直接回了客栈,鲜少有一次,竟是买了的东西都忘记了拿走。
“姑娘,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屋内,叶馥香感觉一阵旋风悠悠,当即伸出了条腿,挡住了刹不住身子的长佑。
“何事这么惊慌,丢银子了?”叶馥香淡淡喝着蟹香茶,里面加了一些牛乳,味道鲜美的整个人简直都要飘起来了。
当下也给长佑倒了一杯:“你尝尝,正宗地道的蟹香茶,却是比皇上赏赐的都香醇,润润喉再说。”
长佑囫囵吞枣,一口仰尽,后却睁大了眼睛,直直盯着叶馥香的茶盏,道:“丢银子和这比都不算事嘞,我刚才问了好多人,他们,他们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