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得去一趟宓州。”
慕瑶提笔写道:“做什么?”
“偷东西。”
晓风残月,春寒料峭。
“姨姨,姨姨,快起来,我们要走了。”
慕瑶正在窗边梳洗,从房外扑进一团黑色的物事,蹦蹦跳跳地,一头扎进慕瑶怀中。
原是穿着一身黑衣的小安。
慕瑶爱怜地抚着小安的头,小安抬头看着她,眼睛晶亮,和他母亲一模一样。慕瑶看着这双惹人怜爱的眼睛,又想起五年前那桩事来……
依稀那是一年春分日。战火未起,楚国河山万里,草长莺飞,春。光正好,日子好像永远也过不尽。她与妹妹阿瑾小女孩儿心性,平素最喜出宫游玩,去看那大好河山。那日迷了路,阴差阳错来到一个幽谷,那幽谷深深,一条清溪踩着碎石涓涓流出,漫到两岸芳草地上。夹岸生了两排绯红桃花,绵延百里,落英缤纷,煞是好看。二人喜不自胜,只疑到了书中所记桃源,又见那溪边泊了一张竹筏,便要驾了筏子逆流而上,一探清溪源头。
忽听得山上一阵歌声,唱的是:“四大从来都遍满,此间风水何疑。故应为我发新诗。幽花香涧谷,寒藻舞沦漪……”乃是一曲《临江仙》,那词中所写“幽花香涧谷,寒藻舞沦漪”,正合此处风景。而那人声音脆朗似玉石相碰,硁訇好听,怡然自得,令人听来仿似清风拂面,十分自在。
二人抬头看去,只见唱歌的是山上一名男子,乌发青衫,背了药娄正在采药。那位男子正是卫遥。
这便是几人的初见了。
她二人在此盘桓数日,一直拖到暮春,父王下了召令命她们回宫,她们才恋恋不舍,出了这桃源谷。
不久一次宴会上,阿瑾忽然大呕不止,叫了太医来,那太医把脉之后趴在地上止不住磕头说自己无能,只不敢说结果。母后支开众人,悄悄儿问阿瑾这几月月事如何,阿瑾不说话,躺在床上死死抓紧床单,脑中是那夜旖旎的月光。
接着阿瑾被禁足,连慕瑶亦不得探视。只一直从母后的贴身侍女处得知,阿瑾犟着,不肯认错,不肯说出那人是谁,不肯喝滑胎药,拿来的滑胎药被她倒掉,灌她喝下去,她又吐出来。到了后来,身子越拖越差,连饭也吃不下。
等到慕瑶终于求得母后允准,去探视阿瑾时。进了阿瑾的屋子,却被里面冲天的药味熏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的妹妹阿瑾躺在床上,腰肢浮肿,双手却瘦的仿似枯木,双目无神,只盯着床顶看。慕瑶颤抖着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阿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不住地流泪。
阿瑾听得她叫自己,忙一把抓住她的手,泣道:“阿姐,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