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第二天宝麟的做也交上去后,对夫子的振动有多大。夫子捋着胡子,心里暗自赞叹。宝麟这孩子虽说顽皮了些,却是个心里有数的。人都是有所求的,但凡一生过得稀里糊涂的,都是看不清自己所求为何的。而宝麟这个孩子,实在是让人放心的很。
夫子把宝麟的这页字卷起,让希直喊宝麟来书房。
宝麟踮着脚悄悄地走到门口,身子贴着门,探着脑袋往里望。夫子在里面笑:“你这个孩子,还不进来!”
宝麟笑嘻嘻的跑进去:“我这不是怕师傅生气嘛,先瞧瞧师傅什么表情。师傅没生气,弟子自然是心情愉快地进来啦!”
夫子对其他弟子哪里有对宝麟这样随意,正是如此,宝麟才觉得夫子其实也是平凡人一个,只是他学的多,参悟的多罢了。
夫子笑着示意宝麟坐下:“你这样说,便是说若是为师生气了,你的心情便不能愉快了?”
宝麟连忙争辩:“那当然不是,做弟子的,即便是师傅责骂,也是应该的,也不能有怨愤之心,师傅责备,是为了弟子好,弟子当欣然接受、愉悦地接受!”
夫子摇摇头:“瞧瞧,还说愉悦呢,这般郑重其事地争辩,还不是怕受责备?”
宝麟嘻嘻笑着:“既然师傅知道,那就不要责备弟子,多多夸奖弟子便是啦!”
夫子点点头,笑着同宝麟讲:“若不是如此,宝麟早就不知挨了多少戒尺了,还哪有胆子在为师面前这般轻松的说笑。”
“师傅说的是,弟子顽劣,全赖师傅栽培。但师傅乃当今大儒,文才风流,为人刚直,更加懂得育人方法,岂是那些凡夫俗子能比的!”宝麟眼睛闪着光,全是对夫子的敬仰。
宝麟这一顶帽子扣得夫子心花弄放。“你这孩子,越发能言善辩!这般吹嘘自己的师傅,定让他人说你不知天高地厚了。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为师也是一界凡夫俗子,自然也会为俗事困扰。所以为师希望培养出你们这般弟子,”夫子的语气有些沉重,“为人刚直,德才兼备,为社稷、为百姓谋福祉。待为师百岁之后,便能放心去了。”
“师傅,你说的哪里话!”宝麟急急地说:“师傅正当壮年,哪里能说这样的话。师傅定然要等到弟子们成家立业,成为国家的中流砥柱的。师傅一心为国,却——”宝麟忽然想到他由子孙的祸事牵连,没由来地悲从心中来:“师傅,既然他不认为您是真正德高望重的大儒,只许你文人之名,师傅坦然受之,弟子却不服!”
宝麟不顾师傅瞠目结舌的表情,自顾愤慨:“师傅在弟子心里,是德高望重之人,无论是师傅的为人,还是文学造诣,都让弟子仰慕。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是师傅如今已经颐养天年了,并未食他之禄,弟子恳请师傅为自己着想。师傅待弟子们如同父亲,弟子们孝敬师傅,师傅只管颐养天年,管他劳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