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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宇文捷,前面有车!”

方翊的大吼声将沉浸于自我世界的宇文捷震醒。她猛然回过神来的第一眼就看见迎面而来的大卡车,心神一凛,方向盘往边上打,奈何车速太快,还是和大卡车擦身相撞。撞击力加上冲击力,宇文捷的车偏离了高速路,连人带车冲出了高速公路的护栏,落在杂草丛生的山坡上。

“老天!”方翊眼睁睁看着越野车“飞”出高速路的全过程,估摸着这会要英年早逝了,忽听宇文捷说,“姐不会死那么早的!坐好抓紧了,看姐的特技!”

方翊闻言侧头看着一脸镇定的女子,忽然发现以前他都没有接近过她,而此刻才是他真正接近她的时候。她的自信,冷静和狂野张扬在此刻被他一览无遗。

宇文捷目不斜视,手握紧方向盘,适时根据山势调整方向,当车子稳稳落在山坡上开始往下滑的时候,迅速调整档位,脚下准确掌握着煞车松紧。

越野车轮辗过杂草和矮树,越过两道山沟,由原来的急速到逐渐减缓,终至撞上一棵大树后嘎然而止。紧接着大树拦腰折断轰然倒地,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主杆挡在越里车头。也多亏了这根救生木,否则车子就要冲进大海里去了。

大树倒地下滚的巨响震醒了方翊,他回望头顶已经变成一条线的高速公路,再看下面拍打着岩石的浪花,难以相信他们在那种高速之下冲下来还能安然无恙。他再看身边一手创造这个奇迹的女子,她正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边喘着粗气边望着尉蓝的海面笑了笑说:“咱们都应该庆幸我今天开的是越野车不是房车。”

经过这惊险刺激地几分钟,宇文捷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她看着尉蓝色的海,感受着海风从破碎的挡风玻璃外吹进来,然后清醒地想起刚才出事的瞬间,她脑海里想的不是和方东凌的苦大仇深,而是肚子里的小生命。

没错!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理那些有的没有的感情纠葛,而是孩子,她的孩子。爱情每分每秒都有变数,男人的心也随时随地会改变,就算失去方东凌,她还有孩子,孩子才是她未来五个月的生活重心。至于其它,等宝宝生下来后,她自然会逐个找人慢慢清算!

只是,她竟然觉得失去了方东凌,什么时候她已经在潜意识里认定他是她的?宇文捷想了五分钟,无解,于是甩了甩头,把杂念甩出脑海。

方翊问:“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让他赶紧打电话叫救援。

“报歉,刚才追你出来太急了,没来得及拿手机。”方翊脚上此刻还穿着室毛拖鞋。

宇文捷出门的时候,手机在看护身上,刚才匆忙由方宅出来,根本没顾及看护和保镖有没跟上来,哪还可能带着手机?

她问:“那怎么办?”

“没办法,人没事已经是万幸,我们下车爬上去找人帮忙。”方翊指着头顶的高速路。

“我可能上不去了。”宇文捷淡淡告知他一个事实。

尽管她开车技术堪比好来坞警匪片里的主角,但现实毕竟是现实,想毫发无伤是不可能的。她的脚撞伤了,虽然不至于残废,但几天内想如常行走是不可能的,手背也被挡风玻璃砸下来的碎片划了几道血口。

方翊比她好多了,只是划破点皮肉,全身各处功能无虞。他闻言脸色一变,赶紧下车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焦急地问,“哪里受伤?”

“脚可能脱臼了。”她向他伸出手说:“抱我下车。”现在不是矜持的时候,留在支离破碎的车子上才是最大的不明智。

方翊也无暇顾及其它,伸手揽过她的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下车,又顺带从车上捡了坐垫丢在地上,然后将她放在坐垫上。

一坐定,宇文捷就想伸手去将脱臼的关节扳正,奈何圆滚滚的肚子阻在中间,让她怎么也用不了力,想勉强用力又怕挤到肚子里宝宝。她看向方翊问:“会接骨吗?”

“不会。”方翊摇头,目测了地势说,“你先忍一忍,我爬上去找人来帮忙。”接着脱下薄毛料外套给她披上,自己仅着T恤和长裤往上攀登。

宇文捷目送他走远,低头看着肚子,轻抚着说:“宝宝你是妈妈的幸运神,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翻车,我也是第一次经历。”

宝宝似乎有心灵感应,踢了踢她的肚皮以示回应。她见状满足的笑了,同时下定决心,不等元旦了,这两天就出国去散散心。“宝宝,我们去迈阿密好不好?去呆到明年的春天再回来怎么样?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呆到你出生,给你拿绿卡。”

小宝宝又在肚子里踢了踢,让她不由欣慰,说:“那就这么定了,妈妈去外婆家住,暂时不回中国了。”

和宝宝又做了一翻交流,宇文捷的心情平复许多,回头再望方翊离去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他的人了,估计已经上到高速路上。又等了一会,还不见他回来,她坐着压得肚子难受,看着背后山草干燥,也懒得管干不干净,把羽绒服的帽子往头上一拉,整个人倒躺在斜坡上休息。

与此同时,那辆被撞得严重变形的越野车轮子下沙土松动,颤了颤,又开始往下滑。她连看它一眼都懒,直至听见车子撞上水边的岩石发出巨响她才稍微瞥了一眼——原希雅在中国的百万座驾就这么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方东凌到达事发地点时,方翊正仅着单衣在路旁向过往车辆招手。他急促下车,看见方翊手上脸上都有鲜血,又见他背后的水泥护栏缺了一个大口,飞也似地奔至缺口边,问:“宇文捷呢?”

方翊见他表情掩不住焦急,指了指山坡下说:“连人带车掉下去了。”出于一个目的,他不打算说宇文捷只是轻微撞伤的事。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方东凌闻言几欲失去理智,回头命令保镖们,“通通下去给我找!”

“是!”保镖们纷纷跳下山坡寻人。

方翊却嫌不够,挑衅地看着方东凌说:“你似乎在担心她?如果担心的话,为什么不自己下去?”

方东凌原本已经准备下坡一起找人,结果听方翊一说,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最好祈祷她平安无事!”

“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吧?”方翊第一次顶他的嘴,甚至嗓门都比他大了一分,“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撞出高速路?还不是因为你的事而心不在焉导致?”

方东凌微眯起眼,“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如果我没资格,那哥你就有吗?”方翊走向他,一步一句话,“我从没做过伤害她的事,你呢?我默默关心她,不要求任何回报,你呢?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我不知道,但有必要在她怀着四月身孕的时候把她关起来、逼她打掉小孩吗?有必要在她挺着五个半月的大肚子时在她面前和别的女人上床刺激她吗?”

方东凌从他一声声控诉和指责中听出了其它情绪,问:“方翊,你喜她。”

话说到这份上,方翊也不隐藏了,直说:“我喜欢又怎样?其实哥如果没出现的话,她现在已经是方二少奶奶。”

方东凌注视了他两秒,蓦然勾起嘴角冷笑:“我可以告诉你,你不会有机会了。”

方翊无畏地回视他阴寒的眼,微微一笑说:“如果哥继续这样下去,我保证一定有机会,没准你的儿子以后会叫我爸爸,而不是二叔。”

“哼!”方东凌冷哼一声后,头也不回地走下山坡,留下方翊一人在断裂的高速护栏边若有所思。

方东凌下到斜坡下,很快就找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宇文捷。目光触及不远处半个车身已经撞进海水里且严重变形的车子,他神色丕变,想上前,却又在临近她的时候止步了。生平从来没有害怕过任何东西的他,突然心生惧意,害怕靠近时她的呼吸停止,害怕她的身体已经冰冷。

感觉头顶有人走动,宇文捷倏地坐了起来,回头:“方翊你怎么这么久?”当她发现来人是方东凌时,视线自动移开,重新躺下。

她没事!方东凌三步并作两步靠近她,伸手扶她:“受伤了?”

宇文捷连忙挪开,冷声说:“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尤其想到早前他的手还在钱丽莉光裸的身上抚摸时,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待生化危机里的T病毒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别激动,伤到哪里?我马上叫救护车。”方东凌没有再靠近她,而是示意保镖打120急救。

120很快过来了,因为这边坡度较大,又因为杂草丛生,要把宇文捷用担架担上去难度较大,加上她大着肚子,也不能背她上去,因而120从公路上垂下吊绳,准备让人抱着她往上攀登。

方东凌想抱宇文捷,后者不肯。“方翊,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给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背我上去。”

方翊看了方东凌一眼,后者冰冷的视线如刀子般射向他,他却若无其事地走到宇文捷跟前,让工作人员帮忙绑好绳子,然后将她抱起,随着吊绳的上升缓缓往上登。

成功登上高速路,尽管有吊绳帮助,方翊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额上已经泛起一层汗花。他接过120工作人员递来的消毒巾,正想擦擦额头的汗珠,眼角余光却看见方东凌一言不发地从坡下爬上来,眸光一闪,遂用手巾温柔地为宇文捷擦去脸上的血迹。

若照往常,宇文捷不打掉他的手给他一顿难堪才怪,但这次她破天荒地没有出手,甚至还冲他微微一笑说:“谢谢,你真好。”

这句话听在知情的方翊耳里,他立即就知道她是故意要气方东凌的。但听在120工作人员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一名120工作人员赞道:“方先生和方太太感情真好。”

此言一出,方翊笑了,宇文捷也笑了,方东凌的脸却黑了。他走近来,阴晴不定地说:“她是我的太太。”

那120工作人员估计也是根愣木头,听见他这么说,连连赔不是,还来了一句:“啊?原来这位女士是您的太太,真不好意思,因为这位先生和您太太看起来很像夫像所以才会搞错,请您多包涵。”

闻言方东凌的脸更黑了,紧抿着唇瞪着那工作人员看,估计工作人员要是再说出其它令人不爽的话,他会直接让保镖上前毙了这人,叫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宇文捷坐在车里看得可乐了,大有报复的快感,为此她在将脑袋缩进救护车里前,还冲方翊甜甜一笑,暧昧地眨眨眼。

方翊在外头看见她那暧昧的眼神后,似乎背脊发凉,不甚自然的笑笑,也准备登上救护车,却被方东凌一把提起衣领拎小鸡似的拎回他开来的大房车前,直接塞了进去。“我们谈谈。”

宇文捷借着风声,只听到方东凌说“我们谈谈”几个字,而后车门关上,车子开动,再也听不见两人谈什么,却大抵猜到他们要谈什么了。

她躺平在救护车内的病床上,冷然勾起嘴角。她绝对承认自己是个小鸡肚肠的女人,方东凌给她难受,她一定会照单还给他丫的外加一百年份的利息,并且短时间内将以此为乐!

随120救护车来到医院,在医生确诊下宇文捷肚子里的胎儿无损伤,腿上除了脱臼和外皮擦伤没有其它伤势。脱臼的腿骨重新接好,并打上石膏,无需住院,医生只吩咐一周后就可以来拆石膏。

在医院里,直至安远琪和顾惜惜来接她离开医院,宇文捷都没有再和方东凌过一句说话。不是她故意不跟他说,而是他一直呆在车上没下来。他的车子就停在医院门口,直到她坐上安远琪的车离开,才看见他发动车子离去。

这之后,宇文捷没有如期回医院拆石膏,因为她在当天晚上就打包行李,乘第二天的班机飞往硌彬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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