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香楼,位于镇宁郡的镇宁县内,是最为奢华的一处酒楼,若非提前预定包房,就算老主顾来了,也是寻不到位置的。
但李卿一行却是随性而来,谁让李卿是少东家,不管李家名下有多少产业,类似于逸香楼这样的高雅之地,总会有李卿所留下的包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等着少东家的到来,从不接待任何客人,即便是王孙贵胄前来,亦是不会为其打开,李家富甲天下绝非虚谈。
位于天字号的包房内,已经不是奢华可以形容的,所有桌椅皆是上乘的紫檀,且是至少五百年以上的檀木,镂空的花纹亦是繁琐的只有一等工匠能够雕刻,随便拿走一样东西,都足够开一家逸香楼这样大的酒楼,但质地自是不能相比的。
而天字号内的所有瓷器皆是贡品,甚至有古董,真心的让人不敢用,生怕一个不小心滑落了手,那便是万两黄金起的价格,更适合观赏。
就连宇文戬和宇文吉这样的皇族贵胄也不免被耀了眼,连皇宫里的奢华也不过如此,却并非处处如此,这个李卿倒是习以为常了般,难怪在书院的房间里摆放了那么多贵重物品,与这里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不知他在李府的住所又会是什么样。
“楚小姐竟也是懂得音律之人,这首《离歌》弹奏的很是引人入胜,本公子险些就要落泪了呢。”李卿以地主之谊的姿态开口说话,脸上挂着的却是欠揍的笑容。
毕竟,今天李卿才是真正的赢家,虽然他的女人输了,却是自己想输,胜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也乐得看伍灵儿穿着裙装的模样,跳一支传闻中足可倾城之舞。
“不过是一时兴起,倒是不应这场景,扫了李公子的雅兴。”楚梦汐起身,翠绿色的裙摆摇曳生辉,那双桃花眼含着笑意,头上步摇轻晃,别有一番美人儿的韵味,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胚子,让在场的三个男人不禁的多看了几眼,却让女子们心生嫉妒。
不过,这女子却唯有伍丹儿一人生妒,可奈何她不是输的人,若刻意穿了女装倒是不适宜了,更不能展现她的才情,伍丹儿真真的在暗暗磨牙,恨不能冲上去给楚梦汐两巴掌,打花她那张闭月羞花的脸。
就只是浅淡的笑着,与平时并无不一样,可楚梦汐却将女子的柔媚展现的淋漓尽致,全是她那双桃花眼所致。
倒是秦雪柔并非第一次见楚梦汐着女装,又非第一次听她弹琴,并未觉得有何引人之处,而是静静的喝着酒,好似她不存在那般。
这场比试,输了的人只有楚梦汐和伍灵儿,而男子则是宇文戬和宇文吉,那才是压轴戏,也更有看点。
“少爷,老爷传了信函来,加急。”李卿正待开口,却有下人前来禀报,不得不先行告辞,去处理事情。
父亲很少传加急信函,李卿心中不由得一紧,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待李卿离去之后,屋内的气氛凝结了,无人说话总是有些怪异的。楚梦汐本就不多言,伍丹儿沉浸在嫉妒之中,秦雪柔对宇文戬断了念想,倒是沉浸在如何对父亲交代,说她不想要太子妃之位一事,这可是头疼的大事。
至于宇文戬,堂堂太子竟然输了,输给一个武阶低于自己的平民,却又不能失信而为,如何能有好脸色。而宇文吉自然是感受到宇文戬的心思,也是跟着思索着,该如何取消这个赌约。
奈何那日才说了一句,便被楚梦汐给打断了,而伍灵儿则是兴致勃勃的言明要为众人献一曲霓裳舞,宇文戬竟也同意了。这事,若是传到宫里去,对宇文戬的太子之位定是有所影响。
各人心思各异,却被一串银铃声打断了思绪,齐齐的朝那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一抹纤细却妖娆的黄衣少女,正赤着脚丫,踏着节拍而来,身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悦耳之声,而少女那灵活如蛇的身子,正摆动着撩人的姿态,韵律十足。
只见少女一身黄衣裹身,三千青丝垂于身后,脸上蒙着几近透明的面纱,眉眼含笑,额间的花钿是一朵吐蕊的雏菊,高贵大气又不乏青春的灵动。
或下腰,或璇身,或踢腿,或含腰,或展臂,少女每一个动作都极为快,若是不定睛看着,便会错过。但是,却又那般的柔美,仿若只是在舒展四肢的运动,随意却又有着极难的动作,若非自小习舞定难以达到如此水平。
只不过,在场的三个女子虽是定睛在看着,却紧紧是欣赏或嘲讽,而宇文戬和宇文吉却是看的痴了,绝非花痴的痴,而是眉宇间皆是一片茫然,眸子里映着那抹明黄的身影,随着她的举动而移目,可却像是没有自己灵魂的木偶一般,完全被吸了魂魄去。
见宇文戬如此,伍丹儿愤愤的咬着牙,眼眸里难掩的冷光射向伍灵儿,对答应了赌约一事悔不当初。
不管是谁,只要会威胁到她在宇文戬心中地位的女子,都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即便是伍灵儿亦不可以!
随着舞曲的终了,一舞作罢,伍灵儿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如腰间的铃铛一般,清脆如若清泉,那一双含笑的眸子更是清澈的毫无杂质。
笑嘻嘻的来到伍丹儿身边,伍灵儿一脸小女孩娇态的模样,撒娇的问道:“姐姐,灵儿的舞步可有进步?”
“你这丫头,明知父亲不喜你如此,还是偷偷的练习着,就不怕我告诉了父亲去?”伍丹儿换上一张笑脸,若不细看,定以为她是十分宠溺伍灵儿的,哪里能看得出她眼中的妒色和嘲讽。
伍丹儿嫉妒伍灵儿,是因为伍灵儿继承了生母的天赋,对任何乐器和乐理,包括舞蹈,只要是学了便会,如今又迷惑了宇文戬的眼,伍丹儿如何能够淡定。
至于嘲讽,则是因为伍灵儿虽小小年纪便因舞步的独特而誉满帝都,只是伍灵儿毕竟是妾室所出,还是身份卑贱的妓女所出,故而闻名在外的同时,也被耻笑着,这便是丞相不喜伍灵儿跳舞的原因。
有着这样一个妹妹,伍丹儿一直引以为‘荣’,正好突显她的温柔端庄,却不想伍灵儿有这等狐媚子的潜质,竟能迷惑了宇文戬。
母亲败给了那个低贱的妓女,她伍丹儿绝不会再输给妓女的女儿,就算宇文戬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却不可以是伍丹儿。
“姐姐最疼灵儿了,可不许说与父亲,否则姐姐又要陪灵儿一起受罚,灵儿心中会愧疚的。”伍灵儿嘟着嘴儿说话,心里却冰冷一片。
一起受罚吗?不管错的人是谁,伍天都只会迁怒于伍灵儿,只因为她是庶女,将来不可能如伍丹儿这个嫡女一般,为伍家带来荣耀。
而所谓的一起责罚,不过是罚伍丹儿禁足,或是抄写诗词,根本就是给她学习的机会。
但伍灵儿却每次都是遍体鳞伤,虽不致命,却有几次都下不了床榻。
可外人并不知晓内情,只当伍丞相庶女顽劣,嫡女宽厚待人,竟愿意与庶妹一起承担责罚,博了不少的好名声,更是得伍丞相的喜爱。
其实,这些消息都是伍丹儿命人宣扬出去的,否则丞相府的家务事,哪个奴才敢碎嘴。
“你这丫头,竟是欺负了姐姐会疼你。”伍丹儿笑着说话,余光瞥见宇文戬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伍灵儿,眸底那势在必得之态,让她内心不安了起来,连忙催促道:“还不去换了衣裳来,穿的这么单薄,也不怕着凉了。还赤足,真真的不知羞。”
“姐姐!”伍灵儿不依的唤了一声,转回身之际,腰间铃铛相撞,又是一串悦耳之声响起。
看着宇文戬和宇文吉复杂的神色,伍灵儿心中冷笑,他们都是看出了她身上所散发的能量了吧。
宇文戬前世可就是因此而对她苦追不放,最后却杀了他们母子,狠心之绝,天地得而诛之!
但宇文吉,一个凡事不争的皇子,他眸光里的深意又是为何?
伍灵儿没时间去纠结这些事,必须在李卿回来之前离开,这一世绝不会再在李卿面前穿黄衣起舞,这是伍灵儿所发下的誓言。
若是真能迷惑他人心智,那便是宇文戬的专属吧,谁让前世爱他深入骨髓,今生却恨入心扉呢!
转身来到宇文戬兄弟面前,伍灵儿扬唇甜笑,当然知道他们是才恢复了神志,这要感谢伍灵儿的并未尽力舞动,否则她杀了宇文戬二人,他们也不会知道如何死去的。
“太子殿下,二皇子,民女二人已经兑现了赌约,灵儿期待你们精彩的表现哦。”伍灵儿说着,便踏着轻灵的脚步离去。
方才扯着伍丹儿说了半晌的话,为的便是等宇文戬二人缓过神来,就是想要看看宇文戬那势在必得的眼神,方能让心中仇恨苏醒,亦是一种让伍丹儿心痛的方式,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听着清脆的声音远去,楚梦汐端起酒杯来,嗅着酒香,唇边却扩了清浅的弧度来。
因发现伍灵儿身上那从未见过的毒素,才会约她后山果林中见面,是为确定那毒素是什么,更是想要接近伍灵儿,好伺机研究。却不想,伍灵儿真正特别之处不在于毒素的诡异,而是她的黄裙舞。
方才欣赏之余,楚梦汐可是没有错过宇文戬和宇文吉那迷醉的神情,更是看出异常来,只是楚梦汐不会戳穿,只是对伍灵儿的兴趣更多了些,也想知道宇文戬的势在必得,会如何安排这伍家姐妹俩,倒是与她无关得紧。
“李卿,你真不该离开的。”楚梦汐轻声的说着,饮尽了杯中之酒,笑意更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