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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山上

果不其然,一路上望去,除了偶尔出没的几处破旧茅屋外,洪泽湖边并太多的人家,走到路上,几乎遇不到人。

按说农耕文明逐水而居,不会放过洪泽湖这样好的环境,可连年的战乱,胡族不时的打掠,东晋皇朝隔三岔五的拉丁摊派,已经使这片本该生机盎然的活野变得死气沉沉。若不是偶尔看到的无处水面上赶着涨水出来打渔的渔民,几乎让人以为来到了蛮荒之地。

“王兄,大家人都到齐了吧。”一边走路,刘子源一边忙不迭地问道。

“我们粗查了下,二十几条船,完好无损的只有四条,损坏了十几条,还有三条较小的船至今仍无下落。如今大家正在想办法寻找中。”

“那几条船是哪位当家的带队?”

“是李兄及其所率其部众。”

“李兄一向为人谨慎,应该不会有事情的,我们这边再一边派人去搜寻,一边再托附近的渔民打听。”

“刘兄弟,这里应该便是破斧塘了,可我看这里的地形同地图上所绘的出入似乎较大。”王镇恶突然插言道。

“估计是水势太大了,将许多地方都掩没了吧。”刘子源总不能说那副地形是一千多年后的地形吧。

“刚才我家相公说唤洪泽湖更生动些,我也觉得这挺好听的。”林妙音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刘子源平时宠着这些女人们,但男人们做事情的时候还是不喜欢女人插嘴的,这同大男主义无关。

“薛大哥也没有看到人,薛妹妹又感觉到不舒服,只有托我去问下其它的长老们了。”林妙音委屈地答道。

自己刚跟薛如雪认识的时候,林妙音是一百个不愿意,现在却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真搞不懂他们这些女人。

“我去问就行了,你老老实实在原地呆着,虽然雨水停了,但这野地里总归不是好的。”刘子源仍然凶神恶煞样,但字里行间全是关切,林妙音不好再跟着,嘟着张嘴就要打转了。

“无妨的,让二位姑娘一块过去吧,赶早找个歇脚的地方。”望了望刘子源不解的神色,又解释道,“我们在前面发现一个道观,不是很大,只能先让女眷和老弱住着了。”

道观离岸不过两三百步远,全是青砖青瓦所修,雕梁画栋,飞檐拱门,方圆一亩多的地方,共有十几间大大小小的房子,只是周围全部是参天大树环抱,若不是一角飞檐钻出树丛,外人根本不会以为这里还别有洞天。

石板砌就的小径,以及方整的寺田水沟,无不显示这里曾经是很风光的,不过如今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各种杂草盖过头顶,早已将小径全部遮盖住。不过,这会拓跋诚正率人将杂草清除,整出条丈余宽的道路,其它的人正在不住的将船上的东西往道观里里搬。

道观屋顶的瓦片已经多处被风雨打烂,到处都是雨水往屋里灌,不过好在这会雨已经停了,有的人正在山上抓紧采割茅草,争取在天黑前能完工。

正厅中的不知什么菩萨的塑象早已消失不见,屋中间有些石墩和草灰,显然曾经也有人在这里歇过脚。

早已有人将正厅打扫一遍,胡南山等人正围大一起讨论些什么,看到刘子源过来,有人让过了一角地方,复又坐下加入了讨论。

刘子源示意林、薛及碧瑶自己找地方先歇脚,自己一坐下来,先静听众人的议论。

谁知他刚一坐下,众人便停止了讨论,墨长天摆摆手打住众人的话头,首先询问道:“刘兄弟那船上如何了?”

“船撞了个好大的洞,虽然堵住了,但船多半保不住了,好在船已经拉到岸边,船上的人和物品应该都能保得住。”刘子源垂头丧气的说。

“如今船大多都破损不堪,所幸人员损失不多,会稽是去不了了,刘兄弟可有好办法?”拓跋诚继续问道。

“这个…,”刘子源略斟酌了一下,“会稽是去不了了,眼下也没有好的办法,那就只好先在这里安顿下来了,好在这里虽然交通便利,但人烟尚不多,不虞朝廷派人来怎么样。就算真的有人要如何,我们到时候再往船上一跑,这里离海也近一些,也能很快转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覤的不语,让刘子源纳闷不己,继续解释道:“我们这些人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个地方应该比江家集有地利的优势。”

“是啊,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胡南山猛一拍头,“我们本来就是逃命的,只要能躲开追杀就行了,管它逃到哪里去呢。”

“嗯,”王镇恶也沉思了片刻道,“此处三面环水,一边又是石壁,正是易守难攻之处,我们只要在一边修成城墙,等闲两三万人马很难攻下来,确实适合我等暂时居住的。”

“如此甚好,就这么说定了,刘兄弟,不,我们现在应该唤你刘总,就辛苦你带领大家一起干了。”

刘子源心中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要真正的交权了吗,内心虽激动不己,脸上却装作一副惊诧的样说:“我刘某不过帮大家跑跑腿而己,年轻学浅,不敢当大家如此抬爱啊。”

“刘兄弟不必客气。刚才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六家一致推刘先生为我们的共主,如今我们这所剩不多的两千人马将成为我们的班底。刘兄弟说得对,我们再不能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了,我们要想真正生活在自由繁荣的地方,必须靠我们自己去争取。”

“是啊,刘大哥你就不要推辞了。”拓跋诚亦心悦诚服地响应道。

胡南山含笑不语,不过看神情,是无条件的支持了,他做为自己人,实在不好带头表态。

“刘兄弟,大家都是心里话,你要再推辞就太矫情了,想我王镇恶,原以为一肚子学问文章,这辈子就埋身在那个小集镇算了,但这世道偏不让我如愿,我便折腾一番看看,不管成败如何,且博它一回,我已经快四十岁了,人生又有几个四十岁呢。”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刘某便却之不恭了。希望大家同心同德,一起为我们共同的家园努力,加不同的。”刘劲有力的握拳道。

“一起加油。”众人齐齐伸出拳头响应。

“那便请王兄任我们的总管,总管我们一应的军、民诸项要事,其它各位当家的任分领,大家先带领各自人马安顿好,先让大家吃个热饭热菜,如何?”

“我等遵命。”虽然大家多数都没有在军营的经历,但有样学样,亦马上有了点将领的气势。

“为今还有一件紧要事情,要尽快找到刘先生等人,这里就托付各位了,请王总领派十几个老水手,同我撑船去打探。”

“刘兄现在身负我等两千多的的安危重任,怎可孤身犯险,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去干就行了。”拓跋诚不满道。

“无事的,我对这里的水况熟些,再说,如今雨也停了,水势也小了些,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再说有十几个老水手跟着,各位还能不放心吗?”其实找人是一方面,刘子源还有点私心,要尽快找到薛如雪找到的亲大哥,要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位大哥却让自己弄丢了,那以后都不知道如何面对薛如雪了。人家才刚刚表达对自己的拥戴,在大家都忙的时候,自己却还怀抱着私心,让人知道了又会如何看自己?

“既如此,那刘兄弟,哦,不,现在应该唤刘总管?”王镇恶略思索了一下,想想应该没有多大的风险,现在正是刘子源树立威望的时候,虽然自己几个当家的都统一了看法,但难保下面的人还不是很接受刘子源。

“我看以后我们便按军中称呼吧,刘兄弟为我们头儿,我们称刘总即可,其它几位当家分任统制,王兄认为这样合适不?”墨长天突然醒悟道。

“对,对,就应该这么叫上,”大人齐声喝道,“刘总,我们这就各自去忙了,你自己可要小心点。”

林、薛等三人正在一个七八尺见方的小房间忙着收拾,屋顶早已用茅草遮好,只是没有床板,看样子今天晚上得睡在地上了。

“我要出去寻找宝来和刘先生了,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刘子源还是脱不了前世的习惯,要是在这个世道里,他想要去哪里,根本犯不上和家里人招呼的,家里的女人必须一心一意的等着他回来才是正经。

说完话便要出门而去,望着林妙音微微隆起的肚子,忽然心有一动道:“把那些损坏得严重的船都拆了做床板吧,不要再睡在地上了。”

还在返来的路上,刘子源就在一路上想,在自己靠岸一个时辰前,船队还是整齐的,自己记得当时还看到刘穆之站在船头上招呼大家驾船,一个时辰,又是在如此大的风雨中,应该走不了多远。自己这边没有人,那是不是到了湖的另一边呢。

刘子源记起,龟山的对角便是历史上有名的风景名胜老子山,如果没有遇到意外的话,刘穆之十有八九在那边登陆了。

撑船的老大很是奇怪,这位老爷怎么也不多派出几支队伍,径直就领着大家往对岸驶去,难道他有未卜先知之能。

“不管他们是先于我们靠岸还是后于我们靠岸,定会在我们的后面,若他们跑到我们前面去了,这么多人还能不看到他们么。”刘子源的解释十分合理。

众人一齐使劲划船,这会儿风也停了,水流也不到处乱转了,船行进得非常快,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已经靠到了对面的岸。

好在这个时候的洪泽湖还不如后世的那么大,要真象后世那么宽达几十公里,他们这样划还不知道要划到什么时候去。

正要登岸,前面迎过来个年轻的伙计,甫一见到刘子源,微一愣便立即掉头大喊:“是刘先生,是刘先生找过来了。”

“这个伙计也不说个明白,激动什么,又不是娶新媳妇,犯得着那么高兴么。”刘子源心里直犯嘀咕道,立即跳下船,将船只扔给水手,独自一个跟着那年轻伙计往山上而行。

行不几十步,立见前面树丛后涌出一大队人马,领头的正是薛宝来和刘穆之。

“刘兄,兄弟们来好。”刘子源抱头施礼道。

““还好,人都还在,只是三条船全部坏了,”刘穆之情绪不高,有气无力的答道。

“人还在就好,只要人还在,东西坏了我们可以重新再造,”刘子源毫不为意的说,“带我去看望大家。”

上岸的时候刘子源没有看到船,这会紧跟上刘穆之的脚上问道:“莫不成三条船都沉了?”

“是啊,也不知为何我们那么倒霉,这才刚靠岸,人还下一多半呢,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情了,突然间来了一阵大风,把船迅速的往湖中吹去,船底又撞破了,不一会儿船就沉了。好在没有下船的人抓紧跳船,这才逃得性命。只是粮食衣物多数都沉了,还不知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附近可有房屋容大家暂时安身?”

“哪有?还好雨停了,要是再下阵雨,我们这几百人还不知道去哪里呢。现在大家又冷又饿,只能将就捡些干柴烤烤火,接下来该如何心里是没有一点主张的。”

“先让大家安顿下来,刘兄,你派人们去岸边告诉随我来的水手,要他们告诉王兄,尽快匀些粮食衣物过来。”

“安顿?这满山遍野不是水就是树林,我们到哪里安顿去。”刘穆之一脸苦色。刘子源知道他可是民政大师,看这会儿没有一点民政大师的风范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难为他了。

“不怕,待我们找找看,或许能找个暂时安身的地方。”刘子源略一思索,前世旅游时来过这山里数次,,对这周围的山水可谓知之甚深。“老天爷不会薄待刘兄的,说不定早安排好了地方让各位将歇呢。”

说话间已到一处悬崖处,刘子源在一丛草丛中使劲扒拉几下,一个宽逾丈余的洞口立时呈现眼。

“刘兄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刘穆之吃惊道,”难道刘兄真的是神仙下凡,这种地方也能让你找到。““刘兄说的哪里话,我哪是什么神仙下凡,不过,这个洞唤作神仙洞是准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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